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談判（二）

六月中，耶律隆慶、耶律大石率軍與耶律馬哥會合，契丹聯軍集結了大約十萬人馬，向上京發動了攻擊。

金軍在完顏婁室、銀術可的指揮下，於黑河一線阻截，兩軍激烈交戰。

六月中，在李虎的命令下，岳飛、董仲孫再次集結兵馬攻打檀州。虎烈軍連日猛攻，並動用火器，而黃龍府在決定放棄燕山府的情況下，把檀州戰場上的大部主力抽調到了上京戰場，這導致檀州戰場上的兵力嚴重不足。

六月二十一日，檀州治府密雲城被虎烈軍攻陷，完顏希尹率軍撤往古北口。

虎烈軍隨後追殺，兩軍在古北口再度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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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宗干、高慶裔從虎烈軍的攻擊目標上，非常清晰地看到了李虎傳遞出來的訊息，那就是李虎的底線是收復燕山府，而平州路則可以用來與金國進行利益交換，至於金國拿出什麼樣的利益才能滿足李虎，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完顏宗乾的要求下，李虎允許他進入燕京會合完顏杲，向完顏杲傳達黃龍府的聖旨。高慶裔本來也想隨行，但被李虎拒絕了，高慶裔馬上預感到這裡面有問題。他是宗翰的人，而完顏杲、完顏宗乾和楊朴則是皇帝吳乞買一系，李虎讓完顏宗干獨自進城，顯然是想給他們謀划對策的時間。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河北丟失，燕京被圍，金軍在中土兵敗如山倒，一潰千里，吳乞買和他的追隨者們所堅持的「先南后北」的策略徹底失敗，並給金國帶來了深重的危機，讓金國遭到了空前重創，由此，黃龍府的權力格局也發生了變化，吳乞買不得不向女真大聯盟做出妥協和讓步。完顏宗翰被召回黃龍府，出任國論右勃極烈，兼領都元帥，實際主掌大金軍權。原大金國都元帥完顏杲被罷職，不過暫時保留了國論左勃極烈的職務。

黃龍府權力格局的變化不僅僅改變了金國國策，也讓以吳乞買為首的權力派系的實力驟然下降。吳乞買不會束手待斃，他肯定要反擊，要想方設法削弱宗翰的軍權，而摯肘宗翰的唯一辦法就是確保完顏杲手上的軍隊安全撤出燕京。

完顏宗干獨自進城，勢必要與完顏杲、楊朴、劉彥宗等人商量出一個妥當的解決辦法，而這個辦法的前提就是滿足李虎的利益要求，只要得到了李虎的援手，那麼吳乞買必定可以牢牢控制權柄，並與女真大聯盟一直抗衡下去。

高慶裔隨即急告宗翰，請他加快行進速度，火速趕到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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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宗干見到完顏杲、劉彥宗等人後，把當前北方局勢的發展和黃龍府權力格局的變化仔細解說了一番，最後他對完顏杲說道：「我們必須設法滿足李虎的要求，儘快達成盟約，否則，形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

完顏杲、劉彥宗等人面面相覷，暗自驚駭。事實證明，形勢的發展和他們先前的猜測相差無幾，李虎已經完全掌控北方戰場的主動權，如果他堅決不願意放棄平州路，那麼金軍主力將被拖在幽燕戰場，金軍腹背受敵，形勢異常危急。

「宗翰當真願意放棄平州路？」完顏杲無奈地問道。

「以宗翰的個性來說，他可以放棄河北，但絕對不會放棄幽燕，所以，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否則他所謂的以燕山府來換取與中土盟約的決策不過是用來欺騙李虎、拖延時間而已。」完顏宗干說道，「以我的估猜，他親自趕到燕京談判，其實就是做出一個有議和誠意的姿態，事實上他把扭轉戰局的希望寄托在上京戰場。只要完顏婁室、銀術可能夠在黑河一線擊敗契丹人，那麼李虎的優勢蕩然無存，最終能否贏取燕京還很難說。」

完顏杲和劉彥宗等人聽到這句話頓時心領神會。顯然，吳乞買絕不會給宗翰擊敗契丹人的機會，如果宗翰在上京戰場擊敗了契丹人，力挽狂瀾，那麼女真大聯盟在黃龍府的權柄會更大，所以，這次談判，真正抱有誠意的是吳乞買。現在吳乞買焦頭爛額，他若想扭轉不利局面，若想與女真大聯盟一直抗衡下去，只有用燕山府來換取李虎的盟約。只要他能和李虎建立某種程度上的親密關係，那麼他的實力就會恢復，就能繼續掌控權柄，並與女真大聯盟維持權力上的平衡。

