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灰色產業
大雨連天，將天與地之間的間距模糊，像是絲線一樣，把兩個不同層次的存在，連成了一片，捶成了一塊。
若是在外面看過來，龍岩洞這一片地方，黑乎乎的就像是一塊頂天立地的鐵柱子一樣了。
雨水浸沒了排水渠，淹沒了稻田，然後倒灌到村子裡面，將屋內地面全部覆蓋，房子里的水都到了小腿肚子上，村民們不得不捲起褲腿，在水中行走，蹚水的時候留下一片嘩啦嘩啦的水響聲。
老人孩子都轉移到了閣樓上，雖然屋頂也漏雨，但是好歹能夠找到一些乾燥的地方，然後用蓑衣重點遮擋一下，有個容身之地。
閣樓的雨水順著樑柱滲透進泥土牆壁之中，將牆壁浸濕，少許水滲透進入還行，但要是大量的雨水浸到泥土牆裡，就有可能導致樓房坍塌。
哪怕是雨水停止之後，這些房子都不能再住人，要重新蓋一座。
又要蓋新房，又遇上絕收，再加上存糧都被雨水浸濕...
禍不單行。
村裡的青壯和一些比較有名望的老人聚在祠堂，這裡的地勢稍高，雖然也被雨水浸沒，但最高的那一階還能有些乾燥的地方。
昨天大侄子等人搶收回來的稻穀，此刻正擺在人群中央。
就這麼點糧食，連下一季做種子都不夠。
「唉~」族老都快把自己的鬍子給掐斷了，良久嘆氣道：「大雨過後，咱們出去好歹可以靠力氣養活全村人，剩下的人就在家裡先將房子蓋好，辛苦一下種點田不至於荒蕪，但是這大雨...看著就是要絕我全村人的生路啊！」
「要我說就該去挖了他的墳！看天上那惡龍敢不敢繼續下雨！」
「對！都怪他亂動風水，仗著幾分本事，就看不起別人性命了！」
村民們瞬間本刺激，一副不顧大雨也要出去將風水先生給挖出來的樣子。
跟在林間等人身後的風水先生虛影連連搖手：「不能這麼干哪！現在我的墳還在，天上的神龍降的還是好雨，能將咱們村子的風水格局改變，若是看見我被挖出來，一怒之下，肯定會報復大家的！」
這神龍報恩還真的有點不知輕重了，這還叫好雨？或許在神龍眼裡，這點雨水根本不夠，要淹沒全村把村子變成龍宮才算？
只可惜附近雖然山很多，但地勢還算開闊，尤其是面對長海市那一邊，過不了多遠就是海面，沒有蓄水的條件，就算把天給捅了，也淹不掉村子。
涇河龍王只不過是下錯了幾滴雨，到頭來鬧得要被砍頭，這神龍充其量不過是剛剛修成真龍，甚至一雙角還是假的，居然能夠胡亂降雨就離譜！
「事情已經發生，就算是將他挖出來也無濟於事，咱們還是考慮一下，這個劫難該如何過去吧...」最上頭的族老發話，將人群的激憤暫時壓制，但這種壓制不可能長久，如果大雨繼續下，萬一有哪個人受不了，一時激動說不定就真的去掘了風水先生的墳墓。
「能聽我們說幾句嗎？」遊戲社長高高舉起手擠入了他們的談話之中。
「哦？貴客請講。」林間等人衣著裝扮不俗，一看就知道來歷不凡，若是能施以援手，村裡三十幾戶人家就能安然度過這次災難了。
「我們在先生家中，看到了他留下的遺書，他並非有意要害大家，而是借真龍降雨，改變家鄉風水，使此地變作龍興之地，到時候村子裡子孫後代享用不盡，但真龍降雨洗地會帶來災難，這一點先生也想到了，他將平時外出所得的珍寶都放在了龍岩洞內，如果真龍降雨會導致受災，到時候大家就可以在洞中找到他留下的寶物拿去賣錢度過這段時間，以後這裡定然會興旺起來的。」
「我就知道阿伯他不可能害人！」大侄子此前都不敢抬頭，現在聽到遊戲社長的話，頓時找到了理由來給自己大伯辯解，他激動起身說道：「我們這就去山洞裡看看，要是能夠拿到寶物，咱們村子就有救了！」
「話說得別這麼滿，你阿伯平時就是個酒鬼，他哪次外出得到的酬金不是直接買好酒喝了？你看看他家中的酒罈子，那是城裡人都不敢嘗幾次的名酒，他放著一屋子的酒罈！」村民之中有人反駁道。
大侄子激動地辯解：「你們誤會我阿伯了！他喝的酒就是尋常米酒，裝酒的罈子都是撿來洗乾淨的，說不能掉了先生的架子，才用好酒罈子裝普通酒喝。」
這...有點迂腐過頭了吧？
「他既然有錢，為什麼家裡的房子也不修理得好一點？」
林間插話道：「這點我倒是可以證明一下，他的房子另有乾坤，大家如果不相信，請隨我來。」
同學們都有些不明白，林間難道發現了什麼線索？
村民們同樣大惑不解地跟隨林間到了風水先生的房屋內。
風水先生的屋子裡有什麼，林間自然不知道，但他昨天在房子里埋了一塊銀磚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等著人到齊之後，林間挖開了那一塊銀磚，順便假裝不小心將泥土扔到裝著銅錢的酒罈上，將酒罈打破。
