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崩之後

白塵立於天陽城上方萬米的雲端上，周圍霞光萬丈，瑞氣升騰。

「穿越二十餘載，我已是此界古往今來修鍊最快的修行者。只要今天升級成功，就能踏入仙聖境界，修為圓滿，無所不能，永恆不滅，也算不枉一穿。」

突然，天地間的靈氣變得無比狂暴，白塵的身軀和神識猛然一僵。

而後，他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顆亮星。

「那個是什麼？晝星？怎麼在變大……卧槽，它朝我落下來了？！」

隕星迎面落下，白塵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去了多久，白塵的意識逐漸復甦。他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竟然真成功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他偏過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無窗的陰暗房間內。昏暗的靈光下，他看到床邊正站著一個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少女。

「成功了，真的成功復活了白家最牛逼的老祖宗。我果然是個天才！」

白塵撐著身子坐起來，發現自己之前躺的地方不是床，而是一個描繪著複雜法陣的石台。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把捂住了臉：「我想起來了，老子他喵的居然被隕石給砸死了，好丟臉的死法……」

這時，少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斂笑容，彎腰對著白塵誇張地行了一禮：「祖先大人在上，請受白露兒一拜。請快帶我逃離這破地方吧。」

他扭頭打量著少女：「我沒見過你，你叫我……祖先？我死了多久？」

「啊，對喔，您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白露兒抬起頭應道，「距您昔日隕落，已經過去一百年了。我也算是白家子弟，當然應尊您為祖先。」

「這麼久？」白塵沉吟了一會兒，「我留下的重生手段沒起作用么……是你復活了我？」

「沒錯！」白露兒把胸一挺，「我擺了個追魂神陣，成功地為祖先大人您重凝魂魄，重塑身軀。」

「起死回生……這可是相當高位的修行者才能做到的事。」

「嘿嘿嘿，我才第五境就做到了，所以才了不起啊。」白露兒得意地笑了起來。隨著她的發笑，她的身體發出一陣彩色的靈火，其身軀竟開始分解。

「喂，你燒起來了啊！」白塵詫異道。顯然，這名叫做白露兒的少女為了將他復活，強行施展了超越自己修為的神通，如今受到了反噬。

「噢，沒事，」白露兒齜牙咧嘴，卻用滿不在乎的語氣應道，「我的魂魄會被這枚守魂寶珠封存起來，稍後您為我重鑄身軀就行了。」

她的身體寸寸成灰，最後在原地留下了一枚天藍色的寶珠。

白塵一臉懵逼地看著這一幕，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自己剛剛復活，就看到弄活自己的人化成灰了，即便他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種陣仗。

一點鮮紅的光芒在寶珠中躍動，向白塵的識海傳來一股心音：「祖先大人！白塵老祖宗！我費了這麼大勁將您叫起來，就指望您帶我逃離這破地方了啊！」

「……原來你還能說話啊。」白塵捏了捏太陽穴，「等會，我先將你復活，然後讓我捋一捋現在的情況。」

他伸出手，對著虛空揮了揮，想為白露兒重塑身軀。

但是什麼都沒發生。密室內一陣寂靜。

「這……」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仔細感受了一下，然後發現了一件糟糕至極的事。

他的修為沒了。

他活動了一下，發現身體也縮水了。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現在的白塵，就是一個凡人。

「不是吧？您的修為沒恢復？」白露兒的靈魂見狀，馬上變得慌亂起來，「那豈不是逃不出去了，我也沒法復活了？！」

「別急，我檢查一下你畫的追魂神陣。」白塵轉身檢查了一下石台上的道紋。

「噢……」見到祖先大人如此冷靜，白露兒也稍稍安靜了下來。她相信，這位白家歷史上最強的祖宗定然有能力解決當前的困境。

片刻后，白塵幽幽嘆了口氣：「真是奇迹……」

「啥？」

「這陣畫得亂七八糟，居然還能讓我復活成個人樣，只是區區讓我靈魂受創、失去修為、發育不良而已，真是奇迹。」白塵說道，「你真是個道術鬼才。」

「……沒道理啊，我反覆推演過很多次的。」白露兒的靈魂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心虛。

