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別怕

夏日的風也帶著溫和的曲調撞進懷裡，驅散了白晝的暑氣。

晚自習上到一半，突然砰地一聲！

所有燈都滅了！

「哇！！！！」

所有班級立馬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就像老班已經宣布停電放學一樣。

黑暗中到處都是乒鈴乓啷收拾抽屜的聲音，那些煩躁、恐懼都隱藏在巨大的歡喜中。

「愣著幹嘛？收東西回家啊！再晚就來不及了！」有同學這樣喊道。

坐班的英語老師臉上映著白瑩瑩的手機光，黑髮如瀑，擋去了半張臉，跟恐怖片似的。

「安靜！」英語老師吼著，將書捲起來，在講台上捶了幾下，弄出了比同學們更大的聲響，「大家保持安靜，老師去問一問！」

老師離開教室后，又爆發出一陣更大的歡呼聲。

明瀾卻卷了卷書角，有些慌亂——她怕黑，自小就怕，夜裡總喜歡開著燈睡覺。

突然，一陣溫暖透過她的手背傳到掌心，驅散了恐懼。

段修研？

「別怕，學校有備用發電機，一會兒就來電了。」

那個聲音有一點點啞，但又清透得像一塊溫潤的玉，明瀾點點頭，憋出一個「好」。

「嗯。」

她的心跳很快很快，彷彿打小抄被老師發現，臉上也燙得厲害。

不過他沒有再說話了，也收回了手。

手背漸漸燙起來，似乎長出了藤蔓，一點一點纏繞上她的胳膊……肩膀……

就如段修研所說，電很快來了，教室恢復光明的那一刻，大家唉聲嘆氣地翻開了書本。

她搖搖頭，拍拍臉，低頭看向卷子。

前桌的姑娘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突然轉過來，瞥了幾眼，笑了，「喲，江山一片紅嘛！」

「是啊，我物理沒什麼天賦來的。」

明瀾微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還是覺得眼熱臉熱，躁得厲害。

有些話不想在別人的口中聽見，就由她自己來說，自嘲總比被嘲好。

不過記憶中關於那個女孩子的畫面，就到此為止了。

一晃過了十年，明瀾已成了一個插畫師，在圈內算是小有名氣，和那年的她已完全成了兩個人。

鈴鈴鈴——

明瀾從一堆畫廢的線稿里抬起頭來，拿起色彩古舊的話鈴，「喂？」

「瀾瀾，下來吃飯啦！」張姨一如既往地催促著。

「好~」

她打了個哈欠，隨手拿了支鉛筆盤起頭髮，扣上扣子下樓。

張姨是爹媽擔心她獨自在外邊，畫畫到忘了吃飯，生活不能自理，特意請來的。

「知道你近些時候沒胃口，今天的菜都特別清淡。」張姨將一疊疊分量很小的菜拿出來，放在桌上，「小瀾不喜歡吃生的，所以本家送來的刺身，我都送回去了。」

「辛苦張姨了，您也坐下吃吧，我不計較這些的。」明瀾洗了手，到餐桌邊坐下，笑道。

「這不行的，張姨是拿工資的，就得按規則辦事，小瀾不用再說這個，我有分寸的。」

「好吧……」

她咽下到嘴邊的話語——這個她早幾天就知道了，張姨是個講規則有效率的人，她總發出這樣的邀請，無非是趕稿子趕到精神衰弱，記憶力下降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