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死了一百年的法尼·瓦倫泰詐屍復活宣布要罷免現任總統,而迪亞哥·布蘭度自稱「美國隊長」要代表現任總統消滅法尼·瓦倫泰,請問在這場鬧劇中誰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是美國隊長。」
承太郎:確實。
直播畫面在迪亞哥·布蘭度裂開大嘴撲向台上的瓦倫泰后被切斷了,我們三個宛如盲流一樣面對重新開始播動畫片的東京電視台又發了一小會兒的呆,在一波從閘機出口湧出的打工人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地擠過我們身邊時,定助突然跳了起來:「——吉良吉影!我們不是要來這裡蹲吉良吉影嗎?」
對哦,我們是來找吉良吉影的!
於是我「騰」地站起,伸長脖子在這些看起來都一樣疲憊的打工人們之間搜尋:「讓我找找,長得很像大衛鮑伊的金髮上班族……」
承太郎還在想大洋彼岸的那起突兀政變,他從大衣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社交軟體,很輕鬆地就在熱門趨勢中找到了現任總統的主頁。
「……他確實很喜歡發推文。」承太郎微微蹙眉,用大拇指輕輕往下划動界面,「剛才他又發了一條,是關於揭露法尼·瓦倫泰在位期間做過的種種醜事,類似於在SBR大會期間的謀殺指控——等等,有記者還在用自己的社交媒體賬號直播發布會新聞廳的戰鬥。」
定助湊了過去,小心地和承太郎保持了一點點距離,一起看著手機屏幕上播放的混亂晃動的直播畫面。
我依舊在尋找吉良吉影,但是在幾波人潮來去后,太陽都已經沉入地平線另一端了,天色染上漂亮的靛紫,在漸漸稀少的下班族仍沒有那個金髮的平靜西裝男。距離吉良吉影自我介紹中的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按理來說在一個小時內都可以橫跨杜王町了,他不可能還沒有到達車站。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也不知道仗助他們那邊有沒有順利找到醫生,他和喬魯諾應該能壓制住朱䴉吧?」焦慮中我又開始擔心另一頭作戰的兩位JOJO,「承太郎,你有沒有存小舅舅的電話?」
承太郎罕見地沒有對我的提問進行回應,他和定助神色凝重地看著手機屏,正如我身邊的一些面色蒼白的行人一樣,好像在屏幕的那頭髮生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情。
「怎麼了?」我擠進他倆中間,在白色鴨舌帽和白色水手帽當中冒出來一顆橙色的毛蓬蓬腦袋瓜,「美國恐龍隊長拿出了他的砸瓦魯多盾嗎?」
「不。」承太郎將手機屏幕稍稍側向我,「他們打得……難解難分。」
直播的主人不知安危,但手機被放在支架上還認真地繼續拍下此刻新聞廳的場景。
直播間的實時觀看人數還在往上跳動,很快就達到了幾千萬上億的恐怖數字。而新聞廳比實時觀看人數還要恐怖,因為那裡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微縮侏羅紀公園,人類像是被什麼神力一樣的東西強行扭曲肢體,柔軟的皮膚長出角質鱗片,嘴角鮮血四濺地開裂,張開后屬於雜食動物的切牙和磨牙已然變為了純肉食捕獵所要使用到的鋒利尖切牙,然後發出飢餓的咆哮。
「這是X州恐龍園嗎?!」我看著一頭迅猛龍從鏡頭前飛速撲向瓦倫泰,驚恐地揪住了承太郎的肩膀,「為什麼演變成奇奇顆顆歷險記了?那隻、那只是個什麼龍啊???」
承太郎說:「是蛇頸龍,雙孔亞綱鰭龍目的爬行淺水生物,在中生代它遍布海洋,是非常強大的海洋霸主。不過這隻蛇頸龍個體比較小,可能是因為人類軀體的限制所以——」
定助悄悄瞟他一眼,而我因為「真言buff」的作用直接也替他說出了心裡話:「你們海洋生物學為什麼還研究海里的恐龍?」
承太郎詭異地沉默了兩秒:「……興趣所在。」
瓦倫泰自然不可能在恐龍環伺下坐以待斃,他的應對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談條件。
「迪亞哥·布蘭度,我們也是老相識了。你知道我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但那個許諾給你房地產產業的傢伙卻是實實在在的滿口謊言!」瓦倫泰作為一個政客,自然是張口就來,「你調查過他的資產構成嗎?你覺得他會捨得將自己整個都家族賴以生存的產業底牌在一切平定后拱手送給你?那這四年任期之後他幹嘛去,巡迴演講收錢嗎?清醒一點,迪亞哥,我的朋友,不要被那個金毛橘皮人騙了!」
迪亞哥倚著牆壁,漫不經心地用恐龍爪子摳自己胳膊上的鱗片,對他來說此刻的討價還價並不耽誤什麼時間:「沒錯,我們是老相識了,那你也知道應該用什麼打動我。上次說好的曼哈頓我到最後可是一片地磚都沒見到,這次……」
我總覺得這兩個一百年前的金毛帥哥都忽略了一件事。