「總之，光靠這陣法是沒辦法讓我恢復了。」白塵站起來，拾起了保存著白露兒靈魂的守魂寶珠，「我剛復活，對現在的情況不太熟悉。你剛才說……想要逃出這裡？你先將現在的情況告訴我，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您修為都沒了，還能這麼冷靜啊？」白露兒訝異地說道。

「彼此彼此，我看你沒了身體也挺精神的嘛。」白塵說，「你先把這個時代的情況告訴我吧。」

「哦。」

守魂寶珠中的紅芒抖了抖，發出一陣神念波動，向白塵傳來一段信息。

「……天崩？」

據白露兒的說法，一百年前發生了天道崩潰，天崩后靈氣紊亂，天空破裂，大地解體，生靈滅絕，崩魔降世。世界變得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這笑話不錯。」白塵的第一反應是想笑，「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你，捂著腦袋仰天長嘯一聲『老天啊，怎麼可能』？」

但是白露兒沒笑。不僅沒笑，還很嚴肅。

這時，白塵回憶起自己當初隕落時的情況。

當時他即將突破成功，靈氣突然變得狂暴紊亂，彷彿大道崩壞。空中墜下晝星，將自己吞沒。

難道，自己當初就是在那場「天崩」中隕落的？

白塵自復活后第一次變了臉色，猛地站了起來，將寶珠塞入懷裡。

根據白露兒的記憶，他翻出了密室角落的一件黑袍披到身上。這是白露兒身上為數不多的法寶，能隱藏自己的氣機。

然後，他打開一個暗門，往外走去。暗門外是一道向上的階梯，這說明這件密室位於地下。

白塵很快就來到了外面，第一時間抬頭仰望。

無雲的碧藍天空中，一道的巨大的黑色裂縫橫貫天穹。那道裂縫從正北方的天地交界處起始，向上延伸，跨越天頂，向南延展，長度佔了整個天穹直徑的五分之四。

那是天之裂痕，在一百年前就存在了，現在還在緩慢地擴大。據說那是天道崩潰映射在天地間的表徵。

「發生這種劇變，仙聖們也不管管嗎？」白塵的聲音很低。要問有什麼人能修復天道，那就只有無所不能的仙聖了。

「仙聖？那都是歷史了，仙聖幾乎死光啦。」白露兒答道，「天崩的時候，修為越高，死得越快。不僅如此，現在天道有缺，修行者永遠也不可能踏入第十境，不可能成為仙聖啦。」

「卧槽……」此刻的白塵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白露兒說，天之裂痕中無時無刻都有崩魔湧出。那是天道崩潰后，從混亂中演化出的怪物。它們沒有理性和智慧，每時每刻都在攪亂天道運行的秩序，是所有生靈的大敵。

在他們四周，就有一頭巨大無比的崩魔。

白塵從天之裂痕上回過神來，很快便發現了它。

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一圈將自己所在的荒土所包圍了的巨大環山。

但仔細眺望，他發現那是一頭盤蜷著的，渾身長滿了眼睛的巨蛇，不知道其身長有多少里。

不過，真正令白塵訝異的，是它表現出來的那極為詭異的質感。它不像是現實中的生物，更像從抽象的噩夢中跳出來的存在。

白塵過去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光是看著它，他便感到寒毛直豎、眩暈欲嘔。

更讓人驚駭的是，這頭千眼巨蛇身上散發著扭曲天道的氣息。周圍的空氣、以及照射在它身上的陽光，似乎都被它同化了一般，不斷扭曲著。這種現象一直向上延伸到天空，將這整塊地域完全包裹起來。

「崩魔都是這頭巨蛇的樣子嗎？」白塵問。

因為身上披著白露兒留下的黑袍，遮掩了氣息，他不用擔心被巨蛇發現。

「如果是，那人類早就死光了。崩魔的外形和能力五花八門，但大多數崩魔只需中階的修行者就能清理。這種大崩魔極其罕見。」白露兒答道，「外面的一圈空間被它異化了，憑我的實力根本出不去。所以我才把您叫起來。」

「這種鬼地方……你是怎麼闖進來的啊？」白塵嘴角抽了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