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掃墓

看王妃這樣，小蒙嚇壞了，可她又不敢去勸，每當王妃執拗的時候，只有王爺的話管用，這一刻小蒙陷入深深的糾結當中，她既希望王爺快點回來，又怕王爺現在就回來。

王爺回來肯定會以為是她沒伺候好王妃，她才好的屁股又要遭殃了，可不回來，王妃現在這個樣子，她也害怕啊，怕王妃出什麼意外。

這些年來，王妃一直三病五災的，而且每次生病都是奇奇怪怪的病，曲樂大夫都沒轍的那種，這要是又是什麼怪病..小蒙真的想哭了。

秦青汐是真的哭了，哭得無聲無息，壓抑而悲愴，她本以為一切還來得及，她明明已經認命，可為什麼連一年的時間都不給她..

她只是奢望能夠多陪伴王爺一年，期望能夠給王爺留些念想，為什麼連這麼一個心念都要剝奪..

「王妃，您怎麼啦..您別嚇奴婢，奴婢害怕..」小蒙發現了異常，上前將她僅僅抱住，王妃既是她主子，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妹妹，看她這樣，她心疼..

「小蒙，扶我回房..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好，奴婢這就扶您回房」小蒙扶著她半躺在軟榻上，想說什麼，可看她一副想要安靜的模樣，只好退出去，站在門口守著。

小蒙出去后，秦青汐空洞的眼睛，轉動了一下，既然是宿命不可更改，既然她不能給王爺留下念想，那她就幫他掃平人生路上的障礙..

妹妹，就當姐姐自私..姐姐只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再任性一把，別怪姐姐..

「冥夜..」

聽到喊聲，冥夜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房間內，疑惑的看著渾身充滿悲戚的人，王妃這是怎麼了，她又算出了什麼？

「冥夜，你能跟我說說，王爺是怎麼想的嗎，他想不想要那個位置，又或者他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只要他想要的，我就幫他得到。

嗯？

冥夜心裡更覺古怪了，王爺想要那個位置嗎，王爺沒跟他說過，不過常理來說應該是想的吧，畢竟身在王爺這個位置，除了爭，也沒有別的路可走，退就意味著死亡..不僅王爺，站在王爺身後的人，家族，皆不能倖免！

王爺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倒是聽王爺提過，就在淑貴妃將曲樂送來王府的那次，王爺說起皇後娘娘，說過娘娘現在偏居一偶，不理世俗爭鬥，這樣的生活令人嚮往。

那次之後，王爺不在怨娘娘的不聞不問，甚至開始往正陽宮送東西，哪怕每次都石沉大海沒有迴音，可王爺依舊沒有停止送東西。

「王爺應該喜歡歲月靜好的日子，不過王爺是皇子，且是嫡長子，退就意味著什麼，想必王妃也清楚」冥夜想了好一會才開口。

秦青汐自然知道，可如果王爺真的喜歡歲月靜好，她也會幫他達成「如果說，我可以讓王爺進可攻退可守，他還會想要那個位置嗎？」

會嗎？

冥夜不相信，不過他也確實不知道王爺的想法，只能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不是王爺，不可能代替王爺做決定。

「王妃可以親自問問王爺」

秦青汐默然，也清楚直接問王爺更好，可是王爺太聰明，要是她突然問這個，肯定會引起王爺的懷疑的，她不想王爺在最後的日子裡，在擔憂中度過..

手輕輕捂上心口的位置，推演中她的痕迹突然中斷，王爺的姻緣也不是她..是不是代表著她等不到大婚，就會..

「冥夜..聽說這次狩獵王爺被安排在京中監國，五皇子協助是真的嗎？」之前她覺得這件事怎麼都牽扯不上王爺，可是現在..她忽然不想讓那人漁翁得利，成為王爺日後的威脅。

何況慕容家為開國大將軍府，為北晉為天下百姓付出無數，不該折損於在這些陰謀詭計之下，讓一代名將晚年蒙上污點。

「小蒙上次回來說起過，這次狩獵是南晉大王爺提議的，可據我所知這次負責人除了禁軍之外，還有司馬監的掌事，王爺曾說起，這人是周尚書舉薦的，只是有件事你們不知道，這人我年幼時見過，就在城郊破廟，當時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年輕女子，這人我一年前在鋪子里遇到了，當時小蒙說是她現在是周尚書府的一個姨娘」

冥夜的表情變得有點迷，這些真的是小蒙帶回來的原話嗎，小蒙那蠢丫頭有這麼好使的腦子？

不過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繫嗎，為什麼王妃會拿這幾個人拿在一起來說..周尚書府的姨娘..對了，周樊一直不曾續娶，據說他的內在一直是一個姨娘在打理，就叫..對了，南宮..

