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金融惡戰（1） — 4萬億地產危機，十月圍城

「危機這種東西，一旦形成共識，就不是危機，大打出手就是了，死個百八十萬，危機就解除了。沒打起來，說明沒有金融危機，沒有泡沫，這都是謊言。」方閑道敲著桌子說道。

「沒跳樓的不叫股市危機，沒銀行倒閉的，就不叫金融危機，沒有房地產開發商去死，就不叫樓市危機？」

方強國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接著繼續說道：「你這什麼邏輯。非的死上幾個，甚至一批人，才叫危機么？這都什麼年代了，多少輪經濟危機了，98，08，18，20，這都擺在眼前了，還不是危機么？你就這麼狠心，盼著人去死。」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不死人的叫遊戲。沒有戰爭，不落幾個炸彈，你會修防空洞，存罐頭，藏大米。

不死幾個人，就想擺平危機，白日夢也沒這好做。有罪的不跳樓，趕緊滾蛋。還指望他帶全家一起跳海么？喊狼來了，不解決問題。狼咬死人，問題就解決了。那有不死人就解決問題的情況，不死人，說明問題不嚴重。」

「你」方強國指了指方閑道。

主持會議的孔有德，痛苦的抓抓腦袋，這會還沒開始，方閑道就句句離不開死幾個，死的少了。小小年紀這麼大的殺氣，不好糊弄啊。

「截止2019年，全國住房貸款30萬億，占居民債務的總額53.9%，銀行一半貸款是房貸。居民消費率只有39%，而印度居民消費率是66%，是發展速度已經超過我們的願意之一。這麼低的消費率，直接導致導致百業蕭條。

30萬億房貸，限制了中國的消費能力，百業蕭條啊，百業蕭條。消費能力不足，內需戰略，雙輪戰略。還有PDD這種賤價收集個人最寶貴最值錢的隱私類軟體橫行，挖掉未來之根。這還不是危機么。高房價是經濟之癌。」專攻宏觀調控的財經專家陳彥文，痛心疾首，連連敲桌子，增強自己的光輝形象。

方閑道不同意，接著說道：「你這麼說可不對。30萬億的房貸，說明居民賺到手裡30萬億的房屋資產。哪有投資不賺錢的，按照年化5%的收益率，居民手裡的房子不斷增值，就是財富不斷增長，躺著做夢也在賺錢。看著不斷增值的房子，心裏面有底，吃喝玩樂才放心。

出現了問題，把房子一賣，什麼銀行貸款，信用卡欠賬都解決了。房價不斷上漲，解除後顧之憂，居民齊歡樂，消費才會高漲。房價不漲，才是問題。房價漲，問題就都解決了。有什麼危機，賣房子就OK」

西北角的經濟學教授，大學士者馮奇奇看不下去了，說道：「投資房產賺什麼錢？30萬億的水泥鋼筋磚頭瓦塊，連產權期都到不了，就會塌掉的住宅，基本上是貸款到期，房子壽命就到期。

現在超過10年，20年的房子。除了學區房，那個好賣。房子能增值，純粹純粹的笑話。割韭菜也沒有割的這麼狠的。

房子就是用來住的，就是個住的功能。不是金融屬性的，金融炒作的標的。」馮奇奇結尾用重音，特彆強調房子是用來住的。

「一看就是你就是天生天養的奇才。」方閑道讚許到。

「不許罵人，」主持會議的孫守道，敲了一下桌子。什麼叫天生天養，那不就沒父母沒教養的曲解。

方閑道立即表示反對，說道：「我可沒罵人。賣房，結婚，生子，賦予孩子成長，成為國家棟樑之才。普通人家最大的財富就是下一代子女的成長。

你們是一個人住一個四四方方，長條形的裡面，就覺得是一個水泥鋼筋盒。在你們眼裡這是水泥盒子，金融衍生品

動物交配，還都的先做個窩，有一個好窩，才好下蛋，才會生小崽子。金山，銀山不如一個好豬窩。

我這剛解決完豬的問題，說話離不開豬了。養豬都知道建一套好豬窩，全自動化，寬敞通風，全消毒潔凈的養豬廠。

養育人，怎麼能不需要一套好房子呢。這房子問題，真不適合你們這些，獨身一人，住個上百平的老頭子們討論。」

代表房地產和銀行的專家一言不發，鼻看嘴，嘴看心，兩隻眼睛望天。這一場金融地產危機討論會，還沒有開場，做為主攻方的內部先相互吵起來了。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這是都不願意背鍋。