「這可是在全球直播的鏡頭面前誒……」定助抬頭望了一圈,地鐵站內許多行人都已經停止了走動,他們都拿著自己的手機,表情凝固地看著這一場遙遠太平洋另一頭違背人類常識的政變鬧劇。
世界要亂了。
手機提示音依舊叮咚叮咚持續不斷地響起,現任總統像是手機黏在手剎上了一樣接連不斷地發推,他一口氣宣布全國進入宵禁狀態,命令警備隊和特種部隊出動,分頭逮捕內閣成員和副總統,並且調遣幾乎可以攻下整個華盛頓的兵力包圍了白宮。
與此同時,全世界得到消息的各個國家都進入了一級戰備警戒狀態,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突然復活的總統究竟會幹出什麼,而死人復生也太過匪夷所思,他們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其他復生的實例。
東京電視台在放完一集動畫片之後,新聞女主播又重新上崗了。她提醒沖繩民眾出門謹慎小心防範,同時近期可能會出現電信詐騙,收到類似於「你好我是秦始皇我和瓦倫泰一起複活了,現在我也想回來重新登基,但是我在咸陽買不到去北京的火車票,請資助我一張高鐵票錢,事成之後我送你半坑兵馬俑」這樣的信息一定不要相信。
「父皇才不會發這種沒品位的簡訊呢,他肯定會先來找我!」我生氣道,「我會給父皇買票,雖然沒法從咸陽去北京,但是橫濱到東京也綽綽有餘!」
詐騙犯良心都沒了!竟然拿千歲老人當幌子,明天就送你去修長城!
車站外已然夜幕垂垂,我們三個抬起酸痛的脖子,望向站台外。
就在我們抬頭的此刻,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清朗的夜空中有一枚閃耀的流星劃過,好像承載了數十億人的夢想一般亮得晃眼。
接著,就是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
這是一場反常又絢爛的流星雨。
「今天怎麼有流星?」我獃獃地問,「這是時間冠位神殿裡面極天的流星雨嗎?」
定助雙目一眨不眨地望著天:「極天的流星雨?那是什麼,以前你也見到過嗎?」
「那是……曾經與我結緣的英靈們如同星辰一般趕來的景象。但是,現實怎麼可能——?」
承太郎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我從未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那不是流星。」
「那是飛.彈。」
瓦倫泰所造成的動蕩,如今已經最直觀地展示在世人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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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確實撿到了一隻小貓,特徵都對得上。」吉良吉影抵住門,只向著屋外露出自己的半張臉,「但是你們說的那個義大利人,我想我沒有遇到過。」
仗助站在喬魯諾前頭,年輕的小警察還想學著外公多盤問兩句,但是吉良吉影立刻關上了門,大約一分鐘后,他冷淡地開門將一個裝了一隻呼呼大睡小奶貓的軟墊紙箱抱了出來,裡頭甚至還有一小瓶溫熱的羊奶。他把紙箱往仗助懷中塞去,然後用完全挑不出錯的態度對二位分別點了點頭:「那麼,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仗助有些緊張,因為喬魯諾中了毛利西奧「只能說真話」的替身能力的緣故,有那麼一瞬他很害怕自己身旁那位金髮義大利少年會將他們的盤算和盤托出。但奇異的是,喬魯諾神色平靜,淡然地什麼都沒說,只是抬眼示意仗助和吉良吉影再客套兩句。
「沒什麼事了,謝謝吉良先生幫忙照顧羅曼。」仗助抱著紙箱稍有些吃力地鞠躬,「如果方便的話,其實我們可以互相留一下聯繫方式,以後我會拍一些羅曼的照片給——」
吉良吉影打斷了他:「不用,只是舉手之勞,把他帶回去吧,我也要去做晚飯了。」
喬魯諾和仗助看著大門被關上,一直靜悄悄蹲在屋頂上和黃金體驗瘋狂鑽石一起準備伏擊的朱䴉叫了一聲:「就這?」
仗助看向喬魯諾,一直保持了反常安靜的他從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一枚小胸針,黃金體驗從屋頂上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枚胸針后,它化作一道光束飛進了年輕教父的口中。
「出去再說吧。」喬魯諾彈了兩下失而復得的舌頭之後開口,「事情沒有那麼棘手。」
為了不讓自己開口壞事,喬魯諾把自己的舌頭取了下來變成胸針,等到走出吉良吉影家的院子之後,他才轉身對仗助說:「我們需要商量一下對策。」
「這傢伙很可疑,但也很謹慎。」仗助低頭看向被布置得舒適又細緻的小紙箱,布偶貓崽崽攤著四爪在絨絮軟墊上睡得小肚皮一起一伏,「雖然已經成功找回了羅馬尼·阿其曼,但是我總覺得不能對吉良吉影置之不理。」
