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林家，不待也罷

運動菜雞，成績普通，還沉迷小說。

任何一條拎出來都辜負了爺爺付出的代價，那是生命，而不是錢財之類的身外物。

只剩下兩年壽命，爺爺無法看到林間考上大學，不能看見他娶妻生子。

爺爺今年才六十五，按照現在的生活條件，本應該是剛開始享受晚年生活的時候。

「你爺爺也算是個厲害人物，知道我能幫他一次，幫不了第二次，乾脆就將你的命與鵲仙村氣運定在一起，把自己的墳建在了咱們村裡的靈眼上面，你有什麼損傷，那就是我林氏一族的氣運受損，下次你再遇上困境的時候，我們不出手都不行。我明明將那靈眼用牛頭山鎮住遮擋起來，你爺爺都能通過調動風水聯上，這種長本事的子孫後代，我恨不得有幾個打死幾個！」林夢痕說著氣話，但是卻沒有真正的記恨林岳。

相反對後輩能夠擁有真才實學將他的規劃打破似乎感到認可。

因為他現在同樣在延續林岳的做法，幫助林間塑造仙軀，把林氏一族的氣運系在了林間身上。

這便是夢境之中鵲仙村圍繞林間運轉的原因。

「事情既然做下，林岳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就不再追究了，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以後的事情。」林夢痕拍打著林間的肩頭，似乎再將什麼東西通過手掌傳遞到他身上，「咱們一族的命運都系在你身上，以後的意思是看你的表現，明白嗎？」

「我…」林間感覺到肩膀上的份量，別說全村的命運，只說對得起爺爺這事，他都沒有多少把握。

「也別將擔子看得太重，身為林氏後人，生在鵲仙村，難道你就不想將祖宗傳下來的基業發揚光大？你的命運其實早就跟這塊土地聯繫在一塊了，真以為隨隨便便的人能夠承受得起我鵲仙氣運？不管有沒有你爺爺，有些事情你都必須要做的。」

既然隨了祖先一個姓，在這塊地上長了根，鵲仙村每一個人都逃不了與鵲仙村連為一體的命運。

這一點林間早就明白，就算他渴望著城市的繁華，卻不會拋棄自己的根，如果兩者只能二選一…可能林間會選定居城市，但家裡有事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那我儘力而為吧…」林間對自己的能力並不自信，只能敷衍回答，然後又接著問：「祖先，我爺爺的事情…難道沒有轉機嗎？」

「你只想著儘力而為，得過且過的話，肯定沒有。」林夢痕是個不拘言笑的人，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便多了幾分信服力。

林間聞言大喜：「你的意思是有辦法？」

「你也太小看咱們的傳承了吧！」林夢痕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區區小事，值得你緊張成這樣？你爺爺在我眼裡，也就是個有點小聰明的小孩子罷了，真以為他那點小把戲能動搖我林氏一族的根基？用他的命鎮壓你的運，要解決這個小麻煩，找個合理的理由把你弄死一了百了，這就是最簡單的方法。」

「我在聽著呢！」林間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的話，有這麼不負責任想著弄死後輩的祖先？

「別以為單獨個人對鵲仙村很重要，你不是看過族譜嗎？想想上面記了多少個名字？新修訂的族譜除了主脈沒有斷，旁支大部分人都被忽略了，能夠記錄名字下來，就算有本事的人，他們每一個都比你要厲害，用一個可能連在族譜上留下名字的資格都沒有的後人性命，換來我鵲仙村氣運穩固，你要是我，做不做這個生意？」

怎麼聽怎麼划算啊！

「那為什麼…」

「血緣，你身上既然有我的血脈，我就不會損害你分毫，若是連自己子孫後代都可以犧牲，鵲仙村就不可能傳到現在，今天放棄你，明天放棄他，到頭來還能剩下幾個人？」林夢痕拉著林間的手朝山下走去，「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只有我跟妻子，一家五口，到如今鵲仙村一百多戶五百人口，加上在外面開枝散葉的，足有千人，從古至今繁盛不衰，靠得就是珍惜人命，『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偉大的人說話總能夠概括出一整個群體人類的想法，你爺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將風水氣運看得比人的努力更重要，覺得可以通過風水改命，卻沒有想過你的努力比他定的命更重要。」

「您還懂得這句話啊？」

「不隨時代進步，人與冥頑不化的石頭有什麼區別？拜這種祖先不如拜根木頭！」林夢痕語重心長地教導他：「千萬不能落在時代後面，要不然你怎麼被世界遺棄都不知道！」

林間趕緊表示自己記住。

他對祖先的形象沒有什麼了解，所以林夢痕的相貌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聽他說話似乎很有道理，加上血緣親近的原因，林間越來越覺得這位祖先親切起來了。