磚家，磚家。就相當於探路扔出去的磚頭。錦毛鼠白玉堂就是不會扔探路的磚頭，才掛掉的。

專家會議，就是吹風會。開大會能決定的都是芝麻點的事，方向和調子都在小會上定了，大會上就是推行，吹風。

但這個吹風會，還沒吹能，就在方閑道這颳起了來歪風。

穩樓價，穩信貸，逐步清除金融風險，是一致共識。但是做為解決問題的主力之一，方閑道卻主張沒風險，不需要穩。

這是妥妥的把銀行和地產放到火上，做燒烤，要活活烤死。

句句不離，先死兩個，那是先死兩個的問題么？那是集體沉船，全都淹死的節奏。其心可誅，其心可誅。若是能為王鋤奸，必定先剷除這個奸賊。

50萬億地產債務，把地產和銀行都捆的死死的。看著美國財政部大手筆的牌面，每個美國人發1000美元。央行琢磨了又琢磨，沒動靜了。廣東豪橫的10億元打底，從南往北，一個比一個窮的財政都意思意思就算了。

銀行沒錢，現在就掐著行長的脖子，死命的搖晃，也掉不下來一個銅板。不到還房貸的時間，也就是不到發工資的時間，銀行也沒錢。

借不出錢來，借出錢來也還不上。撒錢刺激消費這事，既沒動力，也沒勇氣。小事反應大苦難。地方銀行、全國地產、地方財政，各位寶寶都是心裡苦著呢。央行爸爸，財政部爸爸也不敢鬆口，脖子上架著30米的大砍刀呢。照顧寶寶和人頭落地選哪個？

50萬億地產債務危機內部研討會，就是寶寶們和爸爸們商量把誰推出，扛這個雷。炸也就炸死一、兩個。總體還是保平安的。

但是沒人願意背鍋，當替死的。只能用保持一致的辦法，強壓出1~2個倒霉蛋。方閑道這麼高喊，沒有危機。那替死鬼肯定要玩命的掙扎，這局勢就必然要亂套了。

恆恆大大們，綠綠地地們都跑出來，就是在表態，不拉兄弟一把，就大家一起OVER。

「靠」，當金融財政的頭頭們是傻子么。拉你們地產商一把，妥妥的是被踩著腦袋，這幫地產商安全上岸了。地方政府和財政妥妥的倒霉，欠下無窮外債，最後還得看這些大地產商的臉色形式。

犧牲自己救地產商？

都是鷹，都是玩鷹的老手了。別耍這心眼。泥爸爸的，你們這些大地產集團倒了，起碼還有屍體可分，能撈到不少實惠。過上3~5年，經濟起飛，左手銀行貸款，右拉起農民工隊伍。

蓋房子有什麼技術含量？有什麼大而不能倒的？既不是金融機構，也不是高科技企業。現在的局面是銀行在裡面陷的太深。怎麼把銀行從地產債務危機中拔出來。

只要銀行拔出來，地產商的死活，根本沒人在乎。畢竟刀在脖子上已經挪不開了。——這是宏觀的態度。

雖然銀行重要，但地產公司，房地產開發企業的死活還是要在乎的。不賣地，我連工資都發不出來。各位爸爸只要錢到位，怎麼辦都行。沒錢，在商量商量——這是地方的孫子的態度。

此時此刻，要是拜佛求神要好使，香山的香火會跟火山口一樣旺盛。誰要在這事上能靈驗起來，那就是萬眾矚目，聲望直達雲霄的。

方強國當然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雖然能力不足，解決不了這種問題，刷刷風頭也是可以的。更何況方國強也是有王牌的，自家的子侄，方閑道，這個經濟領域解決問題的專家型殺手鐧。此專家非彼磚家。一直作為雪藏和打壓的方閑道，應該會很感謝自己給予的機會。

