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鮮血
將聽瑤挾持走的魔人一路逃至玄風山後山的密林深處,才將聽瑤狠狠丟下。聽瑤當下便立即喚出自己的佩劍,準備御劍逃離卻未曾想那魔人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直直將她一掌劈了下去。
「哼,無知小兒!」
聽瑤御氣穩住身形著地之後,將自己的佩劍喚回,冷冷地盯著這一身黑袍不見面容的魔族之人,在場那麼多人不抓非要看準時間將她一路劫持到這,想來有什麼事與她有關又或者想從她這裡換取點什麼,想到這裡,聽瑤心知自己性命無憂,人也稍稍有些底氣起來。
「花這麼大力氣把我抓到這裡,不讓走不讓死,無非是我對你們有一些用途。但是,不管你們想問我什麼或是想讓我做什麼,就三字,不可能!」
「你!」
「哈哈哈,不錯,比我想的還是聰明一點。」
本來聽瑤都準備了雷符,打算在黑袍魔人向她攻擊的時候直接丟出逃跑,哪裡預料到又竄出一個黑色蟒袍的男子,慢慢踱步走來,而那黑袍魔人則是畢恭畢敬地退到一旁不再現身。聽瑤不得不又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著來人,畢竟他所過之處草木皆腐化成灰,聲音也是沙啞陰森刺耳無比。
可還未來得及觀察更多,該人便迅速一個閃身就來到了聽瑤面前,過近的距離飄散出腐朽的味道和那男人一雙徒有血肉的眼珠卻是將聽瑤嚇得臉色煞白,忍不住捂嘴乾嘔起來。看到聽瑤的反應,男子身上立即黑氣大起直接用力捏住聽瑤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覺得噁心?你們囚我肉身咒我元神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反應,哼!他不是藏起你的下落么?我倒要看看,你如今落入我手,他能怎麼辦!」
男人立即拋出一團黑煙將聽瑤攏住,而聽瑤聽完這個可怕男人的話也是一頭霧水,話里話外都說的像是她把別人抽筋扒皮了似的,可她自小就在玄風山長大,別說見過這人了,她連這玄風山都沒下過,心裡甚是覺得憋屈,可是這個男人現在就這麼陰惻惻地盯著她,想問些什麼聽瑤還是選擇忍住不開口,可是沒過一會兒,黑煙立即被那男人收走,還發出了一聲疑惑。
「怎麼......怎麼可能?你,你居然是人族?!不,不會的,明明你們長得這麼像,明明我找了你這麼久,我不會認錯的!不,我不信!」
男人像是有什麼隱疾發作了一樣,立刻捂住胸口咳嗽起來,之前的魔人也是快速上前攙扶住他,那男人恨恨把手一推,指著聽瑤緩緩說道:「既然不是你,那留著你也沒什麼用處,便殺了吧。」
「你說抓就抓說殺就殺,真當我聽瑤這麼好欺負么?」
說罷,聽瑤在心裡忍不住把這男人里裡外外罵了個遍,這個男人怕不是個瘋子吧,莫名其妙地把她劫持到這,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發現找錯了人就要把她殺了?她聽瑤也不是這麼任人玩弄的,於是聽瑤立刻念訣喚劍,銀紅色的劍瞬間現形,直直立於聽瑤面前,聽瑤一個劍指而出,銀紅色的劍便立刻飛刺向那個如同鬼魅般的男人。
本來想殺了聽瑤的男人在看到那把銀紅色的劍時,又生生收了招式,滿臉震驚地看向聽瑤。聽瑤也不管這人突然抽什麼風,劍招是直接刺向命門。可未曾想,一個身著白衣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用寬大地袖袍格擋住了劍招,輕輕揮袖便將銀紅色的劍拿在手裡,接著一個遞送便將這把劍直插在聽瑤的腳邊。
「你們!要殺要剮一句話,何故這般玩弄人?這樣的做派難怪魔族差點覆滅!活該!」
聽瑤氣呼呼地將劍拔起,理了理衣袍準備直接上前問對面幾人究竟想要幹什麼,可還未曾踏出一步,白衣男子就傾身上前直接給了聽瑤一巴掌,然後冷冷地在聽瑤耳邊說了一句:「這般心浮氣躁口無遮攔,難成大器!」
聽瑤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熟悉,可又沒什麼印象見過此人,但臉上那火辣辣地疼確實讓聽瑤忍不住想破口大罵,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只好用自己的眼刀子不停地刺向這個白衣男子,儘管別人並未將其放在眼裡。
