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蘭琰逃脫

第八章 蘭琰逃脫

門開了,為首的男子穿了一身青白色長袍走了進來,腰間系著一塊通透的羊脂玉,帶有些許花紋,玉佩中間是一個「福」字。身後跟著兩名手下分別挎著刀。三人皆是以面巾蒙著面,看不見容貌。為首男子走到永琰面前站定,看到躲在身後探頭的我,我看到他眼裡閃過几絲詫異,神情微怔,瞬即又恢復如常,道:「是你喊著要見我。」

我愕然一驚,看了一圈,幾個蒙面大漢都在凝視著我。沒有想到他會直奔著我來,我開始後悔剛才的衝動了。見他氣場如此強大,我的身體開始僵硬,我一個小女人怎麼可能招架的住呢?從小到大哪遇到過這種事情,自打來到清朝,不是被強吻就是被逼婚,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人綁了票。居然還是和這個魔鬼十五一起!他的結局我知道,可我的下場我不清楚。永琰還沒有登基做皇帝呢?所以沒個三十年絕對死不了,可是我怎麼辦?我會死的啊!算了,現在可不是我講義氣的時候,保住小命最要緊,我還準備回去2019年呢?

我低頭,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永琰,聲音略帶著顫說:「不,不是我,我是幫他喊的。」

永琰似乎對我的出賣並不意外,只見他以拳掩嘴,輕咳了兩聲,淡淡說道:「見你的穿著打扮非富即貴,應該不是沖著銀子來的。說吧!目的是什麼?」

為首男子聽后大笑幾聲道:「銀子我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稀罕。」說罷,自側轉身迅速將身後大漢腰間別掛著的大刀抽出,架在永琰的頸間。怒喊道:「要的是你的命。」我嚇的怛然失色,向後挪了兩步。

永琰並未被他的舉動所嚇到,神態自若道:「知道本王是誰么?」為首男子又是一陣大笑,忽然,一絲哀傷從心頭泛起,幽幽地說道:「我的阿瑪,伊爾根覺羅·阿爾泰,以副榜貢生授宗人府筆帖式,,先後支渠三十九,順河堤二百里,將數河引入獨山湖以疏泗水,開汶上稻田數百傾。開支河三十,漳,汶合流,開引河,增子埝。山東巡撫七年,治水利有績。擢四川總督,加太子太保。議賓士道路,補齊缺落,兼葺大渡河瀘定橋,議置義倉。議築都江大堰。赴達木巴宗將侵地領會。尋授武英殿大學士。還京后,入閣治事,出領總督。移督湖廣。我方才所講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一生奔波勞碌,為民所苦。其結果就是不得善終,自縊而亡。這公平嗎?今天,我就要你父債子還,已慰藉阿瑪的在天之靈。」

我再次上前躲在永琰身後,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期期艾艾道:「伊,伊爾根什麼爾泰,是,是還珠格格的爾泰嗎?你不,不要太激動,他命可是很長的,你是不可能殺死他的,回,回頭是岸。如果你放了......」話音還未落。

「你說這公平嗎?」為首男子異常激動,將刀緊抵在永琰的頸處,看見刀抵過處滲出了絲絲血跡,我有些慌亂了心神,忙脫口而出道:「公平。」

沒想到我的「公平」二字,引得兩人齊刷刷注視著我,為首男子一字一句地怒道:「你再說一遍,」

我深吸吐了一口氣,臉略含些悲凄的娓娓編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自打出生落地那天起,就註定了自己的結局。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你的阿瑪固然品格高尚,可他也有錯······」他一閃而怒,為首男子將抵在永琰頸上的刀指向了我的喉嚨處,我心微微一顫,強裝鎮定繼續道:「人無完人,沒有人是聖人,沒有人不犯錯。佛祖皆不是,何況是凡人。只是掌握的度,分寸是否把握的剛好。每一個人都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因為給予總是有限的,而索取的慾望都是無盡的。」我看著他的眼神變為平緩,又說道:「你父親前半生一直都在給予,為因!每一個人都對他稱讚有加,是百姓爭相膜拜的青天父母。他可以控制何時給予,可以決定是否給予。可是後來,他懂得了索取,為果!接受了索取,索取的慾望無止境,或許最初的是被動,可最後卻以化為主動。他的命數就是最初的註定,因為有了因果,所以才會有自縊的結局。怨不得他人!」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面對抵在喉嚨的利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還說了這麼多的大道理。也不知他是不是聽得懂我的因果論。幸好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我那個能索取的阿瑪還好好地活著並且權傾朝野,而他戎馬半生的阿瑪只因為一時之錯就送了命,恐怕他第一個想殺的就是我了。

我感覺到為首男子眼神中的渾俗和光,淡淡說道:「我相信你是善良的,懂得分辨是與非,你是不會殺我們的,起碼你一定不會殺掉他!」我把目光投向了永琰,笑嘆道:「何況你根本就殺不了他!」

