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相大白
福康安突然放聲大笑,「格格真是冰雪聰明,沒錯,綁架格格的人的確是福康安。」
見他如此大笑,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沒有想到他會承認的這麼快。我愕然一驚,心想道:「糟了,他不是想要殺我滅口吧!這月黑風高之夜,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在這裡審問他的罪行,不就是找死么?」
我不由自主地不斷眨著眼睛,期期艾艾道:「我,我可,我警告你,不要想著能,能殺我滅口。好歹,好歹我現在也是個格格,殺了我,你的罪名,可是很大的。」
福康安嘴角上揚,露出一副詭異的笑,一邊向前邁著步子逼近我,一邊說道:「如果連殺阿哥的罪名我都敢承擔了,難道還怕再殺了格格么?」
他一邊向前走著,步步緊逼我,我一邊向後退著步步逃離他,「難道,你,你就不怕我去告訴十五爺嗎?」
「本王已經知道了······」身後傳來男子爽朗的聲音。
福康安繞開我身旁,向我身後走去,我喘著短卻急促地氣息,緩緩地轉過身,看到永琰一身青色長袍站在前方,腰間也系著那塊『祿』字彩紋羊脂玉佩。我深深地吸吐出一口氣,見福康安走到永琰面前躬身行禮,我不禁倒抽回一口冷氣,愣在原地。
只見福康安在永琰耳畔輕聲耳語著,永琰微點了點頭,福康安站到永琰身後,還不忘側頭瞟了我一眼。
我呆立在原地。感嘆著自己的愚笨。原來真的是他,一切都是他的主使。打暈,綁架,逃脫,山洞,毒蛇,餓狼,心中有千百疑問和委屈。看著永琰一步步地走到我的面前站定,我的全身不由得顫抖,身體漸漸地冰冷,那種寒意,鮮明,徹骨,還帶著幾分恐懼。
「很想知道為什麼?」清冽而深沉的聲音,充滿了嘲諷,在我的身旁,短促地響起。「自你失蹤之後的再次出現,故意冷落十七弟,將懷抱投向本王的時候,本王對你就已經產生了一種厭惡感,當然,這種厭惡感里包含著你的陰謀。為了想要成為本王的福晉,你和你的阿瑪真是煞費了苦心。本來是想要試探你,可沒想到卻被你識破,反而令你有機會同本王反演了一齣戲。」
我的眼中閃出一絲疑惑,「我演了什麼戲。」
永琰左手環住我的腰身,右手則是帶著幾分嘲諷的姿態掐住了我的下巴,道:「本王命人放的是一條除了毒液的蛇,那條毒蛇是你放的吧!」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陰謀,我沒有解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問道:「想來十五爺那日的捨身相救也並非是出自真心了,您沒有預料到會有多一條的毒蛇出現,才會陰差陽錯地救了我,其目的,也只是想要試探我會不會見死不救,對嗎?」虧我還有點感動,我在心裡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覺得自己蠢得無葯可醫。
永琰陰沉著臉回道:「沒錯,只是本王沒有預料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工於心計,早已洞悉本王的一切,能陪本王將計就計。」
「我沒有。」我反駁道。
永琰一時陰沉的臉色,又恢復了笑意,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如果你沒有,你怎麼會在福康安冒充伊爾根覺羅·阿爾泰兒子的時候說出那樣一番話,難道你會不清楚你的阿瑪是怎樣的一個人嗎?如果你沒有,在本王與你被綁架之時,你為何就能斷定本王一定不會死。起初本王是不敢確定,可當你與本王失蹤一夜,孤男寡女單獨相處的時候,你的阿瑪,寧可冒著女兒失去名節的危險,都沒有出動任何人馬來找尋你,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么?」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不明白他沒來由的恨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我要怎麼辦?難道我能告訴你,我斷定你不會死的原因是因為我從未來的世界過來,我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嗎?我不能夠,何況他也不完全錯,阿瑪的確是沒有找尋我,原因也的確是如他所想一般。我沒想到真實的嘉慶心思竟然會如此的縝密,縝密到有些可怕,令我心生畏懼。我的雙目通紅,瞬間蓄滿淚水,盈盈欲滴。
「這也是你手段的一種吧!」永琰看著我的眼,毫無憐惜之情,淡淡說道。
我頓時惱怒成羞的愈發掙紮起來,想要掙脫他。然而,這樣的掙扎,在永琰執意下的動作,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壽宴之上你的表現很好,將皇阿瑪哄得十分開心。那名舞姬的到來也很恰合適宜,皇阿瑪日日欣賞著她的舞蹈,陶醉其中。你的『夢』,也即將實現了,是應該開心的。」永琰仍然保持著冷冷的笑意,只是強調了「夢」這個字!
我憤憤地同他對視,「我根本就沒有興趣做你的什麼人!如果我真的要嫁,十七爺才是最好的選擇。你不是!」
永琰聽聞我的話,怫然不悅,捏住我的臉頰惡狠狠道:「你以為你是誰?你覺得他愛的是你嗎?你確定他想娶的人是你嗎?」怒視我半晌,臉色才緩和了起來,凝視著我的眼睛,語調平緩,不帶半點感情說道:「都不重要了,你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等著吧!」說著便將手收回,拂袖離去。
看著永琰和福康安漸行漸遠的背影,好像有一股力量把我從撲騰的水面往深處扯著下沉,我失去的所有的力氣,無力掙扎,瞬間癱倒在地。
我的全身肌膚都在顫抖著,整個人,像是被拋上岸的魚,瀕臨死亡。「你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是什麼意思?難道皇上真的要賜婚了么?現在的他恨我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的嫁給了他,我回到2019年的希望不就徹底地破滅了嗎?