「我當是誰,原來是主君親臨,倒是穆暝失禮了。」
「叔叔哪裡的話,侄兒知道叔叔身體不適便差人給叔叔送葯去,哪裡想到叔叔竟然到這裡散心來了,可是讓侄兒好找。」
聽瑤聽著這二人對話,大致也明白了這倆人的身份,只是那被喚作主君的白衣男子雖是對著男人一口一個「叔叔」的喊著,但居高臨下的氣勢並未少了半分,而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在聽到「送葯」二字後身體微微一顫,然後變得更加恭敬起來。
「是穆暝的不是,還望主君莫怪。」
「叔叔言重了,侄兒自是不會怪你,不過侄兒甚是好奇,你抓這——身無幾兩肉的黃毛丫頭作甚?若是想要美人作陪,叔叔開口,侄兒隨時送去叔叔的宮殿就是,何必這般飢不擇食。」
白衣男子上下掃了一眼聽瑤后,不易察覺地勾唇一笑,然後對著男人冷冷的開口。聽瑤聽到白衣男子這麼嘲諷自己,縱使心中怒火難消也不得不憋著這一口氣。
「多謝主君美意,穆暝......」
「還是說,叔叔想知道少君的下落呢?我記得我好像說過,『少君之殤』不可提及,怎的叔叔上了年紀就不記得了呢。」
不等男人說完,白衣男子幽幽地開了口,只是這一句話讓男人心裡驚詫不已的同時,牙關也是咬得吱吱作響,袖口下捏緊的拳頭更是在昭示著這個男人的不甘。
白衣男子沒有繼續開口說話,看向聽瑤的眼裡是滿滿的複雜和苦澀,隨後一甩袖將快被忽視的魔人緊緊抓至自己的眼前,才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此人跟著叔叔,不僅沒有照顧好叔叔有所損傷的元神,還挑唆叔叔直接奔至仙門地界,著實罪無可恕,我看留著也是禍害,直接處置了吧。」
僅僅一個眨眼的功夫,魔人的慘叫都未來得及喊出便在白衣男子的銀色瞳孔下化作灰燼消散在這密林之中,而男人仍舊是一言不發,白衣男子的銀色眼瞳漸漸褪去后輕笑一聲,將已經木訥的男人慢慢扶起,並幫其撣去衣袍上的灰塵。
「叔叔,我們在此耽擱太久了,魔族此時暴露蹤跡並不是個好時機,我們走吧。」
「一切聽憑主君安排。」
男人說完便化作一股黑煙離去,帶著面具的白衣男子看著離開的黑煙似是鬆了一口氣,便開始慢慢走向聽瑤直直地看著她。聽瑤被這個男子盯得心裡直發憷,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結果一腳踩在石頭上向後倒去,男子見狀立刻上前一把攬過聽瑤的腰將其扶穩站好后,後退了些許距離不讓聽瑤感到不適。
「奇奇怪怪,魔族就這麼欺負人的嗎?」
聽瑤發現自己又能說話后,驚地捂住了嘴,似是又想到自己這個舉動有點蠢,便立刻擺出什麼都沒發生的冷漠樣子來,白衣男子見聽瑤的這個舉動也不過是勾起唇角淺笑,背過身去準備離開,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慢悠悠地叮囑起了聽瑤。
「你現在根基太弱又這般毛躁,必須好好修習,以待來日。」
「我修不修習,關你什麼事?這倒好,甩人巴掌還教人道理來了。」
聽到聽瑤控訴自己甩了她一巴掌,白衣男子身子一頓,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你不過一介人族,的確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今天抓你的魔族修為是最下等的,可這你都沒辦法自己解決,卻只知手握廢鐵在那兒叫囂,他日你們門內若真有人蒙難,指望你是不可能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你!」
白衣男子說完便瞬間消失,聽瑤心中氣急但覺得此人的話不無道理,雖不知這人出於什麼心思這般提點她,可聽瑤還是默默記在了心裡,打算回山後便跟著兩個師兄好好修習。想到這裡,聽瑤也不磨磨蹭蹭,拿起劍就準備往回走,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宥忞。