南宮雖不是大姓，可也不是南晉皇室一家，北晉一樣有南宮姓氏，所以就算周家的姨娘是南宮氏，也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何況不過是一個姨娘，更容易被人忽略..

司馬監掌事..岑振，前朝這個位置是由宦官掌握，可前朝動亂跟宦官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新朝時期就改了這一習慣，改用小吏，歸兵部管轄。

如果這個南宮跟那個南宮是一家，那..冥夜心一抖「王妃，這件事屬下立刻通知王爺」

「嗯」秦青汐點頭，任由冥夜離去，她自己則在想著下一步的行動，之前她一直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算牽扯到寧王府，也是脫身為主，並不曾主動反擊過什麼？

可是現在..

秦青汐後悔，後悔這些年一心只惦記著隱藏身份，身邊除了一個小蒙，在沒有一個自己的人手..

寧王此刻真的在禮部..不管寧王待秦青汐如何，在皇室以及世人的眼中，她不過是一個童養媳，哪怕上了玉蝶也一樣為人所看不起，皇帝私下也問過，他要不要另立正妃，可寧王拒絕了，皇帝被拒絕自然不高興，所以只是下了大婚的口諭，禮部看皇帝這個態度，自然也不會上心，寧王當然只能自己親自籌辦了。

看到冥夜氣息不穩的過來，寧王詫異的同時也提了心「你怎麼過來了，可是汐兒有事？」

「王妃無事，是屬下有要是稟報」

寧王一愣，揮手讓人都退下，天璇他們退下后，自發的將這間屋子圍了起來，確保屋裡的對話不會被任何人聽到。

小半個時辰之後，寧王從屋裡出來，帶著人直接回府，不過今天註定是個多事之秋，半路被人給攔住了，寧王的馬車上多了一個人，沒過一會，馬車上又多了一個人，馬車也沒能回到寧王府，而是停在了霓裳閣的大門口。

清妍一早就等在了門口，看到一行人下了馬車，立刻迎了上去「清妍見過公子，公子交代的雅室已經備好」

公子？

慕容軒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家店只怕不是周家的產業，它真正的東家就是眼前這位深藏不露的顧世子..也只有這位才能在這盛京的東正大街的店鋪，就憑周景安這個小翰林，就算捧著銀子都買不到吧。

「清妍..你家姑娘來了，在沛城郊外的莊子，你有空就過去一趟，你姑娘念叨了你一路」顧承傑看到女大十八變的清妍楊眉笑了笑，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道。

「真的..屬下明日一早就去」清妍沒想到姑娘居然來盛京了，驚喜溢於言表，不過姑娘從不會無緣無故做什麼「公子，姑娘怎麼會過來這邊..」

難道是因為寧王大婚的事，可這件事昨天才定下，姑娘就算來，也不會這麼快..？

「她過來玩..我到盛京有其他事要辦，沒時間陪她，你去了正好陪她在附近好好玩玩」這次顧承傑打算永絕後患，他怕不能如約回去，只好將清妍送過去，分散萱兒的注意力。

清妍眉頭微皺，只是因為這個，她怎麼那麼不相信呢？

「我說顧承傑，你跟你未婚妻的丫頭聊得這麼火熱，真的好嗎？」慕容軒上前，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

清妍臉色黑了，清冷的眼中好似劃過一道鋒刃直逼慕容軒，猶豫著要不要一掌打過去，將他那胡說八道的嘴給打歪。

「清妍..」一道如風淺淡的聲音傳過來，所有人順著聲音看過去，所有人都忍不住驚艷了一把，月色中桂花樹下，男子迎風而立，好似雲中月，月中仙出塵如謫仙。

霓裳閣內居然藏著這樣一個男子，或者說盛京之內居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為什麼沒有人聽說過，也不曾見過？

