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文化一周(I)
曾經有人說過,「既然自己不可能嫁給初戀了,那就要好好挑一挑。挑一個最有錢的,最聽自己話的。」唐瑤初聽時腦門裡浮現出一個身穿婚紗的女子和一個百元大鈔製作的紙人在一間夢一般的教堂里說著「IDo」。
頓時一股涼風悄然四起。
唐瑤那時覺得很難理解這樣的想法,如果你對愛情謹慎,如果你持有對自己足夠的自尊心,你不可能自暴自棄,也不會在愛情的海洋里擱淺。
學生時期的唐瑤根本不能贊同愛情是場買賣。相反她同普通女孩一樣,喜歡讀詩,看文學,愛幻想。她最喜歡離思這首詩。元稹的那句「除卻巫山不是雲。」深深的打進了少女時期唐瑤的心裡。那是元稹對亡妻的思念,只有巫山的雲是雲,其餘的一概不論。「你走以後我再無心左顧右盼,一半是因為自己如今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為曾經擁有的你。」是呀,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就是世間最美的風景了。
文化周在期中考試以後才舉行,中間只留了一個星期。因為大夥都被摸底考試的紅綠榜刺激到了。所以期中考試之前都沒有進行過任何排練。唐瑤因為只負責版報,所以也不著急,同慕思思提前就商量好了。考完最後一門是下午三點,學校早放。她們兩便留了下來。唐瑤和慕思思兩人本就默契,加之這次學生會出的是金秋主題,勾勒花鳥本是慕思思的長項,她們倆並沒花多少時間就完成了。離開時孟然帶領的集體舞隊伍還在草坪上亂成一團呢。
「你這次有把握嗎?」慕思思邊走邊問著唐瑤。
「我們兩人搭檔,還能輸到哪裡去?除非這次的評委眼瞎了。」
慕思思聽完回答,頓時一跺腳,唐瑤回頭,「對自己的作品要有信心。」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說的是期中考試?」
唐瑤其實心裡知道,但就是不想如了思思的意,「我們思思何時對分數這麼在意了?」
「你可不可以好好說話。」慕思思停下來不走了。
「你點去問金立,他這次考砸了沒有?如果他回答你是,我就能回答你有信心。」
「你就不能讓我心裡先舒坦一下。」慕思思一臉委屈樣。
「思思女王,現實不與你所願。你要懂得。你要真鎮定,須向****的底里求去,
你要真和諧,須向混沌的底里求去,
你要真平安,須向大變亂,大革命的底里求去,
你要真幸福,須向痛苦裡嘗去,
你要真實在,須向真空虛里悟去,
你要真生命,須向最危險的方向訪去,
你要真天堂,須向地獄里守去。」
唐瑤一邊吟著詩一邊跑著,在校門口冷不防撞上了糾結帝陳樹和常劍。陳樹在前,常劍在後。唐瑤其實挺同情常劍,她與陳樹過過招,此人實在是個典型的處女座,估計還是水瓶星座為上升星座的偏執狂。所謂誰被他看上誰倒霉,常劍如今臭著一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陳樹見到唐瑤頓時兩眼放光,唐瑤當時便有種不詳之感。果不其然,陳樹上來一步便說,「唐瑤,看到你太好了。」唐瑤的小心臟撲通跳了一下,心想「我看到你一點兒也不好。」
只聽陳樹繼續說,「你說說常劍,我與他說過了紅歌是永遠不變的主題,我們班之前唱的蘆葦盪的歌不是拿了第一么。他偏要唱直覺,張什麼這種台灣來的歌手唱的都是些靡靡之音。一點也不正面,一點也體現不出21世紀祖國大好少年的風貌。」陳樹最後還問唐瑤,「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唐瑤心裡是挺贊同直覺的,可這歌詞從大人們的角度確實有些那麼一點不適宜。剛開始還比較含蓄,
「心,是一個容器,
不停的累積,關於你的點點滴滴。」
後來唱著唱著就不淡定的,
「因為我太想念你,所以才害怕,這孤獨大的不著邊際,若此刻能奔向你,緊緊擁抱你,我會毫不遲疑。」
「白天眨眼瞬間里
夜晚呼吸氣息里
都寫滿了我是多麼愛你
想你的訊息」
唐瑤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直覺的歌詞,越轉越覺得不妥,隨即嘆了一口氣,今日是遇上兩個不好伺候的主了,奈何自己又是文藝委員,只能迎難而上了。
「直覺這首歌挺不錯,張信哲的新歌,」唐瑤話還沒說完,陳樹在一旁不淡定了,唐瑤立馬擺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加快語速的繼續道,「因為我太想念你,所以才害怕,這孤獨大的不著邊際,若此刻能奔向你,緊緊擁抱你,我會毫不遲疑,詞寫的很好,可聽著確實與我們不適宜。」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慕思思在後面趕上來的時候正巧聽到唐瑤對著常劍說著對於我們不適宜的這段話。常劍比唐瑤高出一個頭,雖說體育生皮膚黝黑一些,倒是同唐瑤白皙的皮膚形成了反差。那日太陽剛開始西下,傾斜的餘光暖暖的灑在他們兩人之間。時間一度定格,清風將兩人的倒影拉的很長很長,四周靜謐,你若是湊的近些大概還能聽到唐瑤的心跳聲。
八卦女王一下子忘了之前的那一出,她一躍而起橫在兩人之間,「已經與你說了不適宜,那就別擋著路了。」
唐瑤一聽慕思思這口氣我們的八卦女王又斷章取義了,「思思,我們在討論歌曲選題。」
慕思思一臉呆萌,看到旁邊還站著個陳樹,有些恍然,一把拉過唐瑤,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剛剛的要奔向你,緊緊的擁抱你是什麼東東?」
唐瑤突然對慕思思無厘頭的詢問有些吃不消,她這裡已經開啟鬥智斗勇模式了,她居然還來搗亂,「是張信哲的歌詞,常劍要唱直覺,陳樹不同意。兩人吵到我這兒來了。事情就是這樣。我今天是走不了了。你先回家吧。」
慕思思會意,同兩個男生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唐瑤是打算速戰速決的,所以她建議的說,「如今我們時間也不多了,我有個提議,既能遵從陳樹同學的傳統,也能滿足當下的流行。鄭智化的水手,如何?」
我問得是常劍,他是這次演出的主角,他的點頭比任何都重要。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問
為什麼」
唐瑤和常劍同時起聲,一個念一個唱,沒有預演沒有排練,但是每個切合點都踏著正正好,這算不算默契?
