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涼的雪，熱騰的血

而整個寧遠城，在看到李易艱難揮動方天畫戟的時候。

在看到老將一個個身死，在看到賀名山寨的二百多青年男女，血戰而亡，全部悲憤怒言。

「不行！」

「我忍不住了！」

「八歲少將軍能以死抗敵，吾三十有餘，豈能充當慫貨！」

「老將亦能如此，吾等也能如此！」

「賀名山土匪啊，你們能殺敵，從此以後你們便不是匪，而是堂堂正正的大唐將士！」

「請校尉大人開城門，吾等不忍眼見同袍以死血戰，吾等請戰！」

一時間……

不少百姓與兵卒紛紛仰天嘶吼了起來，淚流滿面。

大唐，從不需要八歲孩童血戰！

大唐，從不需要腐朽老將血戰！

大唐，從不需要忠義土匪血戰！

因為！

大唐將士沒有死光，大唐成年子民沒有死光！

我們要戰，戰，戰！

他們再也忍不住了，全部紛紛眼眸赤紅，請戰了起來！

吳江聞言，沉默了。

他緊緊咬著牙，痛苦無比的低聲嘶吼。

「吾不知嗎？！」

「但軍令如山！」

「少將軍令下，城門不能打開，違者殺無赦！」

吳江不解釋緣由，因為他知道解釋也無用。

反正誰敢打開城門，他就敢舉起陌刀，斬之！

其中心酸苦痛罵名，只能由自己背負。

寧遠城之外。

大食將領卡里也是越發的暴怒！

但又卻驚恐與震怖。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一個個看起來腐朽的老將，竟然兇猛的在衝殺他麾下二萬騎兵。

徹底打亂了前軍戰陣，使得后軍擁擠在一起，一時間疏散不開，失去了作戰能力。

百戰無敵的他。

怎麼能忍受自己的失敗。

於是暴怒！

「傳令后軍快速後撤，重新整頓隊形！」

「傳令前軍給我圍殺那八歲小砸種！」

「圍殺那群不知死活的老將！」

將令下達，卡里也提起戰刀，向著李易方向殺去。

轟隆隆！

一時間！

接到將令前軍大食騎兵，全部集中方向，開始包圍李易與一眾老將，試圖要將他們徹底驅趕在一起。

讓賀名山的忠義將士，得到了一絲喘息。

「雪娘，你幹嘛！」

剛砍殺了大食騎兵的胡三，摸了一把臉色的污血，餘光掃到了不遠處的雪娘。

發現她朝著李易的方向衝殺而去。

當即大吼了一聲。

雪娘緊抿著嘴，不發一言。

只是死死盯著李易的方向，策馬奔襲。

一路躲閃，擋刀。

很快的靠近了李易……

「唉，那臭小子，只有八歲能幹啥？」

「雪娘，你這口味也太嫩了吧！」

胡三罵罵咧咧兩句，招呼起了自己山寨之人。

「王二麻子，孫瘸子，周大鎚子，二姑娘！」

「你們死沒死，沒死就帶領兄弟姐們，跟我去營救那臭小子。」

胡三不為李易，只為雪娘。

「胡大傻子，別瘸子瘸子的叫我了，你可以叫我殘廢了。」

孫瘸子最靠近胡三，只剩下一隻手的他，滿身是血的跟胡三開起了玩笑。

「還好，你還剩下一隻手，還能殺敵。」

胡三轉頭，看著孫瘸子左臂已斷，眼眸赤紅含淚。

「胡大傻子，我為你開路。」

「記得活下去！」

孫瘸子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策馬掠過胡三身邊，向著血娘方向衝殺。

「胡大傻子，我喜歡你。」

二姑娘策馬緊隨孫瘸子身後，對著胡三回眸一笑。

這一刻……

她終於說出了女兒家的心事。

「胡大傻子，你王八蛋，你搶我的二姑娘。」

王二麻子跟了上去。

「鎚子，你們不能丟下我。」

王大鎚子說著巴蜀話，加入了其中。

此刻……

胡三心中千滋百味。

也許這就是兄弟情義吧。

但是英雄不能讓你們獨享，我胡三來了！

……

「咳！」

李易再次揮動一記方天畫戟，終於忍不住咳血了。

他已然支撐不住了。

小小的身體開始崩潰。

「噗嗤！」

但就這麼一絲停頓，他背部卻被大食騎兵用刀拉出一條口子，頓時血液噴洒。

儘管如此，李易卻毫無痛苦之色。

因為他小小的身體已經累得麻木了。

已然感覺不到痛苦了。

揮動的方天畫戟也慢了下來……

「不要啊！」

「噗嗤！」

一聲悲涼的嬌呼，李易只感覺背後一軟，一股熱騰騰血液浸濕了他都甲胃。

李易猛然一驚，回頭看去。

只見熟悉的臉龐，與他面對面相碰。

「雪娘姐姐……」

李易傻了……

「滾開！休傷吾主！」

許諸怒吼，雙鐧飛舞，擋開了所有刺向李易與雪娘的武器。

護衛在了李易身邊。

而剩餘的幾名老將，與賀名山忠義將士，也到達了他的身邊，團團的圍住了李易，將其護在了圓圈之中。

紛紛怒吼連連。

可李易已然忘卻了他們，還是傻愣在了哪裡。

他不明白雪娘為什麼這麼做。

「咳，噗！」

雪娘噴出了一口熱血，染滿了李易的小臉。

「妾生君未生，君生妾以老。」

雪娘艱難的抬手抹了抹李易小臉上的血液，口中喃喃。

而後展顏一笑……

「小混…蛋，以後別…別輕易偷女子肚兜了。」

「如果偷了…你…你要為之…負責……」

「小混…蛋，活…活…下…去……」

雪娘語氣磕巴的說完這一句，便閉上了眼睛。

放在李易小臉上的手，也緩緩的落了下去。

雪娘死了……

「雪娘姐姐！」

李易醒悟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將要掉下馬的雪娘。

悲涼的大呼。

雪越下越大，落滿了雪娘的身上。

這一刻，李易似乎懂得了什麼……

但似乎又不懂，他迷茫了。

「將軍，醒來！」

許諸見事不對，猛然大喝！

「小易子，雪娘不能白死，你要為她報仇！」

賀名山老頭眼眸瞪裂，雪娘是他一手帶大的，此刻居然比他先去一步，老頭的心巨痛。

「吾的燕雲十八騎何在！」

李易驚醒，猛然仰天大吼！

剎那間，大食國慘叫聲連棉不斷的響起。

只見一條黑線，向一隻箭頭一般，快如電，疾如風。

所到之處，人仰馬翻！

少時！

便清空了一條通往李易身邊的血路。

只見十八名黑袍黑甲黑金色面具的燕雲十八騎，出現在了李易身前，齊齊握拳捶胸。

「吾等拜見將軍！」

「給我殺！」

李易小臉冷如寒冰，沒有多餘的話語。

「末將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