宥忞手握著長劍,四下張望著生怕錯過一丁點有關聽瑤的蹤跡,但額上豆大的汗珠和宥忞緊縮的眉頭都在表示——宥忞此刻情況不妙,可他仍強忍著不適四處張望著,直到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后,才放下心來狂奔過去。
「聽瑤!聽瑤,你沒事吧?可有受傷?嗯?你的臉這裡是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脾氣太犟被那魔人打了一巴掌罷了,不礙事的,我人還是好好的呢。」
宥忞聽到聽瑤無關痛癢地這麼一說,甚是心疼地輕撫起聽瑤的臉頰來,看著臉上的紅印宥忞周身忽地散發極其強烈地氣場,讓人不敢靠近,可沒一會兒宥忞便扶著聽瑤一臉猙獰地跪在了地上。
不明情況的聽瑤更是一臉緊張地蹲下身子扶住了宥忞,然後用靈識探查一番便發現宥忞中了陰損的咒術,仔細回想心下早已瞭然,心裡恨不得將那人砍成肉末就好。
突然腦中回想起了白衣男子的話——「他日你們門內若真有人蒙難,指望你是不可能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聽瑤又有些懊惱自己平時修鍊的不上心,如今宥忞中了咒術自己都幫不上什麼忙,甚是內疚。
「宥忞,你現在這樣肯定是對陣時是中了那施薇歌的咒術,實在是太過分了!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回去找師父。」
「聽,聽瑤,不過區區咒術不礙事,能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你說什麼胡話呢,這都傷到你根基了!我看你是那個『呆瓜』才對,你別說了,我們回家。」
回家,宥忞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聽到這兩個字,可聽瑤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看著聽瑤緊抓著自己的手,心裡像是有什麼在悄悄地變化著,可還沒等宥忞弄明白心裡異樣的感覺,一陣強烈撕扯的痛楚頓時侵襲了宥忞的四肢百骸。
宥忞心道不好,但自己因為中咒別說御劍飛行了就是普通的行走都很難做到,可那種撕裂的痛楚宥忞是在熟悉不過了,如果現在不能馬上讓聽瑤離開自己,後果怕是不堪設想。一旁的聽瑤不知宥忞現在的情形只當他是因為中咒疼痛難忍,便將宥忞扶得更緊了。
「宥忞?宥忞,是不是很難受,你再忍忍,等到了山上找到師父就好了。」
「聽,聽瑤,你聽我說,你現在趕緊去找師父,不要管我了,我......」
「宥忞。你別再說了,我不會不管你的!我說了帶你回去就要帶你回去。」
「不是,聽瑤,你現在很危險,得趕緊走——啊!」
宥忞話還沒交待完就一聲嘶吼喊出,猛地推開聽瑤后硬生生吐出一大灘血,在地上翻滾掙扎,聽瑤看著自己衣裙上的血污眼裡儘是惶恐不安,看到宥忞在地上痛苦的模樣也是焦急哽咽著撲倒宥忞的身邊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
宥忞一邊掙扎著推搡聽瑤一邊匍匐著身體忍著劇痛在地上爬行著,喉嚨里不時傳出野獸般渾厚的低吼,聽瑤即便被推開了好多次也始終不肯離去,看著宥忞這般生不如死的模樣,於是心一橫用袖子胡亂擦了下自己臉上的涕淚,趕緊念訣使用靜冥術。
「宥忞,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額啊——!」
此時發出低吼的宥忞眸子里充斥著深深的血色,臉上更是青筋暴起,平時英氣爽朗的面容顯得十分陰森可怕,雙手已經長出長而尖利的指甲,嘴邊更是生出兩道閃著銀光的獠牙,似妖似魔的氣息籠罩著他,不成人樣。
還在嘗試用靜冥術緩和宥忞傷勢的聽瑤不曾想到不過是一瞬宥忞竟成了這副模樣,還有那濃烈的妖魔之氣,聽瑤心中雖是震驚不已,但還是上前喚了喚宥忞。
「宥忞?二師兄?我是聽瑤,你不記得了......咳咳咳!」
聽瑤話都沒說完就被宥忞一把掐住了脖子,尖利的獠牙正在聽瑤的脖子邊流連徘徊,聽瑤被宥忞掐的喘不上氣,但當獠牙試圖撕咬脖子時,聽瑤用手臂一擋,頓時皮肉撕裂鮮血直流,可宥忞卻沉浸在這撕咬的美好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