所以，方強國策劃拿出4萬億的金融地產聯合債務，做為試驗田，交給方閑道去處理。從以往的成績評估，方閑道也是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的。

4萬億地產危機的項目研討會，就是個吹風的，如果各方的反饋良好，沒有太大的阻力，就要實際推行下去。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上了會。別人沒說什麼，方閑道就開始否認存在地產危機，要是有危機，肯定得死人了。

句句不離死。

繞來繞去的，話里話外都是要弄死幾個。

給方強國鬱悶的，我這是打算收攏人心，聚集聲望的。你到好，上來不說全得罪一個遍，還磨刀霍霍的打算宰殺幾個。這是幾個意思？我怎麼看不懂呢？

方強國看不明白。參與開會的也糊塗了，這回去怎麼彙報。到底什麼意思？方家這是準備弄死我們？回去這麼傳話，不得被打成豬頭。這是侮辱主上主家的智商么？

不懂啊。

說相聲的都有個捧哏的，開會的都有個跟著解釋領導意圖的，防止理解偏了。但這家人，方閑道和方強國，誰捧誰？誰解釋誰？

「房子是用來住的，而是住的舒服，住的好，真真正正是家之所在，不是一個簡陋的蝸居。方總是這個意思么？」

冷了半天，一個房地產代表坐席內的一個專家舉手示意，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你是哪位？」馮奇奇問道，這個面孔不怎麼熟悉，業內有這個人么？

「我是雲間居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叫皇甫雲華。這次專家抽籤，把我抽進來了。」皇甫雲華站起來介紹自己。

馮奇奇點點頭，這是個圈外邊緣人。屬於不清楚內幕，但也不算稀里糊塗的邊緣人士，開會抽籤就給抽進來了。

專家教授這年都爛大街了，職稱審核，還是專家資格審核都是有成套造假生產線的。所以許多公司的老總都喜歡給自己弄個高級職稱，堂而皇之的在專業會議上開始胡說八道。

一堆造假上來，又下不去的專家們。實際上就是總經理，董事長，這個局長，那個科長之類的。都是有人伺候，不經歷現實生活的主，與民生離著太遠，說些二貨傻話，出一堆傻X主意很正常。

但是這位，看樣子有點真才實料。

馮奇奇說道：「你說的沒錯，剛需改善，真正意義上的改善，都是應該在160平方左右，三室兩衛，才算合理。

裝修上更要符合家庭的需要。別花里胡哨的，金光閃爍。看上去是好看，奢華。但根本不是過日子，居家生活的地方。

個人家又不是展覽館，也不是天天開舞會，開招待會的地方。絢麗的地面瓷磚，上面三層大吊燈，造型壁畫，全通透的玻璃陽台，陽光房。

這就是旅店，不是一個居家生活的地方。

真正意義上，家，還是要回歸家的地方。住房的價值就是在於家的定位，如何帶給消費者一個好家。而不是搞出一個供人參觀的旅館。

300平的房子還有點必要，分出1-2間的搞一些對外招待的特色裝修。180一下面積的，就是老老實實的按居住理念，養育理念，養老理念，舒舒服服的就好。」

「受教了，但是視覺上效果與現實生活真就是格格不入么？我們公司一直秉承將生活的舒適與賞心悅目的美融合在一起，對房屋裝修設計一直有自己的心得。」皇甫雲華樂於多說幾句。

「這是相互衝突的。你這個生活舒適和房屋設計的美，是毫無必要的偽概念。現在流行的房屋改造，房屋設計師，都是偽概念，走秀的作假宣傳。

真正的生活面目。就是一團亂糟糟的，除非有一個家庭服務團隊跟著。家居分類整理服務，單位設置秘書，都是如此。

200平以下的空間，很難兼顧家庭生活服務的需要和展示建築美兩種功能。

要保持建築美，只有兩種方法。一是每天都要堅持打掃衛生，洗衣刷碗，擦地。但人不是機器，年輕還可以堅持。

中年以後，體力精力下降，工作本來就壓力大。每天還做家庭勞動？這可能么？這就是中年家庭危機的提前爆發。

現在年輕人，不在相互走訪，是覺得家裡面亂。我年輕那時候，就不考慮這些，沒法考慮。坐在一堆書和襪子間喝酒也是有過的，真正的生活就是這樣。

另外一種就是找個房間，堆放換下來的衣物。找個水槽，堆放用過的碗筷。一周一次的集中處理。

這種情況越來越成為主流。

家庭問題，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吃飯、洗衣、洗自己，這些問題終究要解決的。所以真正的剛性需求，還是要大面積。