想到這裡,我的心底,盈滿了絕望,還夾雜了悲哀。悲哀到,不會哭泣。
「你真的覺得那條毒蛇是她放的嗎?」福康安問道
永琰輕笑「怎麼會,她沒有這種本事,應該,也不會有如此心計。只是和珅那裡還不確定,到底有沒有聯繫,要再多觀察一段時日。」
「方才為何不解釋,那日的狼與你無關,只是意外。」福康安不解
「如果我殺了人,你會不會在意我殺了一個還是兩個?」永琰挑眉反問
福康安會心一笑,繼續道「想不到她如此聰慧,可以憑玉佩查出真相,還這麼了解玉佩的出處,令我今日避無可避。」
永琰冷笑「她哪裡有這麼大本事,還不是因為小十七。」
一夜輾轉無眠,翻來覆去腦海里都是永琰深邃的眼眸,冷冰冰的面龐和一番嘲諷的景象。心下已亂成一片麻,怎麼理也無法理清頭緒,從蘭韾的失蹤再到我的穿越,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阿瑪如今一心想的就是怎樣讓我成為永琰的側福晉。而永琰在心底也已經認定我和阿瑪就是同樣的工於心計。對我已經起了恨意。不知要怎樣了結此事才算上策,既讓他打消對我的恨意,又可以讓阿瑪斷了將我許給他的念想。就這麼胡思亂想,不覺天色已發白,勉強讓自己閉上眼睛,卻始終無心睡眠。一咬牙,翻身坐了起來,喚丫頭進來服侍。
「格格不再多睡會兒?天色還早,都沒亮透呢?」什瑪進來順手剔亮燭火。半明半暗的黎明,分不清楚是何時,一瞬間的怔忡。
「反正我躺著也是睡不著,還不如早些起來。」說著自己便下了床,踏著鞋走到妝台前坐下,只一夜時間,兩隻誇張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感覺自己好像老了十歲一般。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怕,險些認不出自己來。
什瑪出門端了水進來侍候我洗漱,然後又默默地站在身後替我梳發,始終寡言少語,是個沉穩的女孩子。
今日用過早膳之後,信步走出暮雨閣。一路上太監宮女忙碌奔波。清早,乾隆已下旨,不顧群臣的反對,將舞姬花雁蓉破格晉封為蓉貴人。又傳旨晚上宮宴,在京的皇子,格格以及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要參加。今晚應該可以見到永琰,看來我要好好思慮一番,想想怎樣可以化解他對我的誤解和恨意。
下午早早的什瑪就忙著幫我收拾打扮。看著鏡中稚氣還未全消的自己,想著自己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除了會彈鋼琴,其它的什麼都做不了。沒能夠盡到一個孝順女兒應盡的責任,伺候父母在旁。眼淚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什瑪見狀,忙用帕子替我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格格,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奴婢還是去傳太醫來為格格診治一下。」話音剛落,便要往外走,我一把將她拉住,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著她,輕聲道:「我沒事,不用傳太醫。只是有點想阿瑪和額娘了,所以一時才沒有控制住。」
什瑪笑道:「想必格格是第一次離開家,所以有些不適應而已?不過沒關係,今晚的宴會格格就能夠見到了,奴婢就為格格打扮的漂亮一些。」
我笑著點了點頭······
什瑪為我畫了一個微微上挑的眉形,加重了一些眼影的顏色,嘴唇上的櫻桃紅,再配上一件淡粉色的旗袍,外加上海洋藍綉金葉子短褂,白色的圍領。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稚嫩,看著鏡中的自己,竟覺得有一絲嫵媚。
無聊的宮廷宴會早早拉開帷幕,眾位嬪妃阿哥福晉格格,阿瑪額娘以及王公大臣漸漸到齊,各自坐定,我也擺出標準笑容,聽著穎妃的指示,向每個人施禮問好。笑的臉都有些僵直了。
趁著乾隆爺還沒來的空檔,所有的人也都閑聊了起來。永琰與福康安談笑風生,竊竊私語。回頭時不經意看見不遠處永璘臉上一絲瞭然寵溺的表情,我也慢慢地擴展開笑容。他輕輕地沖我點了點頭,我也遙遙地沖他笑了笑······雖然我的笑意中並不包含他對我的那種愛意,但是經過最近的相處,我愈發覺得他真的是一個沒有脾氣,不端架子,憨態可掬的大男孩,想要和他做朋友的心,的確是真的。
我無聊地游目四顧,突然對視上了和敏格格的視線。她恨恨地死盯住我,我立即沖她露了個無比燦爛,略帶挑釁的笑。心想,我氣死你!只見她恨恨地怒瞪著我,我不以為意,可是突然之間,她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抿抿嘴角,將手挽住身旁的永璘,挑眉沖我一笑。永璘定定地看了看我后,想要掙脫開和敏的手,只見和馨用力將永璘的胳膊挽住死死地,撇了撇嘴,斜睨了我一眼!我忽然間覺得渾身一股涼意,打個哆嗦。本以為和敏只是個刁蠻任性的小女孩,可今日看來,是我低估了她。女人捍衛愛情的能力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還沒來得及我給出任何反應,尖細的太監聲傳來:皇上駕到。一眾人離了位,彎腰伏地行禮。新冊封的蓉貴人尾隨其後,帶著微笑扶著乾隆。從我身邊經過時,忽覺得這抹明黃十分耀眼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