嘩啦啦一堆銅錢便像是流水一樣泄露出來，村民們看見酒罈之後，瞬間就激動了，等到林間將那塊銀磚外面的泥土扒拉開，露出了裡面的銀灰色之後，村民們雙眼都差點被晃花，幾個人甚至捲起袖子就打算將風水先生的房子拆了，看看能夠挖出多少寶貝來。
林間趕緊攔住他們：「這隻不過是先生留下的一部分財產，龍眼洞中還有更多，雨停之後咱們再去看看，切記財不露白，以免其他人惦記上。」
風水先生的虛影看著牆裡的銀磚，疑惑撓頭：「我不記得有在這裡藏著銀磚啊？」
「可能是你喝酒多了做的吧，酒醒之後就忘了。」林間隨口胡謅。
看來是個酒鬼的風水先生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也許是我放的？好像有點印象了...」
酒鬼就這德行，喝了酒之後自己做過什麼事都不記得了。
不管如何，風水先生的魂靈和村民們都相信了他藏著有一筆財寶的消息。
有了這筆財富，要度過這次災難輕而易舉，村民們吃下了定心丸，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該如何應對接下來還剩下一天半的暴雨了。
村裡比較結實的房子，是一座石屋，那是以前村裡有個泥瓦匠花了大半輩子積蓄做的，那石屋用的材料紮實，並且屋子還挺大，足有三層，擠一下勉強能夠住下村裡的老弱，青壯年身體結實一些，可以暫時在各自家中閣樓休息，若是閣樓出現滲水問題就得借他人的房子暫住一段時間，等過了雨天，再到龍岩洞里找到風水先生留下的財寶，重新建造新房子。
到時候全村都建起石屋，哪怕再遇上暴雨也不怕了。
村民們暢想著未來的好日子，各自準備將村中老弱轉移的事情。
看樣子村民們暫時穩定下來了。
這座村莊有三十幾戶人家，平均一戶人家大約有四五口人，全村人數有一百多，老弱加上傷病已經佔了三分之一，五十多人。
運送起來麻煩不小，但在林間等人的幫助之下，還是順利完成了，雖然那座大宅子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族老說了一句到時候分財寶多給他一份，那人頓時變了臉一樣，甚至主動詢問還有沒有人生病的都可以在他家裡住下。
有時候同一個村子的人，可能都難以做到齊心協力，像是鵲仙村那種一百多戶人口都能親如手足，真的算是文明村了。
林間等人在村子里忙前忙后，有時候要照看病人，有時候要修葺房屋，幾乎沒有停下來過，也是因為這些舉動，他們的聲望幾乎刷滿了，村民們也因此更加相信他們的話語。
不少同學對此心存不滿，認為就一個副本，打完之後就沒有了，何必辛辛苦苦刷聲望？
遊戲社長最後用一句「既然有這種設定，就乖乖去做，絕對有好處」的理由，將同學們的不滿暫時壓下來。
林間也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這個副本會這麼複雜，以前這麼複雜的還是百家姓，網上有個**，其中百家姓副本被認為是最煩人的副本之一，不僅沒有打怪，還必須要將祖先的每一句話都記下，縱使其中一些話已經過了時，都要一字不漏的聽完，才能拿到屬性完整的祖訓，一句只差，就有可能是金色裝備和銀色裝備的差距。
但既然有了這種設計，想必林修治或者林夢痕方面，有他們自己的想法在內吧？
時間流逝，夜幕再次降臨，村裡唯一的石屋之中，石屋主人正在與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談話。
「難道你們要和這些泥腿子一起分享寶貝？」
「但是天上有神龍...咱們這麼貪墨了這筆財寶，會不會被神龍怪罪？」
「你是笨蛋嗎？拿了寶物，咱們就離開這窮地方，去外面花天酒地了，還怕神龍幹什麼？」
「洞中的財寶有多少？夠不夠咱們分啊？」
「那死了的傢伙，本領還是有的，不少達官貴人都請他去看過，這要是每個貴人賞一點下來，加上他平時節儉，省下來的財寶，肯定夠咱們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反正他放在山洞裡，早就是老天爺的東西了，咱們拿了不虧心。」
「村子里其他人呢？」
「他家裡不是還有一塊銀磚嗎？換了錢足夠這些泥腿子們渡過這次難關了，你要是不去，現在就退出，發財機會就在眼前，可不要猶豫！」
