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手術室那盞紅燈
林念等人一聽,立即向劉書奇的方向跑了過去。
「水潭?」藍河跑近了後用手電筒照了照,沒想到這山崖下居然還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看著挺大的,夜色太黑了,手電筒能照到的距離有限,看不到對面是什麼情況。
容修也跟著藍河一樣,拿著手電筒往對岸照了照,沒發現什麼后又撤了回來,緊接著又往水潭上方照過去,然後有意無意地看向林念說道:「按照文秀說的,若他真是從上面掉下來的,要是沒被樹枝啊什麼的掛在半山腰,那就只有掉進這個深潭一個可能了。不過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要是他沒能從水潭裡出來,那就只能沉屍潭底了。」
果然,林念在聽到這句話后,臉色立即慘白一片。
「唉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就沉屍潭底了,他不能從水裡出來爬到對面去嗎。」沈沐雨狠狠瞪了容修一眼,這哪是幫忙找人啊,這不是在添亂么。
容修聳了聳肩,「我只不過是大致的猜測,描述了一下事發經過,又沒說是絕對。」
「要不,我下去游到對面看看?」劉書奇望了望那深不見底的水潭說了一句。
「不妥,這水潭一眼望不到底,而且深山之中,還是我們未知的領域,根本不知道潭底下有什麼,貿然下去太危險了,還是找找看有沒有小路能過去。」黃子毅看著深潭皺眉道。
藍河說道:「子毅說的沒錯,我們還是另尋路徑的好。」
「走吧念念。」沈沐雨沖著還在望著水潭發獃的林念說道。
林念瞬間回過神,點了點頭,與沈沐雨等人離開了。
山崖底下四面環山,回聲也挺大的,江逸舟此時能清楚地聽到對面傳來的聲音,艱難地望向水潭對岸,張了張口,想呼救,卻發現他開不了聲,也動彈不得。
什麼是絕望?絕望就是你好不容易盼到有人過來救你,救你的人就近在眼前,而你卻無法呼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人找到了!」
就在江逸舟意識失去前,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林念驚慌失措奔向他的樣子,然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江逸舟!」林念好不容易才奔到那人跟前,卻見那人渾身是血,臉色慘白地閉上了眼,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跌落。
「你別嚇我,你醒醒!」林念紅著眼六神無主地跪倒在江逸舟身旁,不知他傷到了哪裡,根本就不敢碰他,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
黃子毅湊近用手探了一下江逸舟的鼻息,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氣息傳來,說道:「別慌,還有氣呢!昏過去而已,現在盡量不要動他,萬一碰觸不得當傷上加傷就不好了。」
然後站起身,對一旁的張叔說道:「打電話給救援隊的人,讓他們立即派直升機過來,就說這有人急需送醫。」
張叔聽后,立即撥通了救援隊那邊的電話,很快救援隊那邊就派了直升機過來將江逸舟送去了醫院。
......
市醫院內,黃子毅和藍河等人三五成群的靠著牆交談著,時不時地就抬起頭望向手術室。而容修則是翹著二郎腿像個大爺一樣一隻手搭在靠椅上一手拿著手機在翻林念的QQ空間,這是他剛剛私下裡趁著黃子毅去洗手間的時候將人堵在洗手間里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地問黃子毅要來的。
林念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低著頭,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大拇指來回不停地相互刮蹭著,彰顯著她此刻的不安,還時不時地就抬頭望向手術室,那亮起的紅燈格外的刺眼,已經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那扇緊閉著的門直至現在還沒打開。
她以為她能做到與江逸舟徹底不會再有交集,她以為她可以放下,即便是再次見面,也能心如止水,不會起半點漣漪。
可她錯了,她太高估自己了,當她知道江逸舟被推下懸崖生死不明的時候,她的心臟像是被利刃穿透了一般,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發了瘋地滿山去尋他。
人找到的那一刻,確認還活著的那一刻,她才突然發現,江逸舟這個名字,不知何時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臟里,能時時刻刻地牽動她的情緒,她的喜,怒,哀,樂,都圍繞著這個名字,明明他們才相識不久,才不過短短數月,見面的次數也不算很多,可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江逸舟,也許從會面的第一眼就已經喜歡上了,喜歡他那雙星河萬頃的眸子,喜歡他陽光又略帶些許靦腆的笑容。雖然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她只知道那種既害怕又失而復得的喜悅,她此生不想再有第二次。
沈沐雨拍了拍林念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他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你看,他先是從塌方中逃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沒事,別想太多。」
