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玉枕穴開
按殷老夫子的推演,最後的七處重穴無須主動特意地去沖穴,只能在有意無意間,靠積累靠機緣去打開竅穴。
而現在,正是獵小虎的機緣。
當最後一絲丹氣耗盡,對於普通武者來說,本該是油盡燈枯,坐以待斃,可獵小虎卻不同,並早有預料到。
越發通透晶亮的心丹浮現氣海中心處,將乾枯的氣海與經脈竅穴滋潤補滿,更有一種枯木蓬春的滋潤生長作用,在獵小虎調氣運轉作周天大循環下,隱隱開啟激發著玉枕竅穴。
一道神秘且重要的大門即將開啟!
「咔嚓咔嚓!」玉枕竅穴的隔膜不斷鬆動,獵小虎保持恆靜心,沒有任何克意,只是摧動全身丹氣,帶著麻木疲軟了的身體向上攀登,不攀至頂峰誓不罷休,到了現在這個時刻,拼的就是意志力,放棄不僅僅是不能登頂,還會放棄他的生命,放棄他所要去拯救的一切,更是一輩子的心魔。
一個時辰后,頭頂處的小黑點依然似在不遠處,卻總是可望而不可及,似乎讓人怎麼樣也登不上頂,給人絕望的情緒。
獵小虎的丹氣雖然不怕消耗,可體力與精神卻疲軟到極點,疲不能興,那怕丹氣再活躍,也無法恢復身體上的痿靡不振,無時無刻都有種要放棄停下來休息的念頭充斥腦中,似乎只要停下來就能得到好的休息,就能恢復體力與精神,就可以繼續攀登!
可這是錯覺,只要停下來,這絕頂處的極寒就會將他的身體與精神意志封蓋凍結,獵小虎雖然無數次想放棄,卻隱隱感覺到了生命的危險,加上心中最強大的執念就是翻躍雪山拯救家人,讓他的意志力集中在一點,不管多麼的疲軟困睡,也要向上攀。
獵小虎將回氣術用到極處,一呼一吸間,拚老命地恢復些許力氣,丹氣貫注在雙手雙腳,最大限度支持他四肢齊挪移,向上攀登。
但有時,人力確實難以登天,那怕獵小虎內外功皆快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卻依然是凡人一個。
眼看最頂峰依然在頭頂處,獵小虎卻是真正達到了臨界點,受身體的影響,連累丹氣也變得獃滯懶惰,畢竟肉身與丹氣本就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
以獵小虎堅韌不屈的意志竟也出現了迷茫之態,難道這大雪山真如師傅所言,非人所能攀渡的嗎?算了吧,反正那可怕的毒火出世后,天底下一切都將滅絕,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就連心底都有一股聲音在勸著獵小虎放棄,只要放棄就能得到徹徹底底的安息,得到真正的解脫。
眼皮都有千斤重,無力支撐,緩緩閉上!
「小虎哥,不管多久,我一定會等你!」殷小青的柔軟聲音忽然浮現在心中,觸發了獵小虎最深的悸動,獵小虎渾身大震,怒吼一聲,「不!」
是啊,他怎麼能夠放棄呢?
在絕望處重現生機,雙眼猛地睜開,福至心靈,丹氣如有靈性般潮湧向玉枕竅穴!「轟隆轟隆!」隨著陣陣脆響,衍神訣最後一重的門戶,玉枕穴終於全部開啟!
「轟……」腦中不斷轟鳴,似在開啟深層次的潛能,又像打開了另一個全新的天地,體力與丹氣雖不見明顯增長,但精神卻更加凝練,這頭部的竅穴開啟似乎更多的是凝練精神,相比丹氣的精純與蓄存,其精神凝練確實是獵小虎的弱點。
精神的凝練,讓他對天地勁場的感受更加清晰,特別是這絕頂之巔處,天地勁場中的力道更強烈了數倍之多,原來這天地間無形的勁場,分地域高低各有不同。
要知道天地間的勁場,必須是武道境界極深達到天人合一的宗師才能感覺與體悟,獵小虎在境界上遠遠不足,僅是靠陰陽丹氣的完美契合協作才勉強借用,並因千萬次不斷地練習才漸漸可以多次地強行借用,但也極不完善,可這玉枕穴一開啟,他的精神就感受到天地勁場的存在,說明其精神與境界確實都因此有大幅度的進步。
獵小虎一聲長嘯,借新生的力氣,從積雪裡撥身而起,展開身法,踏雪無痕,一掠而上。
三十餘丈的高度,兩個起躍,眨眼就至,大雪山之巔已經立於足下。
原來先前一直以為可望而不可及的頂峰竟然就在三十餘丈的頭頂上!而他竟差一點點就放棄了,放棄在這平時舉足可到的距離!想一想,這是多麼的后怕,如果他死在這一點點的距離下,是多麼的可笑與無能。
希望與絕望其實就在一步之間。
立在這絕頂之巔,獵小虎心生感嘆,心性與智慧變得更加內斂沉靜,並忽生奇想,這天地勁場無影無形,卻妙用無窮,不僅僅可以用在身法上,如果用在淬練肉身與丹氣上,是不是更有奇效呢?