我也主張大批量開發便宜的160平方的套層住宅來解決居住危機。但眼下這個房價，怎麼辦？

別說普通工薪族，就是我的工資都買不起。你作為開發商，你說說這事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將160平方的房子，將零售價格控制到3000一平方。這才是實實在在的解決問題之道。」

馮奇奇扔了一個球形炸彈給皇甫雲華。，接好就一飛升天，接不好，一爆進地下十八層。

皇甫雲華咬咬牙，說道：「這個，我是有信心，將160平方的房子的價格做到3000一平的零售價，保質保量，對的起消費者。但是這麼低價的房子進入市場后。會造成房價評估上的風險。

如果市場上的房價下跌到這種程度，現有30萬億的房地產貸款，就會出現「評估虧損」，需要貸款買房的人追加抵押品，或者補上這個差價。但是貸款買房的人，那還有可以抵押，或者多餘的錢補差價。

貸款人不補，銀行自己補不上。影響下一輪的銀行貸款。除非採取新的房貸管理辦法，將老房貸做成債券，轉移風險。這樣貸款人和銀行能擺脫眼下的危機。但這樣會被已經買房的人和炒房的人打死吧？」

皇甫雲華撒了個謊，3000一平方的房價，倒賠錢都做不到。但是誰會去驗證呢？在這個特殊的時候。

破冰不是沒有辦法，沒有好辦法，還沒有蠢辦法么？可以肯定是，激烈的利益衝突，也肯定要出大事，肯定肯定要死人的，這是無可避免的現實。

死道友，別死貧道。

經濟危機是要死人的，這就是現實。這是一幫猴精們繞來繞去的根源之一。但是坐下來在這談判的也是沒辦法的事。

封神榜上有姓名，逃不掉的。

備受關注的基建基金REITS，最近被銀行和地產行業視作新的接盤俠。但是誰買這個基金？資金從哪裡來？別老的危機沒解除，新的危機又出現。

投資要有回報，但是基建基金REITS，顯然是沒有任何回報的。沒有回報，才是最大的問題。

怎麼設計基建基金REITS的回報，而不是繼續讓已經破產的地方財政進行兜底。現在已經借新還舊來緩解兌現危機了。難道還要印鈔么？

風頭好出，怎麼退下來就是難點了。皇甫雲華在諸多目光下感到壓力山大。隱隱感覺到這場對話的奧妙。

從開始，就吵吵嚷嚷，看起來象一群小學生鬥毆。銀行貸款、政府稅收、貸款人資產貶值，關鍵問題都繞過去了。實際上都是盤旋的鷹。繞來繞去的，見招過招，逐漸靠近核心。

高手過招，重點在破解對方的意圖。一旦明白對方意圖，就有了破解的方法。要隱藏起來讓對手不敢妄動，要麼複雜的讓對手無法短期內破解，要麼一發入魂，直接送對手歸西。或者都有。

自己只看到表面，水面上這些東西。究竟水下的是什麼呢？

把話題往前拱了一步的皇甫雲華趁著有點冷場當空，趕緊坐了下來。全場的人都配合著露出來深思的表情。都是分分鐘鐘上百萬的人士，都是精明的狠，有一點風聲，都會深挖再深挖，挖出來消息，挖出來就是幾億幾億的收入。

馮奇奇聽一愣，皇甫雲華這小子真敢胡說八道，3000一平方，160平方的單套住宅？神經病么？但是繼續抓著追問，也沒什麼意思。對方一句商業機密，就堵死了。或者忽悠兩句，推到什麼新技術項目上，也是把話題聊死了。

「哦？我才每平的米的零售價做到3000多，還以為自己是獨一份呢。」方閑道在旁邊接了一句話。

一時間全場嘩然。

終於到圖窮匕首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