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野心上
太陽已經偏西,路連長接上自己的兩個傷員告辭,順帶的捎上劉燾。經過布鎮時把人放到家門口就行,不過舉手之勞。
徐謹目送路連長的車開出去很遠,這才反身回到房車上。
這輛外觀低調、內部豪華的房車是陸子航開到北墟峰下的。原本他載著一家老小在南墟峰休假,沒想到碰上姜鶴出事。他把外公外婆、蘇畫的媽媽、自家兒子留在南墟峰,載著元師傅和蘇畫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駕駛室內,陸子航正在開遠程會議,解決公司的突發情況。
元一盤腿坐在沙發上,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個羅盤。他盯著幾次催動卻毫無動靜的羅盤,眉頭皺的死緊。
一旁的蘇畫和霍東籬安靜地盯著羅盤,臉色也不怎麼好。
徐謹上來看了一眼,再次下車給玄龍總長回電話。「元先生用盡了辦法,什麼也算不出來。我們猜測對方很大可能擁有屏蔽玄門手段的法器。」
玄龍這邊也沒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尋人懸賞發出去六個小時,大半修士都動起來了,到目前為止一無所獲。」
「能夠算到她回來的時間,又是調虎離山計,又是困陣,還能悄無聲息地抓到她,對面來頭肯定不小。您覺得誰有這個實力?」
「不要輕舉妄動,你分量不夠。」
「您知道我在懷疑誰?」
「你的任務是坐鎮北墟峰,穩住局面,和軍方保持友好關係。後邊的事,我自有安排。」玄龍陰沉著臉掛斷通訊,暴躁地罵了一句,「敢在老子背後動手腳搞事情,看老子怎麼碾死你。」
正好推門進來的胖墩先生嚇的一縮脖子,暗道來的不是時候,準備悄悄退出去。
玄龍迅速收斂自身的氣勢,冷冷地問,「什麼事?」
退出門的胖墩先生立刻回到門內,「最近堵在北墟峰下搞抗議的那群散修背後有西南張氏支持。今早的搶車傷人案,他們沒敢自己動手,反倒雇了一群普通人阻撓追車,擾亂視線。張茜招認說,她只是馬前卒,一切聽命於本家的張珮。所有事情都是張珮直接下達給她,她負責執行。其他的她並不清楚。」
玄龍明顯被惹毛了,「挑兩隊人,你親自去,抓捕張珮。張家誰敢阻攔,一塊兒抓了。張家主明目張胆地違抗命令,那就一鍋端了。」
胖墩先生震驚於總長突來的霸氣風格,剛想說一下此行的難處,就見他們的玄總長丟過來一個牌子。他伸手接住,寶貝地捧著金燦燦的牌子,轉身就走。
姜鶴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哪兒哪兒都難受,暴躁的想揍人。雖說修士受傷恢複比普通人快,前提得是傷口得到妥善處理。
麻醉針留下的針眼兒好說,柳葉刀和箭矢造成的傷口比較深。雖說沒傷到骨頭,失血加上只簡單隔著衣服包紮過,凝固的血痂和衣服布料粘到一塊兒成硬塊兒貼服在傷口上,疼的磨人。
被麻醉的後遺症不提,受傷流血不說箭頭疑似還帶毒,還要被綁五六個小時,換誰誰暴躁。她盡量忽略飢餓感,已經在腦子裡模擬復仇過程了。不知道模擬到第幾遍的時候,腦袋突然鈍痛,眼神開始渙散,不過幾秒失去了意識。
密室門打開,兩個灰披風安靜地進來。這兩人先在姜鶴背上貼了兩張定身符,這才一左一右地連人帶椅子往外抬,行事非常謹慎。
姜小五收到消息跑來密室堵人時,姜鶴已經被轉移走了。她焦躁地揪住一個守衛的領子,「人呢?轉移到哪兒去了?」
守衛覺得很冤,小心回答,「五姑娘,這我哪兒知道啊!我們只看令牌不看人,再說來人亮的是執事堂的令牌,屬下哪敢多嘴多舌亂打聽!」
姜小五心裡很清楚這點,只是一時之間沒能控制住情緒。她無力地鬆開守衛的領子,「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該對你亂髮脾氣。」