顧承傑看著有些熟悉的眉眼，試探的喊了一句「連奕？」

連奕也在打量這個未來姑爺，這個姑爺還真是讓人意外又驚喜，青色靈息，難怪當初他能夠進入山谷..難怪他在姑娘逐漸蘇醒的命格之下，依舊安然無恙，並且隱隱有同聲同氣的夫妻命格。

有姑爺在，必定可保姑娘性命無憂！

「姑爺」

意外的連奕，一撩衣袍，單膝跪地，恭敬的拱手行禮，連奕的大禮把顧承傑嚇到了，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連奕母子的身份，他跟周萱兒當初一樣，心肝都抖了一下。

「呃..快請起..」顧承傑想要上前扶他，可擔心自己碰不到他，露出了端倪，手尷尬的停的半空，連奕看出了他的尷尬，主動起身了。

「多謝姑爺」

慕容軒跟寧王看著這一幕，有點迷，不過今日他們來，也不是來探究這霓裳閣的，等到了雅閣之後，幾人相對而坐，將各自手裡的消息匯總，結果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好大一盤棋..

這盤棋最讓人震撼的不是因為它大，而是執棋的人並不是一個，最初下棋的人早已失去了對這盤棋的控制，曾經的棋子成為了掌棋之人，逃脫棋子的還不止一個。

也可以說，自從顧國公拿下梧桐鎮之後，之前的那盤棋就散了，分散成了無數個小棋盤，可小棋盤組合在一起，一樣是一個大棋盤，他們的目的都是北晉。

「嘖嘖..這周尚書到真是狡兔三窟，他也不怕一著不慎，粉身碎骨」慕容軒理清思路之後，嘖嘖出聲。

寧王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現在這個是重點嗎，難道他就一點不在意他老子？

慕容軒摸摸鼻子，知道自己關注點錯了「好了，我們現在來研究研究，該怎麼瓮中捉鱉吧」

三人都是人中龍鳳，天資卓絕，隨便一人都是驚艷世人的當世才俊，現在幾人聯手自然足以粉碎一切陰謀陽謀，不過寧王有更大的抱負，他要熔爐百鍊，將朝中的污垢一併清除，導致幾人在霓裳閣待了整整三天才從裡面出來。

本就暗流涌動的盛京，越加風高浪急，有人乘風破浪青雲直上，有人一朝不慎，全族遭殃，可不管是青雲直上的還是遭殃的，心都不安穩。

周萱兒自從顧承傑走後，她在莊子里休息了幾天後，就帶著清妍樂薇去了五十裡外的一個破廟，從小道上到半山腰，果然看到一個滿是雜草的孤墳。

擼起袖子，二話不說就開始清理雜草，心裡默念著，娘，我來看你了..

「姑娘..這是..」清妍看著連墓碑都沒有的孤墳，驚疑不定。

「這是我娘..」周萱兒手頓了一下，輕輕淺淺的聲音傳入了清妍跟樂薇的耳里，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之前她們雖有懷疑，但沒想到姑娘真的不是周家的女兒。

「姑娘，我們來幫你」樂薇率先上前，繞到另一邊，用內力將長起來的小樹連根拔起。

「姑娘，要不要清妍去定製墓碑，派人修葺一番」這是姑娘的母親，不應該這麼的簡陋甚至連塊墓碑都沒有。

「不必了，這些事情等我大哥來做」周萱兒的目光在某處停留了一瞬，唇角微微上揚，這個大哥啊，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聰明呢，還是傻..這麼掩耳盜鈴的做法，瞞得過誰呀。

非死不歸..

周萱兒腦海里突然閃過這一句話，會不會他們都理解錯了這句話，這裡這個不歸，並不是她們姐妹回歸秦家，而是別的什麼地方或者東西？..

她想起了從找到第二塊碧水擎天鐲，兩節殘片融合相連之後，它們就留在了心口的位置，另一節在哪裡，會不會就在姐姐哪裡，所謂的生死劫，非死不歸是不是說的這碧水擎天鐲？

心念剛剛閃過，周萱兒眼前一黑就往前栽去，清妍嚇得立刻上前抱住她，這才免去她臉著地的結局，陷入夢境的周萱兒，真想罵娘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煩不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