喬魯諾沒有立刻對仗助的意見作出評價,他先看向了朱䴉:「女神大人,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
朱䴉站在仗助的肩膀上,彎著長脖子注視著布偶貓崽兒。聽到針對她的發問后,大鳥不緊不慢地答:「當然了,我現在就能背誦那段經典自我介紹,要不是時間可能會不夠用,我一定要把那段台詞從頭背到尾,就從『我叫吉良厄俄斯今年三千三百歲家住奧林匹斯山東北部的別墅區』開始。簡單來說,吉良吉影是個值得你們除掉的惡人,但是也是需要你們好好掂量的對手。要是選擇今天就在這裡對付他,那麼你們可能會耽誤和小立香的會合哦。」
仗助和喬魯諾對視了一眼。
「請你仔細說說吧,我想這點時間也還是夠的。」喬魯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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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的時鐘指向了7點,我們三個在便利店買了三個包子,像是一排高中生一樣捧著紙袋站在閘機口小口咬著吃。定助的門牙之間縫隙有些寬,總會有些湯汁從他的牙縫裡溢出來,所以我給他又買了包紙巾墊著。
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就算有那麼三兩個也是行色匆匆。電視台和廣播都發布了緊急情況通知,要求市民們儘快回家,便利店的店員也在給店長打過電話之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關門。杜王町的這處小小車站點好像就剩下我們三個在表演行為藝術,名字就叫《等待吉良》。
「那些飛.彈。」我緩慢地啃著包子皮,「它們是誰發射的,目標又是誰?」
「可能是沖繩基地用來威懾北方國度的,畢竟華盛頓此刻正在面臨幾百年來都沒有過的動蕩,很難說北方國度會不會趁火打劫。」承太郎又將雙手插回大衣的衣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一段時間,世界會非常動蕩。」
他沒有再挑明,但是和迦勒底的諸位英靈們相處了一年多的我卻也能想象得出接下來大致會發生的事,那是人類文明社會來之不易的幾十年和平的終結,起因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前總統不知為何被複活。
定助一言不發,但我知道他此刻是最煎熬焦灼的,畢竟被突兀拉到了一個陌生世界還要立刻面對一系列糟糕狀況的人是他。曾經被洗去記憶送去橫濱的我好歹也還有蓋提亞陪著,之後又和毛茸茸們共同生活,而他只能和我們兩個一起站在關掉的便利店門口啃包子。
……啊,等等。
我咽下最後一口包子皮,把手中的包裝紙袋團了起來:「說起來,瓦倫泰和迪亞哥應該不是被『復活』的吧?如果蓋提亞真有這個能力,那他也沒必要這樣大費周章地和厄俄斯合作再去喚醒醫生了。」
「他也許是直接通過極光中的『橋』將他們兩個從平行世界拉了過來,然後再利用瓦倫泰的替身能力帶來其他人。」承太郎的分析應當是最貼近事實的。
那麼,瓦倫泰此時的舉動是通過了蓋提亞允許的嗎?
他的計劃究竟要進行到哪一步呢?普通人世界的動蕩也是蓋提亞樂見的嗎?
我仰起頭,望著漆黑無光的夜空,突然覺得一陣倦意襲來。
「……我突然覺得有點困。」我伸手抓住承太郎的胳膊,企圖借力支撐著站穩,「我覺得可能蹲不到吉良吉影了,要不然還是回去吧?」
就在說出那個名字之後,有一瞬間,我的世界全然靜默。
【你該醒來了。】
……
鳥鳴啁啾。
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窗帘的縫隙灑進我的卧室,指針指向7點,床頭柜上的鬧鐘堅持不懈地叮叮亂響。
我茫然地坐起身,被子從身上滑落,充滿血污的和服散發出一種令人討厭的臭味,而我發現這一切之前都發生過了一遍。
桌上放著蓋提亞的親筆信,字跡歪扭但認真,內容卻是和我昨天早晨讀到過的一模一樣。
發生了什麼?
剛才,我不是還在車站和承太郎他們一起蹲守吉良吉影嗎?
我的指尖微微顫抖,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心裡成形。
……難道說,這是——
[敗者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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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目的毛茸茸數量激增,醫生也要醒啦!
(但是我宇宙凜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