唱完之後唐瑤和常劍同時轉向陳樹同學。
「這個我知道。是挺勵志的。可是唱歌上面我幫不上忙。我來奏樂吧。」陳樹同意是同意了,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你奏樂我不唱了,唱不下去。」常劍冷冷的拋出這句話,讓唐瑤心裡的風呼呼的吹起,霎時冰涼一片。唐瑤看著杠上的兩人,心想這冰涼冰涼的感覺怎麼也點讓你們倆嘗嘗。於是唐瑤又提議,「陳樹,你回去錄一首伴奏帶,文化周演出的地點在大草坪,」唐瑤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坪,草坪上他們班的舞蹈積極分子們正在緊鑼密鼓得排練著。
「你看草坪平時看著挺大,這人一多就沒地兒了。比賽那天要排評委座椅,嘉賓座椅,主持人,校領導,工作人員一大把,根本沒有這個場地和條件給你搞這麼個琴呀那個鼓啊。而且學生會之前通知過,所有伴奏帶子要提前上交,內部工作人員會事先播放一下,確保比賽的時候伴奏帶不會影響選手發揮。今日也不早了,就先到這吧,大家各自回去準備。後天我們碰頭合一下,周五就等著比賽了。」
陳樹還在那兒糾結著,五官都快湊到一塊了,唐瑤準備補一下刀,「如今時間緊迫,再猶豫不定就真來不及了。就這首吧。我先回家了。」
「我也回家了,我與你同路,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車一起走吧。」常劍說到。
唐瑤的小鎮上只有一所中學,所以鎮上的孩子不論家離學校多遠,都會來這裡上學。有些離的遠的便會騎自行車,單程遠的要騎上四十多分鐘。那時候鎮上除了兩路公交車,一路去市區,一路去隔壁郊區線路,路上鮮少有小汽車,更不會有現在像裝甲車般的集裝箱卡車。父母也從來不會接送孩子上下學,都是由著這些熊孩子們在鎮子上的小路之間穿行。那樣的日子,是洒脫又帶點放蕩不羈的。中學的時候唐瑤的那個同學圈還流行交筆友,記得有位同學還給自己取了個筆名叫作流浪。所以說光陰似,箭箭箭穿心。只有如此斷句,才能身臨其境的感受到萬箭穿心的痛楚,青蔥歲月一去不復返了。
唐瑤停在原地,有些躊躇。和男同學一起回家想著就很尷尬,還是騎車的男同學。到時候是坐著書包架上呢,還是不坐。可若是不坐,對方推著車子與自己走在夕陽西照的羊腸小道上,該說些什麼呢?
唐瑤有些後悔,不應該讓慕思思先行。
陳樹這次倒是識相的有些出乎意料,常劍還沒回,他便先一步走了。留下唐瑤一個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很快,常劍騎著車便來了。果然他單腳落地,將車子傾斜一點,對著唐瑤說到,「坐上來吧,我帶你回去。」
唐瑤內心是崩潰的。唐瑤有三個表哥,每次暑假唐瑤都是與這三個男孩子混在一起。男孩子對學車都很積極,學會後紛紛表示不滿足於現狀,要騎唐瑤練練手,升升級。可憐的唐瑤手被摔傷,後腳跟被夾在後輪圈的鋼絲中,流了許多血。至此之後唐瑤對於被騎自行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要不你先走,我家近,走走很快。」唐瑤禮貌的推辭。
「我五歲就學騎車了,我媽都是我盪著去買菜的。放心吧,技術過硬。」常劍保持著傾斜的姿勢,還是想讓唐瑤上車的意圖很是明顯。
直接拒絕同學好似不是太好,可陰影猶在。
「唐瑤,常劍,等我。」突然武漢城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唐瑤轉身,武漢城自夕陽餘暉中奔跑而來,像似了那時紅極一時的大話西遊里至尊寶踏著七色彩虹的場景。
唐瑤立即上前一步,「你們排練結束了?」
「老子不想跳了,跳來跳去就是那幾個步子,女的多了就是煩,讓她們吵好了不知道要多晚了。」武漢城走到常劍面前,「我們三同路,你先下來推一段。」
那是唐瑤他們三人第一次同行,後來也再沒碰也上這樣的機會。其實同學間的感情在那個時候最為真摯,也最單純。只是唐瑤自己後來打破了平靜,攪亂了關係。也讓在意她的人跟著一起被攪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