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談買賣
這個時代的街溜子,跟後世的街溜子完全不是一路貨色。打架是一把好手,但幹活也個頂個的厲害。
哪像二十年後的街溜子啊,一天天的眼高手低,就知道坑蒙拐騙。
門口有輛斗車,他們將機械搬上去后,直接就拉走。
離開機械廠后不久,林長發認真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陳俊抬手指了指右側巷道,有條有理,「抄近路,把車開去西郊的承德食品加工廠。」
林長發沒有多問,馬上就招呼起手下弟兄,吩咐任務。
整個車上,只有王海波看著陳俊,一臉不解。
「小俊,你是不是搞錯了?按照莊主任的地址,我們要把機械運到雙集堆機械批發市場,那兒會有人接應咱倆。」
陳俊冷笑不止,「去雙集堆,你連一百塊都拿不到。」
王海波越想越納悶,還是覺得解釋不通,「為什麼?不是都說好了運到地方,然後找莊主任結賬。你拿人家的機械去別的地方,哪兒有錢拿。」
陳俊沒有再多解釋什麼,反正就算說破天,王海波這個死腦筋也不會明白。畢竟他是穿越而來,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而關於他重生這件事,很顯然解釋不清,也不能說出來。
林長髮帶人推車進了巷道,此刻,終於有幾個小弟忍不住心裡的疑問了。
「老大,這人為什麼神神秘秘的,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如果單純為了搬東西,那直接找腳夫不就得了,找咱們幹啥?而且還給這麼多的錢,我總覺得不對勁,心裡不踏實。」
「老大,你知道這人什麼身份不?」
林長發撇了撇嘴,並不打算深究,「我和他也是第一次見面,上哪兒知道去?總之抓緊辦事,等著拿錢不就得了,哪來那麼多屁話。」
……
西郊承德食品加工廠。
廠長王承德,現在正滿臉愁容地坐在辦公室,不斷地嘆氣。他看著桌上的訂單,想死的心都有。
承德食品加工廠本來是國營,但在即將宣告破產時,被他下定決心給盤了下來。
最初也是頗有起色,可是後來就不行了。
隨著銷售渠道的固化,產品銷售利潤被一壓到底。偏偏這個月趕上機器老化,需要換批新的,這便多了一大筆支出。
產量下降的同時,銷售渠道那邊加大訂單。如果不能完成這些訂單,廠子必定會完蛋。
而更難受的是,機械廠那邊風氣不正。就因為他是私營,幾次三番提交上去對加工機器更新換代的申請都被卡住,就是批下不來。
雙集堆那邊倒是來人說過,可以為食品廠提供機器,可是價格實在提得太狠,幾乎達到了原本價格的四倍,他根本就承擔不起。
現在這種情況,真的是烏龜的殼子兩邊硬。
王承德不過才三十多歲,最近就因為這事愁白了頭。
正在他絞盡腦汁想辦法之時,廠辦主任走了進來。
「廠長,主加工泵罷工了,現在我們後續加工已經全部無法進行。而且機械廠那邊,還是在推諉,沒有具體回復。」
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王承德心裡緊繃的那根弦斷了。
「都特么怪狗娘養的機械廠,老子跟這幫當官的拚命了!他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他們好過!」
說話之間,王承德猛然站起來,眼眶通紅地就要往外沖。
廠辦主任見狀,趕忙拉住王承德,好言相勸道:「廠長,別衝動,千萬別衝動!俗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進牢里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要是還有辦法的話,還至於現在這樣?這群人擺明了這就是不想讓我活,機械廠那邊的人,跟雙集堆狼狽為奸!」
王承德大發雷霆之際,秘書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小心翼翼道:「廠長,外面有人找。」
「不見,老子現在誰也不見,沒看我正煩著啊!」
王承德心情不好,說話也沒個好氣。
秘書愣住了一瞬,然後遲疑著說道:「廠長,那人說他可以幫您解決**煩,您確定不見嗎?」
王承德臉色黑得如同鐵鍋底,抬腳就往門外走。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去看看是誰!」
……
工廠招待處,陳俊正在悠閑地喝茶。
他偶爾會打量下窗外,看著廠房都處於停滯狀態,咧嘴笑了起來。
一切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承德食品加工廠,因為無法拿到聚成機械廠的加工機器,最終被迫借了高利貸。從而在雙集堆機械批發市場那裡,買下原本應該直接發給他們廠里的機器。
但最終卻因為盈利不達標,導致加工廠徹底倒閉,王承德更是被逼的跳樓。
重活一生,陳俊不會讓那樣的悲劇再次上演,他會救王承德的命。但是,他也要在這中間撈取他的第一桶金。
與陳俊的淡定相比,王海波卻是滿腹疑竇。
「小俊,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麼?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信?一會兒去隆興,一會兒又跑來這兒。」
「來這兒談買賣唄,不然來幹啥?來喝茶的?」
對於陳俊這樣的回答,王海波一臉懵逼:「什麼買賣,我們能有什麼買賣談?」
陳俊沒有回答王海波的話,只是默默笑著。
王海波想了想后,突然一臉驚嚇,「你小子不會是想要把那批機器給賣了吧,這可不行,到時候聚成機械廠追究起來,會坐牢的。」
陳俊覺得,有些事他必須得和這個豬頭解釋清楚,否則等會兒指不定會亂了大局。
「想發財的話,膽子必須大!等會閉上你的嘴巴,我包你沒事。但你要多說一句話,我們就真會坐牢。」
聽得陳俊這麼說,王海波心裡直打鼓。他糾結了半天,還是打算勸陳俊離開。
這時,門被打開。
先前接待的秘書小姐,帶著廠長王承德走了進來。
一見到來的是兩個學生,王承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肖月,不是我說你!你乾的這是什麼事啊,就兩個毛沒長齊的學生,我跟他們有什麼好談的!」
肖月聞言,臉色漲紅,被懟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