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探監

刑部後院並不算太大，一般是用來給官員和衙役們休息所用。

顧唯住的屋子格外的偏僻，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也是為了不被外人所打擾。

因著還是王妃，屋子收拾的還不錯，飯菜也與刑部當差的官員們一樣，比關在牢中的顧庭好了許多。

吃過飯後，天漸漸地就黑了下來。過了年後，天氣便在漸漸轉暖。如今雖還有些冷，卻也只需一件中等厚度的外披即可滿足保暖。

她循著來時的記憶，自住的地方一路走了出來。剛到小路岔口便看到了兩個守在這裡的衙役。這二人，便是在此看守著自己的。

「二位，行個方便，我想去牢里一趟。」顧唯說著，從懷中拿了張銀票出來。

五百兩的巨款，看的二人眼睛都直了，貪婪的神色躍然於臉上。

然而，想到顧唯如今的身份，以及老皇帝的吩咐，還是不大敢收。

「王妃莫要為難我二人。這……莫說去牢里，您便是多踏出這裡半步，我二人也要受罰。」

顧唯笑了笑，也不收回銀票。「皇上只說讓我禁足於刑部，並未說不許出這院子。如今，真相如何尚不清楚。此時無人值守，你們拿了銀子放我出去。此事便只有咱們三人知曉。如此，既有錢拿，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若有來日，我自不會忘記二位今日的通融。」

若有來日，有恩必報。而有仇嘛，自然也不會放過。

一番威逼利誘，二人聽了后開始蠢蠢欲動。對視一眼，又走到旁邊低聲商量了片刻。最後，其中一人將銀票收下。又對顧唯道：「王妃且等等，我讓我那兄弟給您找一身衣裳換上。如此，便不易被人發覺。」

顧唯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

不多時，另一人便拿著一身衙役的衣裳小跑著來了。

大概是精心挑選過的，這衣裳並沒有什麼怪味。隱隱的，還透著皂角的味道，也算乾淨。

顧唯拿了衣裳便回房換上。不多時，便走了出來。

見他出來，那收銀票之人吩咐了另一人幾句后，便帶著顧唯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因著穿著衙役的衣裳，天色又黑，加上此人似乎在衙役裡面還算是一個小頭目。一路行至大牢內部，仍舊沒有任何人察覺顧唯的身份。

一直走到死牢的地方，那帶路之人便停了下來。

「我在這裡替您看著。你快進去吧。記住，只有一炷香的功夫。稍後尚書大人便要來提人來。」

顧唯點點頭，誠懇的道了聲「多謝」，便匆匆走了進去。

齊國死牢是不分男女的，每人一間，俱都關押在一處。

剛走進去，顧唯便看到了自己想找之人。

「田姨娘……」顧唯喊了一聲。

田氏散亂著髮髻的頭終於抬了起來。一張臉雖有些憔悴，但能從目光中看出喜悅。

「你怎麼來了？」田氏問道。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生出這樣的變故。原本說要救你，如今只怕有些力不從心了……」

謀逆，是誅九族的死罪。田氏作為顧庭如今的夫人。從知道這個計劃的那天開始就明白自己所要承擔的危險。

原本，顧唯是想用救辛王妃的手法一般，來個偷龍轉鳳，尋個死刑犯矇混過關。齊皊雖在皇帝那裡失了寵信，但齊皓卻是深得器重。

況且，一個田氏，對他沒什麼威脅，想必他也會答應。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出了後面的事。

如今自己出不去，很多事情就不能去做了。

田氏搖搖頭，臉上笑容很是燦爛。「你不必如此。能替老爺和我的孩兒們報仇，我已是心滿意足了。這身軀，自跟著顧庭那日，便已髒了。即便活下來，也是無趣得很。」

說著，忽又有些惆悵。

「只是，有些可憐這腹中的孩子。他是我所恨之人的骨肉，卻也是我身上的一塊肉。若真殺了他，我又有些不舍……」

她的幾個孩子都沒了，如今再得一個孩子心裡自然欣慰。可是，這卻也是顧庭的孩子。因此，心裡十分糾結。

「這孩子還什麼都不明白。你若不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誰，他自然不知道。你就只把他當做是景桐、景榕或是照雪轉世回來尋你，再替他找個好父親，安安穩穩的陪著你過這餘生。」

顧唯雖然也很恨顧庭，但她終究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他還在肚子里，什麼都不明白，何必趕盡殺絕。

聽了顧唯的話，田氏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真的嗎……」或許，這真是她死去孩兒的其中一個又回來找她了。

心中，忽然對這個孩子就充滿了無限的喜愛和期待，對生的慾望，也越發強烈。

「可是，如今我卻出不去。我……」

話未說完，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嚇的顧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立馬起身裝出一副衙役巡視牢房的模樣。待看清來人後，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你怎麼來了？」她問道。

程景竹一愣，仔細去看才認出顧唯。不怪他如此，這牢房裡的燭火實在太過昏暗。否則，也不至於一路走來竟無人發覺顧唯是生面孔。

「你怎麼也在這？」程景竹反問。

隨後又擺擺手，「算了算了。」顧唯的辦法那麼多，他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隨即道：「我是來看田姨娘的。」

說完，便走到田氏的牢房前蹲了下去。

「田姨娘，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來長御那麼久，他因與顧庭不合。因此並未注意過顧庭的家眷。只是隱約聽說顧庭納了一個妾室，是南祺王妃的妹妹。

而唯一一次田氏露面的宮宴，他也因魏蓉生病沒有出席。

直到今日田氏出現在堂上，他差點沒驚訝的叫出聲來。

對方竟成了顧庭的夫人，還參與了顧庭謀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一般。

田氏笑笑，將自己如何去的陵南，如何遇上顧唯，二人又如何計劃著一步步將顧庭引誘進了陷阱之中。

以往在程家，她也是很不喜程景竹的。如今，程家人死的就剩這麼幾個，她反倒是對程景竹多了一種家人般親切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