為首男子神色微詫,問道:「為何?」

我瞟了永琰一眼,又看回他道:「因果論!」

只見他面色沉靜未再繼續追問刁難,看了看永琰,又瞟了我一眼,轉頭吩咐道:「看好他們,跑掉了唯你是問。」蒙面大漢點頭應「是」。

為首男子跨步而出·········我長舒了一口氣,希望他真的可以被我的因果論所點醒,放了我們。

秋夜,天高露濃,大地已經沉睡了,樹影婆娑,風兒輕輕,一彎月牙在東北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輝煌光耀起來,雖然不如太陽那樣輝煌,也不如月亮那樣清澈,但它們把夢幻般的光灑到人間。除了滴答聲和樹枝的搖擺聲,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吹地翁像斷斷續續吹著寒茄。蔭影罩著彎曲的野草叢叢的小路。

破舊的房屋裡,只剩下我和永琰靜靜地對坐著,不發一言。,蒙面大漢都已撤到門外和窗外看守。憂思不由得湧上了心頭,想起了李覯的那首《鄉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還被暮雲遮。思緒划進凝固的夢幻,擱淺在靜謐的記憶力,不由得想起了爸爸,媽媽。

風穿過窗口直吹到我的身上,一絲寒意沁入心脾。我將頭低下,雙手環抱住雙膝,若然我真的不能夠再回到屬於我的那段記憶里,父母要怎麼辦?我腦中回憶起我和郝仁五年來的點點滴滴,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輕聲地抽泣著,永琰聽到了我微弱的抽泣聲,側頭細看了我一會,低聲道:「過來這裡坐吧!窗口風大,容易著涼。」我聞聲抬起頭,直勾勾地盯住他,熟悉的面龐。淚腺好似水龍頭的閥門被打開一般,頓時淚如雨下。

永琰一時間難以招架,表情雖依舊冰冷,眼中卻有一閃而過的心疼。遂起身走了過來我身旁坐下,將我摟入懷中,我有些錯愕,想要將他推開。他卻壓住我的手,將我抱的更緊。我開始不再掙扎,也沒有了起初的寒意。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寒冷的秋夜,我在這千古名句里尋思。尋不盡傳說中有多少千古絕戀,思盡人間有多少堅貞不渝的愛情。而我,不求三生三世,不求堅貞不渝,只求一絲暖意就足矣。

就這樣被永琰擁著,抱著,時間一分分地流去。月亮好似害羞一般地玩起了猶抱琵琶半遮面,天色也灰暗了不少。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現在該是哪個時辰。只聽到窸窸窣窣瑟瑟都是腳踩在樹葉上發出的聲音。我和永琰都尋著聲音,緩緩地起身走到窗口,貼著窗戶聽著窗外的一舉一動。

「裡面有什麼動靜!」其中一個蒙面大漢壓低聲音說道。

「守了半天,屋內沒有一點聲音,想必是已經睡著了。」

「老大說了,此二人不能留,否則的話禍患無窮,今夜必殺之!」我驚恐的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永琰已經用手掩住我的口。

「那我現在就進去一刀宰了他們,省得麻煩。」另一蒙面大漢已迫不及待,急於事功地講道。

「不行,老大的意思是放火,順帶著這座房子一起銷毀。你們幾個都去樹林里,多拾一些樹枝回來,你們兩個和我去前門看守,諒他們也逃不出去。」說完,伴著落葉參差不齊的沙沙聲,腳步散開了。

我發出「恩··」的聲音,永琰看了看我,我手指指住他掩住我口的手,永琰急忙將手挪開。我臉色憂慮,小聲道:「我們要趁著現在人少趕快逃出去,不能在這裡等著被火給活活的燒死。」永琰靜了一會,淡然說道:「怎麼逃?」

我指了指窗戶,輕聲說:「這裡沒有人守著,從這裡爬出去。」

「笑話,士可殺不可辱。我乃堂堂大清皇子,怎麼可以鬼鬼祟祟,做這種歪門邪道,蠅營狗苟之事。」永琰怒視我道。

我含氣帶嗔,沒好氣地道:「都什麼時候了,生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春秋戰國有勾踐嘗糞。西漢有韓信胯下之辱。翻個窗戶算得了什麼?大丈夫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帝王更是如此,否則如何勤政愛民,坐擁江山,成為一代明君。」我深知自己說的有些多了,生怕他懷疑自己。永琰怔怔地看著我,眼睛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笑,我隨即又輕蔑道:「倘若十五爺堅持,大可從正門離開。您確定真的可以安全離開么?」我還欲開口,對視上了永琰投以過來的怒視冰冷目光,只好努了努嘴,咽了回去。

永琰徑自走到窗前,躬身從靴中掏出一把玄鐵材質,鑲嵌紫色寶石的匕首。除去刀鞘,將匕首順著窗戶中央的縫隙向下划,木條一點一點斷掉。我心裡大喜,還在想著不用死在這裡了,永琰已推開窗戶縱身躍了出去,還沒來得及我反應,說時遲那時快,永琰已用那雙渾圓有力的手臂將我抱了出去。

永琰和我一前一後地跑在蔭影罩著彎曲,野草叢叢的小路上,忽聽到身後追趕的聲音。隱隱約約閃現一些微弱的火把光亮,糟了,被發現了。我心微急,腳下自打了個腳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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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韾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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