「我們曾經對李虎主動議和的目的做過一番猜測。」完顏杲把他們幾個人對整個形勢的分析大概說了一下，「如果李虎要登基稱帝，要在中土建國，那麼他非常需要我們這個盟友，所以他議和的誠意很大，只是他為了確保有足夠的時間穩定中土，他必須利用我大金國內部的權力爭鬥、利用在北方形成的三足鼎立局面以維持北疆的和平，也就是說，宗翰打算在短期內統一北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完顏宗干連連點頭，「我大軍在中土連番受挫，實力遭受重創，也的確需要時間來恢復元氣。如果我們能在這段時間內死死壓制住宗翰和女真大聯盟，在黃龍府的權力爭鬥中獲得勝利，那麼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就可以征伐大漠，統一北方了。」

完顏杲等人經過反覆商議，最終拿出了一個議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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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四日，完顏宗干、楊朴、劉彥宗三人出城與李虎談判。在這次談判中，雙方都有意撇開了高慶裔。

劉彥宗開誠布公，直言不諱地告訴李虎，宗翰肯定不想放棄幽燕，因為宗翰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只要完顏婁室和銀術可在上京戰場擊敗契丹人，那麼李虎的優勢就徹底喪失了。

「這是我們擬定的方案，請虎王看看，如果你能接受的話，我們可以迅速達成盟約。」劉彥宗遞給李虎一個卷宗，「如此一來，虎王可以收復燕山府，完成統一大業。」

李虎微微一笑，伸手接了過來。劉彥宗這句話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如果盟約迅速達成，金軍也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在上京戰場擊敗契丹人，而宗翰扭轉戰局的最後一個希望也就落空了，他不得不接受現實。

在這份方案里，金國把燕山府還給中土，但繼續佔有平州路，這有「海上盟約」為依據。其次，金國承認遼國的存在，並願意與中土、遼國建立盟約，以維持北方的和平與穩定。

這是女真人的一個巨大讓步，也是完顏杲等人在仔細考慮局勢后，不得不做出的一個明智選擇。

李虎馬上就要稱帝建國了，他需要時間穩定中土，而金國在連遭重創后，事實上短期內也沒有實力征服大漠，女真人也需要時間恢復元氣，假如女真人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去攻打大漠，且不說能否取得預期的勝利，首先李虎就不會袖手旁觀，他肯定要幫助契丹人，以維持北方三足鼎立的局面，如此一來，形勢還是對金國不利。

李虎認真看完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雖然他希望看到契丹人和女真人陷入戰爭的深淵，但如今他迫於形勢，要馬上登基稱帝，要立國開疆，在這段時間內他不希望北方戰亂影響到中土北疆的穩定。女真人主動讓步，主動接受北方三足鼎立的局面，這是一件對三方都有利的事。

「這是你們皇帝的意思？」李虎問道。

楊朴和劉彥宗同時望向了完顏宗干，這個問題只有他才能回答。

「虎王請放心，如果你同意，我馬上返回黃龍府，半個月後一定給你帶來喜訊。」完顏宗干非常肯定地說道。

李虎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如果宗翰不同意怎麼辦？」

完顏宗干淡淡一笑，「虎王需要的，也是我們需要的。」

李虎笑了起來，「怎麼？你希望借我之力說服宗翰？」

完顏宗干也是哈哈一笑，不再說話。

李虎考慮良久，斷然說道：「好吧，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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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宗翰抵達燕京城下，與李虎談判。

完顏杲參加了這次談判，並拿出了雙方已經達成一致意見的盟約草案。

宗翰暗自嘆息，他在接到高慶裔的書信后，已經預感到完顏杲將向李虎做出妥協，而妥協的關鍵部分就是承認遼國，接受北方三足鼎立的局面，事實上也就是黃龍府的權力鬥爭延續到了這次談判中，完顏杲成功利用這次機會延緩了宗翰征伐大漠的步伐，阻止了以宗翰為首的女真大聯盟奪取更大權柄的企圖。

宗翰保持沉默，他打算拖下去，等待上京戰場出現轉機。

「我代北軍隊在鐵鷹的統率下，已經於鴛鴦濼集結。」李虎直接威脅宗翰，「你沒有任何擊敗契丹人的機會，時間拖得越長，對你越是不利。」

宗翰面無表情，對此不屑一視。

「如果契丹人在黑河一線擊敗了金軍，這份盟約也就無效了。」李虎繼續說道，「我會指揮大軍攻克平州路，並配合契丹人向中京發動攻擊。」

完顏杲不失時機地加了一句，「皇帝的聖旨估計很快就會送達燕京。」

聖旨到了，談判進入細節商討階段，盟約隨時都會簽訂，而宗翰扭轉戰局的時間也就屈指可數，事實上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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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