看林念的樣子,也許江逸舟這次出事會是他們兩個感情的轉折點,江逸舟隻身一人在這邊,身邊除了陳凌外也沒幾個真正知心的朋友,如今出事躺在了醫院,陳凌要上班,肯定不能整日都守在這,像林念這種耳根子軟心又軟的人,還有兩人往日的關係,肯定是不會丟江逸舟一個人在醫院的。
人總是在快要失去時才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真正在意的是什麼。
「嘖,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殘,再不濟的肋骨也得斷幾根。」容修正興緻勃勃地刷著手機,聽到沈沐雨的話,頭也不抬地丟出一句話。
沈沐雨一聽,不樂意了,「喂!你這人怎麼這麼毒舌啊,說句好話會死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躺在裡邊的又不是你,你那麼激動幹嘛。」容修抬起頭,望向沈沐雨,眸中帶著幾分疲倦慵懶的調侃之意。鬧騰了一夜,他也有些累了。
沈沐雨聽后差點沒跳起來,她這暴脾氣,要不是她坐著的椅子是長椅她拎不起來,她早就一椅子過去了,什麼人啊這是,一個男的,嘴巴怎麼就這麼欠呢,白瞎他那一副好皮囊了。
「行了,容修你少說兩句,這裡是醫院,沒看見那裡的牌子上寫著禁止喧嘩嗎,別吵著別人。」藍河有些頭疼地開口阻止,這貨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老喜歡挑刺呢。
容修也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嘴巴還毒的很,講話特別欠打,那大少爺的脾氣一上來,拗得很。但就算是這樣,還是有大把的女生往他身上貼,誰讓人家長得帥家裡又有礦呢。
容修頓時不吭聲了,只是冷哼一聲,黑著臉走到一旁的座椅上繼續翹著二郎腿看手機。
對於容修的風涼話,林念根本就沒有聽進多少,她一心牽挂著江逸舟,只是一直望著手術室那兩扇依舊緊閉著的門,緊鎖著眉,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擔憂之色。
沈沐雨站在林念身旁緊握住她的左手,望向林念說道:「你別聽容修胡說八道,江逸舟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別多想。」
林念聽后微微點頭,「嗯。」
這一等就是半天,經過7小時的漫長等待,手術室那盞亮著的紅燈終於滅了,一名身穿深綠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高聲問道:「誰是病人家屬?」林念等人見狀立即蜂擁上前,詢問江逸舟的情況。
醫生摘下口罩后,微皺著眉問道:「你們都是病人家屬?」
沈沐雨說道:「我們是他的朋友,他家人遠在外地,也趕不過來,您有什麼話跟我們就可以了。」
醫生聽后,蹙了蹙眉,說道:「患者全身多處骨折,甚至傷及了心脈......」
「傷及心脈!那他...他...」林念一聽醫生的話,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一般,定在了原地,失了分寸,眼睛一下就紅了,後面的想說的話如鯁在喉,怎麼都無法再開口。
心脈是人心臟之本,傷及心脈,那即便不死也是很危險的,林念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只餘下四字,「傷及心脈」,心臟處傳來一陣陣刺痛,突然一陣眩暈感傳來,林念只覺眼前一黑,身子搖晃著就要倒下。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可是把黃子毅等人嚇得夠嗆,這裡邊躺著的那個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這外邊又倒下一個。頓時慌了神,等回過神時想要去攙扶已經來不及了,幸虧沈沐雨手疾眼快地將林念一把撈回了自己懷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人,焦急地喊道:「念念!」
林念靠在沈沐雨肩上無力地道:「我沒事。」
沈沐雨擔憂道:「可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讓醫生給你瞧瞧。」
那陣眩暈感還沒完全過去,林念只覺得渾身無力,根本就沒有力氣站穩,幾乎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沈沐雨的身上,「我真的沒事,抱歉,讓你擔心了,我只是有點累,你的肩膀借我靠會。」
沈沐雨聞言,知道她是小時候身子不好進醫院進多了,對穿白大褂的有陰影。輕嘆了口氣,無奈道:「那你若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別硬抗。」
林念小聲應道:「嗯。」
黃子毅見林念沒事了,鬆了一口氣,看向醫生問道:「醫生,您方才說傷及到了心脈,那人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被人中途打斷了話,醫生有些不太高興,「我剛剛話還沒說完呢,放心,人沒事,雖然手術過程中遇到了些麻煩,不過好在一切順利。」
眾人聽后,都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醫生蹙著眉,一臉的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