010：龍飄飄

周一，上午。

天色有些灰濛，感覺快要下雨了。

按照慣例，第一節課是班會，又名批鬥會。鈴聲響后，同學們一個個都戲精似的把情緒調到最低，開始低頭背書，只有少數幾個學渣還在翹首張望，看看班主任龍飄飄到底啥時候會來。

孔書成坐在位置上，雙手捂住耳朵，認真地背單詞。

昨晚，他又爆肝了。

一天之內，他就喜獲4個學分，這讓他嘗到了甜頭。現在，他的系統界面上已經顯示有7.5個學分了。

截止到目前，他還不知道這些學分到底有啥用。不過，按照系統老爹的規定，要想升級為「草木級學霸」，他起碼也得積攢夠100個學分才行。雖然距離小目標還有些遙遠，但通過這兩天的學習，孔書成吃驚地發現，當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書本之中時，他的學習效率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現在，他大約只花了半節課的時間，就記住了25個單詞。

天哪，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從初中開始，英語就是孔書成的死穴。尤其是背單詞，他就像是武大郎喝葯，感覺裡面全是砒霜。以前，他一節早讀課，撐死就只能記住10個單詞，要是再硬著頭皮背下去，估計就要低血糖了。

自從有了學霸系統后，孔書成的學習狀態正在撥亂反正，學習效率也在發生著悄無聲息的巨變。

這種巨變，令他亢奮。

學霸歸來，書聲琅琅。

坐在前排的毛南，突然歪著腦袋回看了孔書成一眼，他發現孔書成正捂著耳朵認真地背單詞，感覺很納悶，於是就扯著嗓子問旁邊的劉銘：「嘿，火鉗，阿成他在幹嘛呢？」

劉銘：「背單詞啊。」

毛南：「我不信！」

劉銘：「不信你就過來看，咱們阿成哥已經從良了，他已經不再是山楂片成員了，他剛才還說，他要考清華呢。」

「靠，阿成哥要是能考上清華，那我怎麼著也能弄個復大啊。」

毛南笑了笑，他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兒，於是又扭頭看了看周落霞。他發現，周落霞居然也在背單詞，於是他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咱們阿成哥入戲還挺深啊，倫家周大美女背單詞，他也假裝背單詞。他們這是，夫妻雙雙把家還的節奏啊！」

毛南正笑著，只見一個高挑的倩影，在窗外的樓梯口一閃而過。

「不好！龍飄飄來了！」有人低聲提醒。

大家全部收聲。

就連毛南也嚇得趕緊調整好坐姿。

大約數秒鐘后。

一陣秋風掠過，龍飄飄的魅影，終於出現在教室前的走廊。

她步伐很快，步幅很寬，風風火火，自帶bgm。

今天，她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束腰連衣裙，腳上穿著一雙五厘米黑高跟。她將黑髮高高盤起，幹練的髮型上嵌著一款黑天鵝造型的髮夾………她渾身上下幾乎都是黑色系，充滿了肅殺之氣。

有同學說，其實龍飄飄年輕的時候，也算得上是校花一朵。畢業於師大中文系的她，身高一米六五，肩寬胸厚，腿長腰細，雖然長得濃眉大眼有些偏男性化，但這恰恰符合老一輩的審美格調。

「砰」的一聲，龍飄飄將一疊厚厚的試卷，砸在講台上。

講台上，立刻驚起一圈粉塵。

她看著那些那些瀰漫著空氣中的粉塵，眉頭立刻擰成個川字：「上周五，是誰值日？這講桌，是怎麼擦的？」

勞動委員徐志鵬戰戰兢兢地起立：「報告老師，上周是我值日，還有蔡潤輝，還有………」

龍飄飄：「別說了。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勞動委員了，由關浩林接替你的位置。」

「………」

徐志鵬沒有說話，但內心卻求之不得。

關浩林正要拒絕，龍飄飄卻瞪了他一眼：「關浩林，以後你就不用值日了，專門負責監督衛生，這個月的值日表你也不用再安排了，全部由徐志鵬和蔡潤輝他們這一組負責打掃。」

徐志鵬：「………」

蔡潤輝：「………」

漁翁得利，全班暗爽。

毛南更是喜出望外，轉頭對著徐志鵬比劃了一個「耶」。

可是，他剛剛比劃完，腦門就中了一記粉筆。

「毛南國，你給我站起來！」

龍飄飄尖銳的叫聲，刺破了校園清晨的寧靜。

毛南菊花一緊，一雙羅圈腿站了起來，眼裡寫滿了恐懼。

龍飄飄胸腔起伏，闊步走到毛南身邊：「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在寢室里抽煙了？」

「沒，沒有。」

「你還敢說沒有？宿管科的掃地阿姨說，她在你們寢室樓底下發現了過濾嘴煙頭，我剛剛去你們宿舍樓查看了監控，你還敢說沒有？出去，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下午把你家長叫來。哦對了，四點鐘之前，四點鐘以後我沒空。」

龍飄飄用手指著門外。

毛南朝天翻了個白眼，敢怒不敢言，只得拎著書包灰溜溜出去了。

龍飄飄的火焰依舊未滅：「接下來，凡是我點到名字的，全都給我站起來，劉銘、徐志鵬、蔡潤輝、王建、周久林、陸過、宋哲民、丁佳慧、肖蘭嬌………」

龍飄飄點了一大堆人名。

大家齊刷刷站起來。

感覺要被團滅。

幾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女生，腿腳都開始顫抖了。

龍飄飄：「你們這些人，昨天晚上都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來上晚自習？不上晚自習，為什麼不跟我請假？這次的摸底考，你們考了多少分？你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兒自尊心？咱們班的周落霞同學，這次總分考了705分，人家請過一次假嘛？廢話少說，凡是昨晚沒來上晚自習的，全部給我罰抄文言文。」

所有被罰同學低下頭，心裡竊喜。

心想：不就文言文嘛，字數也不多，毛毛雨啦。

然而，龍飄飄彷彿看穿了眼前的一切，她冷冷地說道：「你們還覺得無所謂是吧？行，你們全部給我罰抄《離騷》。十遍。明天上課之前交給我。」

所有人：「………」

劉銘嚇得臉都綠了。

他小聲地對孔書成說道：「媽的，我真踏馬想原地爆炸，炸死這個老娘們！」

孔書成沒有說話，但內心不免也有些震驚。

印象中，《離騷》應該是高中文言文中最長的了吧，保底都有2800多個字。

十遍，那不就是28000個字咯？

一天罰抄28000個字，這………基本就是剁手的節奏啊！

龍飄飄目空一切：「怎麼？你們誰還有意見嘛？誰要是還有意見，那就再加他10篇《鴻門宴》。想抄課文？管夠！」

頓時，教室里一片追悼會般的肅靜。

即便是班裡的幾個刺頭喇叭，也都被慢羊羊附體了。

大家的沉默，讓龍飄飄頗為滿意。

隨即，她又輕咳一聲，接著道：「本來呢，我也不想讓你們難堪的。可你們也知道，我最近心臟不大好，血壓都有點兒高了。而且，你們最近的表現，太令我失望了。就拿這次摸底考來說，別的科目我先不管，可你們連語文都給我考成這個**樣。平均分才74.5分，全年級21個班，居然排倒數第一。全班61個同學，只有9個人上了90，3個人上了120。你們這是要幹嘛啊？你們這是要造反嘛？我作為高二語文組的組長，你們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你們知不知道，我剛才在教務處被人指著鼻子罵的多慘嘛？你們覺得，我這樣整天累死累活的，容易嘛？」

說到「容易嘛」這三個字時，大家彷彿能聽到她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更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