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帝王命,父兄皆可殺

第十一章.帝王命,父兄皆可殺

感受到商澤睿真摯的關懷,商澤憶微微遲疑片刻。不得不說,商澤睿對他的亦父亦兄的關切,即使當上了商帝,商澤睿對他仍是發自肺腑,就算要謀天下,還是想避免他進入紛爭。

如果沒有白海愁的臨終托城,商澤憶百分百已經接受了商澤睿的提議,當個笑傲江湖的浪子多好,省時省心省力,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沒事還可以調戲調戲江湖女俠,過得那叫叫是一個愜意。

但人貴有信,要麼不答應,答應的事就得做到,況且這座白鹿城是胡八刀拚死也要守住的城,無數人的心血在其中,叫他怎麼能夠放棄。

「我想救白鹿城。」商澤憶沒有答應商澤睿,反而執著地說著不放棄的話。

知道商澤憶的性子,少年時便如此執拗,到現在仍是沒有收斂,年輕的商帝沒有動怒,反而無奈地嘆氣道:「你救不了,在白海愁死後,白鹿城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商澤睿信誓旦旦,聞言商澤憶並未氣餒,他堅定抬頭,眼中有絕斷:「不,白鹿城的結局從未註定,因為我是白鹿城主。」

「你又能改變什麼呢?」即使商澤憶的堅持,商澤睿並不會相信商澤憶還能興起什麼風雨。沒有了通明境界的白鹿城主只能算是一般的高手,面對夏東來都力有未逮,更何況是齊國的大軍,而且他境界江河日下,終究是會跌落成尋常人,這樣的他,空有一個身份,再不復無敵,已經無法再能為白鹿城爭得什麼。

事實確實如商澤睿所想那般,但他忘了,商澤憶不僅是白鹿城主,還是商國的四皇子,即使他離開金樓多年,他還是商國的四皇子。

所以他了解商國當初的苦難,也了解商國的野心與夢想,自前任商帝振興了商國開始,商國接下來的目標已經從不再為奴發生了轉變,從君王到人民都開始變得野心勃勃。

他們要復興重生,在這片天下建立從未有過的宏偉國度,讓商國立於史無前例的巔峰。為了目標商人準備了許多,一代又一代,從中興的一代到如今的年輕一代,從來沒忘記這個宏偉的目標,並未毫無怨言地為之努力著,商澤睿是,商澤晉是,連許清印這樣心思陰沉的人也是,商國人的狂熱已經深入到骨子裡了。

正因為這樣的狂熱,商澤睿到商澤晉甘心成為商國的工具,但如果有一個人潑把冷水,將這股狂熱澆滅,結果會是怎樣。

比如他與齊國合作,讓林子期兵不血刃地拿到白鹿城呢,更甚至,由他帶領白鹿城的強大兵力倒戈相向,對商國發起攻擊呢?結果會是怎樣,商國在這場天下霸業中是否還有勝算,又或者,商國還有沒有資格一爭天下。

他本不該這麼做,因為他終歸是商人,但若真到了玉石俱焚的時候,他是絕不忌憚會這樣做。

「如果讓齊國拿到白鹿城,你猜商國會怎麼樣?」到了這種程度他已經顧不上其他了,手中握著白鹿城這個籌碼,就算會被萬人唾罵,他亦在所不惜。

商澤睿既然要與他談利益,他就好好跟這個年輕的商帝談談利益。是要援救白鹿城獲得一個強大的幫手,以及可以通行白鹿城的機會,還是讓齊國拿到這個戰略要地,進而錯失爭霸天下的機會。

這已經是近乎無賴的威脅了。

談判之時最怕一方毫無底線,明顯的,商澤憶明顯就是毫無底線的人。

為了商國,商澤睿一定不會想選第二個,若是那樣便真的讓齊國佔了優,一進一退之間,這場天下之爭商國就要落後齊國許多。

只是被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威脅,商澤睿不由地覺得可笑,他有些惱怒,厲聲呵斥道:「不要忘了你是商人,無論如何商國對你終究有生養之恩。」

「還有,你就這麼肯定地認為已經吃准朕了?」

挾持自己的母國威脅自己的皇兄,商澤憶也不好受,即使如此,面對質問他還是艱難點頭道:「皇兄你沒得選,你知道世間的那套倫理約束不了我,我是能幹得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好好好!」商澤睿怒極反笑,他不看商澤憶,背過手看向遠方,沉聲道:「朕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殺了你,讓白鹿城沒了城主。」