守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五姑娘您想多了。」
姜小五又說了聲抱歉,急匆匆地趕到姜民休息的房間,粗暴地踹開門,「三哥,為什麼突然轉移她?」
姜民趕巧在喝礦泉水,被姜小五沒有預兆地踹開門,受了驚擾嗆的咳嗽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被嗆的原因,他臉通紅地吼一句,「發什麼瘋?」
姜小五看三哥嗆的厲害,覺得很抱歉,口氣就軟了下來,「三哥,你知道姜鶴被誰帶走了嗎?」
姜民霍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我剛去密室看了,姜鶴被帶走了。問守衛,守衛什麼也不知道。」
「怎麼可能?」姜民推開面前的快餐盒慌張地跑了出去。
姜原前腳走進姜氏名下位於梧桐市的酒店,玄龍後腳就到了。
姜原一臉和氣地請玄龍到自己的套房,揮退隨從,親自為客人煮茶,「玄總長怎麼來了梧桐市?」
身材高大頎長的玄龍身上穿著淺灰色的休閑服,腳上穿著同色的運動鞋,一副慵懶之態地坐在單人沙發上,「找人。」
「誰這麼大的面子,要玄總長親自找?」
「姜鶴。」
姜原手上動作一頓,一臉詫異地抬頭看過來,「姜鶴人在梧桐市?」
「這就要問姜先生了。」
「玄總長這是話裡有話啊!別人不清楚,玄總長還不清楚?姜鶴雖是我姜家小輩,卻與我姜家離心,從不來往。玄總長問錯人了。」
玄龍似笑非笑地說,「姜先生太謙虛了。符師姜家的勢力遍布全國,想教訓不聽話的後輩,再簡單不過。」
姜原一臉正色地說,「玄總長放心。姜鶴單方面排斥我姜家,小輩們是有不服,可也講規矩。他們不會失了大家風範,特意去為難勢單力孤的姜鶴。」
「姜先生錯了。」
「怎麼說?」
「誰勢單力孤,姜鶴也不會勢單力孤。她的身後有游醫門,有特事辦,更有復甦的山神。」
姜原一副恍然狀地說,「玄總長說的是。」
「當然,姜先生可以不把游醫門放在眼裡,可以小看我這個還沒成年的妖修。」
姜原忙擺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在玄總長面前這樣詆毀我?」
「她和正在復甦的山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和她作對的人,勇氣可嘉!我倒要看看,誰能扛過隨之而來的神罰。」玄龍似笑非笑地放下話,瞬間從沙發上消失。
姜原盯著空下的單人沙發,手裡的茶杯捏的粉碎,冷笑一聲,「神都沒了,哪兒來的神罰?山神復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敲門聲傳來,他立刻收斂神色,一臉平和地說,「進來。」
隨從捧著一支手機,「大長老,三公子的電話。」
姜原接過手機,「什麼事?」
姜民小心翼翼地說明自己把人看丟了。
姜原聽罷,怒聲問,「確定是執事堂的令牌?」
「確定。」
「我會查清楚的,你和小五從那邊立刻撤出來。」姜原吩咐完,手機放到手邊,對隨從下令,「貨物藏好,押貨相關人處理乾淨。」
「是。」隨從答應一聲,退出去安排。
姜原拿起手機,聯繫執事堂堂主,質問執事堂為什麼越過他這個大長老把貨物提走。
執事堂的堂主被問懵了,之後在姜原劈頭蓋臉的訓斥中才知道,有人偷了他的令牌,頂著他的名字,把大長老的重要貨物給提走了。這還得了!他慌張地表示立刻動用所有手下追查此事。
「愚蠢。玄龍已經起疑了。貨丟了就丟了,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姜鶴清醒時發現自己身在陌生的溶洞之中。幽藍的光線中,形態各異的石筍與鐘乳石、霧氣升騰的水流形成奇異的美景,她卻無心欣賞。雙臂以展開姿勢、雙腿以併攏姿勢立在水中,整個人被粗鎖鏈纏繞固定在洞壁上。