「在跟緊時代的同時，別忘了根。」林夢痕的腳步很快，或許有在夢裡的原因，兩人幾句話的功夫就從月老廟走到了鵲仙村。

林夢痕推開了祠堂大門。

「這就是咱們一族的根，我只是種下了一顆種子，沒有後代，發展不出這麼龐大的根系。」

祠堂之內，支撐屋樑的木柱密密麻麻地刻著名字，在最上方的供桌之上，前三代祖先的靈位肅立，林夢痕赫然在最上方。

「這裡每一個名字，都是曾經支撐林氏一時的人物，雖然沒能在歷史上留下什麼名氣，但在鵲仙村，卻值得被永遠銘記，你要是有本事，將來能夠刻字在頂樑柱上，那就算對得起你爺爺了。」

「想不想將名字刻在這座祠堂里？」

「我想救爺爺。」林間搖頭，對比眼前被後人銘記的待遇，他更想珍惜還活著的人。

「當然，刻下名字只夠對得起你爺爺的付出，我的付出你還沒有還上，求月老給你換仙軀的代價，現在的你根本出不起，等你出得起的時候，救林岳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林間，我的子孫，做好接受你命運的準備了嗎？」祠堂當中，有一口倒扣的巨大銅鐘，鐘身密密麻麻地刻著銘文，銘文的筆跡式樣都有巨大的差別，顯然不是同一時期同一個人刻上去的。

林夢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正帶著林間走到了銅鐘前面。

看起來有人長期清掃，銅鐘上時間留下的痕迹非但不能損傷鐘壁分毫，反給它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歷史盔甲，通過鐘身沉積的銹色，林間接觸到了他不存在的過去歷史。

在見證歷史的事物面前，時間的流逝被無限延緩。

「我親眼所見祖先榮耀~」林間張嘴呢喃，手指輕輕與銅鐘接觸。

一聲洪亮鐘聲，傳遍了鵲仙村，聲音被牛頭山阻攔，再次回蕩聚攏在祠堂之內，清晰傳到林間耳朵里。

「這座銅鐘上銘刻的是林氏一族鎮殺的神魔真名，你如今還沒有能力直視，只要知道這就是我族使命便足夠了，等你有能力在上面刻下第一個神魔之名的時候，便可以在祠堂柱上刻下名字了。」

林夢痕聽到鵲仙村內回蕩的鐘響，看向林間的眼中終於多出了一絲欣慰。

能夠激發出如此清澈的鐘聲，林間對得起這具夢裡仙軀。

「現在我要將林氏一族的使命告訴你。」林夢痕走向祠堂牆壁，壁上畫著色彩繽紛的圖畫，隨著林夢痕的靠近，原本模糊不清的壁畫開始清晰起來，色彩變得更加鮮艷亮麗，好像剛剛畫上去一般。

壁畫上面畫著第一位是個面目威嚴的抱劍老者，其下有兩位英武不凡的將軍，一人持鋼鞭，一人握金簡，身披金甲，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這不是門神嗎？」林間頓覺眼熟，過年時候家家戶戶都會貼上，壁畫上是兩位流傳最廣的門神，一位秦叔寶，一位是尉遲恭。

「最上是魏徵公。」林夢痕到底脫不了古人的根本，面對後代子孫的時候嚴詞厲色，面對先賢卻恭敬有加，向林間介紹之前還對著壁畫恭敬拜了三拜。

「下面兩位我認識！」林間忍不住賣弄自己的本事，被祖先一路看輕，他得主動表示一下才能得到認可。

林夢痕回頭瞪他一眼：「尊重些，這是咱們這一脈的祖師爺！」

不是夢裡斬殺魔神嗎？怎麼又跟門神扯上關係了？

林間仔細一想，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暑假經常看的西遊記！

魏徵夢中斬龍王，之後龍王陰魂纏上了唐皇，這才有了兩位神將為唐皇守門的事情，唐太宗念兩位將軍辛苦，請畫師為兩人畫像，貼在門上，自此龍王鬼魂再也不敢來擾唐皇了。

「難道咱們鵲仙村還能跟這件事聯繫上？」林間頓時覺得祖上似乎挺牛的，雖然在西遊記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但好歹也算有牽連啊！

近些年的網路小說已經將西遊記深挖到令人看了就咋舌的地步，與這件事扯上關係，那可不是倍有面子？將來的前途也更加廣闊不是？

「你想得倒美，我祖父當初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羽林衛而已，哪裡有本事參與到這種大事裡面？最多就是在兩位將軍攔住龍王鬼魂的時候，參與到攔截蝦兵蟹將的戰鬥之中罷了。」

蝦兵蟹將那個等級？林間瞬間想到龍宮裡面被猴王一棍掃一大片的嘍啰，直到今天，蝦兵蟹將依舊是雜兵的代名詞。

這麼說來，林氏的祖先也只是蝦兵蟹將的水平？還不是海里的，只能與河蝦河蟹相比？

聽起來就沒有什麼前途，銅鐘銘文刻著的魔神之名，不會只有這種程度吧？

這林家不待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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