說話時商澤睿帶著帝王殺氣。身具帝命,父兄皆可殺。

只有殺了商澤憶,無人主導的白鹿城便只剩下與齊國死戰一途,然後商國漁翁得利。

商澤憶望著商澤睿越來越像商帝的背影,在這一刻他似乎見到了那個能以兒子作餌釣起天下的商帝復生,兩個的背影重疊在一起,竟似一個人。

曾經溫文爾雅的太子,在此刻他的眼裡,變成了善於帝王心計的商帝。

他搖了搖頭,將多餘的情緒甩出腦外,與商澤睿並肩站立,年輕的帝王在看遠方,商澤憶則只看腳下。

穿過白塔千丈的高度,塔下有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如同守衛般地守著白塔的入口。

夏東來與藥王江,兩人相互防備,其中藥王江手中能見到青色的能量在流動,隨時都可以化形成毒物。

跟隨商澤憶的目光,商澤睿從遠方回來,也落到了腳下。兩人一同落到了藥王江身上。

「如果你想藥王府帶領十萬毒士與藥師反戈,可以殺了我。」商澤憶淡然說。

淡然能看出商澤憶的自信,自信商澤睿不敢殺他。

他與藥王江的關係天下人盡皆知,這個年輕的藥王與商澤憶是生死之交,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為藥王江,當初剛入江湖的商澤憶敢親上白鹿城,情誼相同,藥王江也願為商澤憶赴湯蹈火,丟下藥王府千里奔行只為了護他安全。

要殺境界大跌的商澤憶不是難事,但因此引發藥王江的怒火,即使商帝也不能承受。

十萬毒士藥師,巫山上無數毒獸,能輕易讓商國的南疆道變成了藥王府的南疆道,更嚴重的是毒士對商國甲士的剋制,一旦倒戈,能輕易會讓商國的王牌兵種徹底廢掉。

「你已經近乎說服朕了。」即使如此商澤睿還是沒有答應,只是他的語氣軟了許多,代表著有了協商的可能。

談判有效,商澤憶極為靈敏地抓到了商澤睿的這一絲變化,他欲趁熱打鐵,便緊跟著問道:「近乎?還缺什麼?」

商澤睿沒有立刻回答,他回身望人,兩人相對,他食指抬起指著商澤憶道:「缺了你。」

「你要換白鹿城的安全,朕可以答應你,但條件除了白鹿城能借道給商國大軍外,必須還有你。朕要你留在金樓,沒有朕的命令不準離開。」

這個條件實際來說不算苛刻,但卻讓商澤憶摸不著頭腦,他一個即將毫無境界的廢人,對商國毫無用處,商澤睿為何一定要他在金樓?

是為了留個人質掣肘藥王府?還是掌控白鹿城?對於常人這看起來像是都能有效,但那是常人,以商澤睿對他的了解,不用想就該知道,兩者都不可能有成效啊。

要知道他的性子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真有被人當作人質的時候他必不能受辱自盡,結果只會更激起藥王府與白鹿城的怒火,起不到制肘的作用不算,還有引火上身。他相信商澤睿的智慧,所以更摸不著頭腦。

「你是想幹什麼?」對於自己猜不到目標的事情商澤憶更是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想不透理由,或許只是商澤睿藏著更深的陰謀。

商澤睿並不驚訝商澤憶的警惕心,他也不加解釋,只是問道:「朕只給出選擇,其他就是你的責任,選擇與否,白鹿城的安危全在於你的決定。」

他語氣冷冷,與天氣相對應,冷風咧咧吹得兩人的衣裳獵獵作響,一者如龍飛舞,一者清素如雪,兩人相互計算心思,氣勢攀升,到了最後,終仍是龍出雪消,商澤憶心繫白鹿始終有所顧及,不如商澤睿的君王無情,他敗下陣來。

「好,我留在白鹿城。」商澤憶咬牙道。

一朝答應,他知道如此之後他便要失了自由,只能作金絲籠中望窗興嘆的鳥了。

有什麼辦法呢?為了承諾。

他自己給自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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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論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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