一番商議之後，幾個人影悄悄摸出了屋子，趁著大雨的遮擋，朝著山洞方向摸去。
村裡的狗吠了幾聲，最後又被雨水給淋回屋裡躲著，不敢追上去。
林間等人自然是副本存檔走人了。
離開龍岩洞副本之後，其他同學都各自回到個人的鵲橋裡面學習，林間卻還有事情要做，他得去調查一下，今天跟蹤愛琳的那個許慎的來歷。
那本所謂的《長海麗人》刊物，林間隨便在大夢境里找了一本，然後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了過去。
這雜誌社居然還是在長海市比較繁華的望海區，一座高大的寫字樓第二層，幾乎算得上是絕對繁華的區域了，這棟寫字樓里除了長海麗人之外，其餘都是長海市的老牌紙質刊物的大本營。
比如長海日報之類，巧舌杯辯論賽幾乎都在這座大樓的影響下才能得以舉辦五屆。
今年的巧舌杯也即將舉辦，可惜明湖中學這屆的辯論選手有些不給力，在之前學校之間的辯論練習賽中，被殺得丟盔棄甲，班主任還出面提過林間和林蘭生去當一段時間辯論社臨時成員的想法。
只是現在的林間已經成為了山神社長，幾乎不可能參加辯論賽了，而林蘭生在圍棋社也混得風生水起，甚至利用課餘時間，在市級圍棋比賽裡面幫學校拿到過名次，圍棋社將他當做了寶貝，不可能將他讓出來給辯論社。
就怕萬一辯論社用著好使，就不還給圍棋社了。
林間來這裡的目的，自然不是想要偷取今年的辯論賽題目給自己學校作弊，辯論賽也作弊不了，每個星期拿到下一次辯論題目，有一個星期的準備材料時間，如果都沒有把握贏下對手，那多幾天看到題目也沒有可能了。
萬一作弊的醜聞被傳出去，以後明湖中學的名聲都得壞掉，得不償失。
雖然紙質媒體幾乎被電子媒體淘汰，但從閱讀體驗上來看，電子媒體永遠都不如紙質，兩者不是替代關係，而是互補關係。
電子媒體尤其是在大數據的支持下，只會推送片面的新聞消息，但是紙質媒體不會有這種問題，由於版面限制等等原因，紙質媒體只能選擇一些重要新聞發布，因此信息量和準確度，甚至文字的幹練程度，都要遠超電子媒體。
尤其是在現在當今信息轟炸的情況之下，紙質媒體的準確性被逐漸彰顯，越來越多的人到了一定年紀之後，都喜歡從紙質媒體上面獲得足量的外界消息來補充自身的見聞，這是普通人無法避免的社會行為。
與之相比，電子媒體只能算是娛樂活動。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長海麗人》這種沒有多少營養的雜誌。
林間進入雜誌社。
作為老牌的行業，競爭不激烈，工作方面也沒有那麼大壓力，工作時間很有彈性，比如許慎跟蹤愛琳就算是他自由工作時間。
雜誌社本身的工作時間不長，更不會有夜班的情況，因此雜誌社內並沒有其他員工存在。
但是還有不少稿件，之類的擺放在辦公室，牆上還貼著許多代表攝影作品，其中最早的一張，甚至要追溯到四十年前，那個剛剛開放的年代。
長海市作為沿海城市，雖然不在那個圈子之內，但也收到了開放的影響，逐漸變得富裕，尋常人也接觸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穿著開始變得時髦起來，從照片上看，那個時代的年輕人穿著打扮，已經與現在的人沒有太大的審美區別了。
不過那個時候女性流行波浪卷連衣裙，看起來既優雅又熱情奔放。
長海麗人創刊的時間，居然是在四十年前？那可算得上是長海市的老牌雜誌了。
借用美人這個窗口，展現出新時代的風貌，出發點沒錯。
隨後的歷史變遷，不管時代如何變化，長海麗人的宗旨都一直沒有改變。
直到...電子媒體的出現。
信息爆炸時代的來臨，更多人見識到了更為寬廣的世界，也意識到了世界上的美人，不僅只有長海市，與世界級別的美女相比，長海麗人這種等級，已經毫無吸引力了。
長海麗人的銷量，逐漸下滑，並且面臨倒閉的危險，從照片的質量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在最艱難的階段，長海麗人甚至連好的攝像機都買不起。
但是在兩年前，新的社長上任之後，似乎改變的方針，整個雜誌又被盤活過來，不僅用上了最好的相機，還用上了最好的紙，印出來的人活色生香。
為何突然枯木逢春？
林間看著牆上的照片變化，很不理解其中的道理。
若說紙質媒體還有將來，像是長海麗人這種絕對不包括在內。
電子媒體上看到的美女，與這些照片相比完全不適宜的等級上的，就算長海麗人翻紅，也不會是因為照片變得更加清晰。
除非...
