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中舉

周老三辦事還是靠譜的，三天之後把地契給辦了下來，家裡住不下又顧及周萱兒，他請人在荒地那邊蓋了一排房子，等一切安排妥當了，隔天就把庄仆跟牛給帶了回來，周家一天一個樣，村裡人從羨慕嫉妒變成了仰望跟敬畏。

周氏族長更是惶惶，著急得不行，可上次送出去的信一直沒有回應，他著急也沒辦法。

八月下旬，鄉試放榜的時候，徐氏就開始坐立不安，她期望丈夫榜上有名，不辜負這十年寒窗苦，也擔心丈夫榜上無名，他失落難過，什麼夫貴妻榮，風光的舉人娘子什麼的，她此刻想不到這一茬，她滿心滿眼都事遠在府城的丈夫。

周老爹這幾天也有些神思不屬，常常發獃，周梁氏一看到就忍不住撇嘴，這死老頭子心裡就只一個老大，其他幾個都是她周梁氏一個人生的，哼。

周老三兩口子從來沒想沾光什麼的，所以早忘了鄉試這回事，一個每天忙生意，空閑回家逗兒子，一個帶孩子研究吃的。

張氏每天幹活帶孩子都暈頭了，哪還記得什麼鄉試，倒是周老二在心裡曾惦記過一兩次，可他的兩個兒子實在太皮實鬧騰，真到日子的時候，他也不記得了。

周萱兒在周老大出發的時候就看出了結果，自然不會再惦記，只是偷偷提醒過她娘一回，準備打賞的事情，周梁氏心裡有了底，可是為了女兒跟一家人的安全，她絲毫都不敢往外露，另外她還有一個隱晦的心思，那就是她很好奇，這天眼真有這麼神奇嗎？

周梁氏不動聲色的等著，八月二十六的那天，周梁氏正跟幾個兒媳婦在腌制小黃瓜，就聽到一陣銅鑼聲，由遠及近，她神色一呆，腦子裡面響起一句話，真的來了。

徐氏自然也聽到想到了，她顧不上婆婆了，首先跑了出去，聽說是解元后徐氏就傻在了一遍，還是隨後出來的周梁氏聽了感激的把喜錢遞給官差，開口迎官差進屋喝茶，可官差還要去別處報喜，就笑著婉拒了，周梁氏也沒強求，客氣的送了他們出去。

徐氏看著懊惱得恨不得抽自己幾下，隨後連忙對婆婆道喜道謝，剛才要不是有婆婆在，她可就要丟大人了，鄉試報喜要準備喜錢的事情都能忘了，她以後如何幫扶相公，打理內宅，虧她之前還一直自詡是秀才的女兒，比婆婆妯娌見識多，能力強..現實卻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一會肯定會有不少人來道喜，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去把院子收拾了，一個個都要靠老娘張羅，都是白吃飯的」

「啊..哦...是，兒媳這就去」徐氏就算回來快一年了，但她這麼直面的接觸暴脾氣的周梁氏還是第一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趕緊去幹活去了。

中舉之後就相當於一只腳已經踏入仕族，且周老大不僅中了，還是解元這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進士了，石崗鎮百年來都是頭一份，所以石崗鎮有名望的人家都來了人祝賀，周家門庭若市，收的禮擺滿了上房，人也累得夠嗆。

周氏一族的族長卻在家裡氣得把茶杯都摔了，但更多的是害怕，今天來周家的那些人中不少人，以前都曾巴結討好過他周氏一族，可如今呢..不行，絕對不能讓周景安繼續往前走，要不然等他得勢的時候，他們這些老傢伙有一個算一個，都討不到好。

周族長心裡也是有恨的，對老六的恨，親侄子不肯過繼，族裡那麼多孩子不要，使盡手段非要過繼一個周樊，幾十年了，除了最初買下的族田跟最初幾年的年禮孝敬，之後這麼多年愣是半文銀錢沒看見，更別說關照幫扶族裡了。

他們離得遠遠的，反倒是把族裡他們這些人架在架子上跟周大林一支成了死仇，偏偏族裡的後輩也不爭氣，那麼多的孩子，祭田所有出息都先緊著他們，別說舉人就是秀才都只有一根獨苗，還是跟族裡不太親近的周大柱家的。

周氏族長坐不住了，立刻去了周老五家跟他商量，該怎麼辦，周老五卻一句話頂了回去「老子是跟周大林不對付，可大梁氏的死跟我可沒關係，找我出主意，找不著」

「是，那事是跟你沒關係，可你也別忘了，這些年來，你都做了些什麼，周景安他們兄弟可都一筆筆記著呢」族長既然敢來，自然不會被一句話就給堵回去的。

周老五臉色一僵，這些年雖說沒鬧出人命這麼大的事，可明裡暗裡的事，他跟幾個兒子可沒少做，就去年周景安的事，都有他跟幾個兒子的手筆呢，只是可惜居然被梁家那個老太婆給壞了事，好在那事讓嚴家給頂了鍋，沒把他們給扯出來。

「哼，出息..不過是一個舉人，就嚇成這樣，從去年的事來看，這讀書人的名聲就跟女人的名節一樣，誰丟了都能要命，咱們從這方面入手不就好了」周老五是典型的老無賴，小的時候不上不下不得父母重視，吃不飽穿不暖就學會了偷雞摸狗，整日遊手好閒。

後來家裡老六齣息了，家裡幫著娶了媳婦沒想也是一樣的貨色，家裡長輩直接將二人掃地出門，俗話說貓狗有道，這樣兩口子日子卻過得比村裡大半的人好，生下幾個孩子也沒歪了種，也是這樣的貨色，戰亂那些年，混不了才學著種地。

可無賴的本質是骨子裡的，辦法張口就來。

「俗話說，可一不可二，要是在從周景安的名聲上下手，別人怎麼會信，就算有人信，如今也不好下手了」族長也是識文斷字的，怎麼會不知道讀書人名聲的重要性。

「誰說從周景安那崽子身上下手了，我說的是從周大林兩口子身上下手，你們讀書人有句話不是說，有其父母必有其兒女嗎，這殺人犯的兒子不也是殺人犯，周大兩口名聲壞了，他們養出來的周景安能是好的」這樣的戲文年輕的時候可沒少聽。

「殺人犯？」周族長愣了一下隨後坐在那若有所思，陰沉的雙眼閃過狠決。

周老五被褶皺掩藏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嘲不屑，他是見不得周大林一家好，但比起周大林一家他更厭惡族裡這些人，一個個道貌岸然，看著是像個人，做的事卻比他門這些無賴混混還狠，比那畜生更毒。

真當周大林還跟當年一樣好算計，好欺負呢，周家那幾個崽子可都屬狼的，他就等著看好戲，看看究竟是毒蛇毒還是狼崽子更狠。

外面的陰謀算計，周家人不知道，正歡喜的商量著擺宴慶祝的事情，以梁家人為首，說得熱火朝天的，周梁氏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可上揚的嘴角也顯示出她也是高興的，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梁老太太跟周梁氏其實是同一種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裡卻有自己的一桿秤的人，她雖一直拿梁氏父母的事情拿捏著周梁氏，但卻不曾抹殺她的好，她的功勞，該做的，該表示的她從不吝嗇，這次外孫中舉，梁老太太在來的時候，就吩咐了幾個兒媳婦，要與周梁氏好好相處，可別端著在家裡的那一套。

面對徐氏的時候，開口就是訓導她要孝順婆婆，說著周梁氏這些年的不容易。

「外婆，您的教誨外孫媳婦謹記，一定會好好孝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