她動了動身體,鎖鏈發出聲響,人卻挪不動半分。即使是隔著衣服,被鎖鏈勒傷的部位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她懷疑傷口感染了,感覺身上有點燒,而且渾身虛脫無力。胃部灼痛的也厲害,這是飢餓過渡造成的。
她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決定推翻先前制定的復仇計劃一二三。敵人嘛!幹掉就對了,別的都是瞎扯。
嘩的一聲,也不知道是溶洞入口還是溶洞深處的方向傳來入水聲。接著嘩啦、嘩啦、嘩啦……有人不緊不慢地蹚著水正往姜鶴這邊走來。
等了一分多鐘,一個身材矮小面貌醜陋的男人拐過轉彎,繞過石筍,出現在姜鶴的視線中。
男人看到姜鶴醒了,似乎有些意外。他停下來觀察了一兩分鐘,這才繼續靠近。
姜鶴幽幽地開口,「我要見你主子。」
男人沉默地來到姜鶴面前,爬上右側石塊,先是搖頭,再張開大嘴讓姜鶴看到自己沒有舌頭,閉回嘴巴,拿下肩上的褡褳放到石塊上,伸手進去取了一個剪子出來。
他在姜鶴的視線中再次入水,蹲在姜鶴腳邊,捧起水往姜鶴褲腿上纏的繃帶上潑水。這個繃帶連著褲腿的布料早就和浸出的血結痂成硬邦邦一塊兒。他細心地用水浸開,這才動剪子,圍著傷口大致位置剪下繃帶與一塊兒褲腿布料。
前後用了大概七八分鐘,處理好化膿的傷口、上藥再包紮。接著以同樣的手法處理姜鶴大腿上柳葉刀造成的傷口。完成這個工作,收拾好東西和垃圾,洗了洗手,從褡褳里摸出一個很有年頭的鋁製飯盒。揭開蓋子,露出裡面溫熱的小米粥,用羹匙舀了往姜鶴嘴邊送。
姜鶴,「……」。
男人笑了一下,估計是想表示友好。只是長相太嚇人,笑還不如不笑。他堅持舉著羹匙,因為沒有舌頭,只能發出怪怪的聲音。
姜鶴猶豫了一下,覺得被毒死的可能性不大,於是心大地張嘴把粥吃了。別說,這個粥的挺好,不稀不稠,不燙不涼,有點鹹味兒,米香淡淡地縈繞於鼻端。
一個喂,一個張嘴吃。飯盒裡的小米粥一點沒有浪費。
胃裡有了東西,灼痛的感覺終於過去了。身為階下囚的姜鶴說了聲謝謝。
男人似乎很高興,收起飯盒,蹲在石塊上,從褡褳里不時摸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木雕拿給姜鶴看。
姜鶴也是閑的,非常配合地誇讚男人的木雕,換來男人孩童般手舞足蹈。
最後一個木雕顯擺完了,男人抓抓頭,取了一塊兒巴掌大的木頭和刻刀出來,坐在那裡低頭雕刻起來。
姜鶴無聊地開始研究周圍的陣法。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的視線突然停在頭頂上方位置懸浮的一個東西上。
似乎是一顆蛋,只有成人巴掌大,橢圓形,神秘的紋路附著在蛋皮上,整顆蛋發出淡金色的熒光。
被姜鶴盯了一會兒,這顆蛋突然顫動了一下。
姜鶴以為自己眼花了,「會動?」
蛋似乎聽懂了一樣,連續顫動好幾下。
姜鶴的眼睛亮了,「活的!」
似乎開啟了某種開關,蛋不再滿足於顫動,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亂竄。
姜鶴的眼睛隨著它移動。
它似乎確定了什麼,飛到姜鶴眼前,蛋殼上的紋路變幻幾次,突然貼到姜鶴的眉心位置。下一秒整顆蛋被無形的力量打飛出去,撞到一個鐘乳石上,掉下來噗通落進水裡。
姜鶴,「……」。
專註於做木雕的男人抬頭,左右看了一圈兒,什麼也沒發現,低頭繼續手中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