想到即做,借這絕頂上更強烈的天地勁場,最殘酷惡劣的環境,獵小虎開始他新一輪的苦修行!
被塞外民族稱之為聖山的大雪山腳下有一座美麗富饒的山谷,山谷之外以西不足十里,有一個方圓二十餘畝的大湖,其源頭正是聖山上千年不斷的雪水,絕對是人族繁衍生息的好居處。
傳說早在兩百年前,斯蘭民族曾在這裡立都建國,經過五十年的繁榮安定,當斯蘭國王起了雄心時,欲爭霸塞北時,斯蘭國卻忽然神秘消失,各方勢力為搶奪地盤或是爭奪斯蘭藏寶大打出手,最後反被惡名昭著的沙狼群佔據此地,而山谷也因此被命名為天狼谷,此湖叫做天狼湖。
據傳,沙狼得此谷繁衍,族群數已經從最初的一萬,達到現在的十萬以上,成為這區域最兇殘的勢力,每年還因數量太多,狼王都要驅趕成千上萬頭沙狼入侵各地爭食,其中就包括百里開外的死亡之海塔撒沙漠。
殷老夫子推測,六十年前獵家村的沙狼入侵,估計也是由此而來,畢竟這大雪山的秘徑再隱密,也躲不過這十數萬頭狼世居誤入,狼王發現此秘徑后,將兩萬頭以上的沙狼驅趕入谷,並最終有過半的沙狼通過了百獸山脈,才造成獵家村六十年前的一次劫難。
可能是狼王知道了百獸山脈的可怕與絕毒,知道大雪山另一頭並不適合狼族生存,所以這六十年來,沙狼才沒有繼續出現在獵家村範圍。
沙狼佔據了這方圓千里的最大水源,確實惹來漠北眾多勢力的覬覦,然而狼王也頗有人性的智慧,雖沒有明文規定,卻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天一到正午這一個時辰間,天狼湖任人取水,沙狼也不會幹涉阻攔。
這日,正午,各方勢力的取水駝隊熙熙攘攘前來天狼湖取水,來取水的各族人馬顯然已經十分熟絡,取水之餘,相互打罵取笑,粗朴友好,似多年老友。
不管各族間有多大的仇恨,在天狼谷或天狼湖範圍都要放下,曾有因族仇而大打出手的,事後都遭到沙狼針對性的懲處,從此此範圍反變成一個和平共處沒有仇恨,不起爭端的區域,還曾有惹怒沙駝匪的狠人,被千里追殺,拚命逃到此處,終借沙狼之凶,逃得一命。
當年殷老夫子也是趁此空隙躍過天狼湖,找到大雪山秘徑。
沙狼是兇殘之極的猛獸,但在這個時辰,這個區域,卻反起保護者的作用,更讓所有覬覦此富饒土地的勢力,對傳說中超過一百五十歲的老狼王,忌憚無比。
午時最後一刻鐘,取水隊們陸續離開,超出這個時間,此區域可是充滿了兇殘之極不講任何道理的沙狼,無人敢多逗留一刻。
「啊啊啊,呀呀呀!快快快啊。」忽然一小個子騎著沙駝大呼小叫急沖沖地趕過來,各取水隊好事者離開之餘,依然有餘暇取笑道:「沙漠小老鼠,怎麼又睡懶覺了?小心被沙狼咬了你的屁股。」
來者氣憤應道:「我是沙漠之鼠富寶,整個沙漠都是我的家,沙漠沒有事能瞞過我,不是沙漠小老鼠,米老頭,勒大頭,還有靳老大,小心我把你們帳內的好事都抖出來。」
取水隊似乎也對這小個子的殺手鐧頗為顧忌,不敢再取笑,見時辰不早,各自匆匆離開。
沙漠之鼠富寶得意洋洋地驅趕沙駝來到湖水邊,開始他熟練的取水工作!嘴裡嘀咕著:「哼,一群傻蛋,難怪都不知道湖水在午未交接時,才最甘甜爽口,這個價錢才能賣得最高嗎?用來釀製醉仙灑才能更加純正!咦,怎麼回事?還有人敢在我之後嗎?」此君耳朵極靈,似聽到一些聲響,扭頭向後看去!卻什麼也看不到!
「啊,白子不要亂動!混蛋,叫你不要動,啊……」怪聲忽然變得清晰,並從高空傳來。
富寶後知後覺,當發現聲音從空中傳來,抬頭望去時,只見一個小黑點由小變大,以比他想象更快得多的高速,如隕石般重重撞入湖中,激起來的水花將數十丈開外的富寶也灑了一身。
富寶嚇得魂不守舍,如此異變,他從未遇過,雖然他經常多在此凶域滯留時間長一些,但總也能趕在沙狼封路前離開,一時間竟以為狼王發現他的膽大妄為,前來要他小命,顧不得水未取足,撥腿奔向十步外正在喝水的沙駝。
「嘩啦!」一聲,湖水被人影破開,一團黑影躍至半空,忽然又閃至岸邊,再閃已經攔在富寶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