林間仔細看了看最新一刊，每期十多位美女，其中比較有特色的，會佔據幾個頁面，比較純樸一些的，就幾個人分享一個頁面，每期大約在二十幾頁左右，厚油紙十分有質感，紙質光滑得像是在撫摸美女肌膚。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蹊蹺，會使得這種刊物銷量大漲？
這種寫字樓沒有專門的保安，而且保安也不一定知道內幕，所以林間去了拘留所，尋找到在所里過夜的許慎。
大概是因為太晚了，也沒有人來撈他出去，許慎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睡得還挺安樂。
正好方便林間行事。
進入了許慎夢境之中，林間仔細查看他夢裡的記錄。
不得不說許慎的木管十分毒辣，不管是戴著墨鏡還是口罩或者帽子，他都能一眼找出姿色不俗的美女，然後上前搭訕，趁著美女不注意的時候迅速拍照。
然後告訴美女說已經拍下了照片，試一下放到雜誌上面，如果被選上了，他會按照稿酬，給美女一部分稿費作為補償。
如果別人不答應，他便死纏爛打，大部分人就想著一張照片而已，沒有什麼要緊的事，都選擇了隨便他處置。
極小部分人堅持不給，他也會刪掉，還有一些二話不說報警的，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抓他進監獄都浪費房間，即便是被抓到了，過一天還得放他出來，他可以繼續做同樣的事情。
除了稿費之外，他還會使用一些可以當偶像當明星之類的花言巧語來敷衍一些年紀小的女孩子。
到這一步，依舊只能算是他道德低下。
但是接下來的事，卻讓林間感到噁心。
他會利用稿費的事情，拿到女孩子的聯繫方式。
一次兩次，都是正常的稿費來往，期間不會夾雜任何之外的話題，次數多了，他會將女孩子約出來，進行下一次拍攝的邀請。
有了前幾次的鋪墊，加上稿費確實落到了口袋裡面，大部分女孩子也不會拒絕。
隨之進行的計劃，卻是令人震怒。
許慎本人不會對女孩子做什麼，他只是借著拍攝機會詢問女孩一些比較個人秘密的事情，由於第二次拍攝一般都會是他安排的地方，因此他可以做好陷阱，打探到女孩子各種情報。
這是長海麗人的秘密，也是能夠銷量大漲的原因。
這些秘密才是長海麗人近兩年來主要商品。
在買到刊物之後，一些野獸便張開了對準女性獵物的獠牙。
那些野獸們看上了目標，便在長海麗人的官方網站上面**，票數高的女性，會是下一期的主要目標，她的消息，會在下一期的長海麗人雜誌副刊贈送。
然後那些野獸便藉助這些情報接近女孩子，有了情報之後，他們的行動準確而又致命，不少女孩子都在這種攻勢之下淪陷。
甚至還有女孩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以為自己真的是桃花運到了，遇上真心喜愛她們的另一半，因此與那些野獸在一起的不在少數，在沒有揭穿一切之前，她都會以為她遇上的是幸福。
但是既然是野獸，怎麼可能會因此而滿足？幸福之下，埋藏的是精心設置的誘餌。
兩年以來，長海麗人每月發行一次，至少有數百位女性因此而受害。
有這本事，開個婚姻介紹所不是挺好的嗎？
不行，條件好的男女一般不需要到婚姻介紹所，沒有優質「商品」，吸引不到客戶。
因此這種帶著灰色的「婚姻介紹」，便成為了長海麗人的主要收入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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