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原地運動者

那人很眼熟，熟到好像名字都堵在嘴邊了，但就是說不出來。

「到了哦~」老楊的尾音總是往上揚，嗓音有微微的啞，是很溫和慈祥的長輩模樣。

「嗯，我去看看，謝謝楊叔叔！」明瀾將視線收回，拿著帆布袋便走到烈日當中，她打了個哈欠，手忙腳亂地撐開傘，將自己蜷縮在一點點陰影下。

她仔細瞧了崇澪A幢大樓上貼著的海報一眼，發現污漬並沒有很誇張，也未破壞海報的主體，只是右上角多出了一條水波紋的印記。

破壞的海報張數出奇地多，難看是不算難看，「行兇者」還特意用了同色系的黑，只是實在太惹人注目了些，海報的主體被掩蓋了。

明瀾翻出原稿，發現右上角本來是按照甲方要求畫的一個變形后的logo，這下被完全掩蓋了，畫這個的人應該和這家公司有仇吧。依稀記得，這是家公司和段家是有合作的。

嚯，厲害。

她將原稿三百六十度都翻轉了一遍，還嘗試著舉起來、蹲下各種角度看著畫稿右上角的logo和圖案，確定沒有觸犯一些人的信仰或者能被看成其他的詭異形狀后，才默默地將畫稿塞到帆布包里，正巧這時，她身後傳來一句：

「媽媽，那個姐姐在幹嘛？」

「噓……不要問不要問，我們快點走遠點。」

說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就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空中還傳來孩子稚嫩的童聲：「啊我在電視上看過，姐姐在養蠱！」

「小孩子別亂講！」

明瀾：「……」

她搖搖頭，撐著傘往地鐵口的方向走時，老楊已經在那邊等候了。

幾聲喇叭過後，車窗搖落，老楊探出了腦袋，「小姐，上車，我們不走這個方向！」

明瀾抬頭看了一眼，不是很明白，要回去，只有這個方向，莫非明家有別的安排？

她乖乖上了車，仍是問了句：「楊叔叔，我們去哪兒？」

「遊樂園。」

「啊？」

「夫人說，小姐看完海報可能會不開心的，要帶去遊樂園哄一下。」

「？？？」

不會吧不會吧……她已經二十三整了，為什麼哄人需要帶去遊樂園的……送幾柜子的顏料不好么？

但明家決定的事情，她向來沒有反抗的餘地，貿然反抗，與蚍蜉撼樹無異。

新開的遊樂園在城南的一處偏遠地帶，本來少有人去的，平地起遊園，自然是引得無數小朋友小情侶到此一游。

「小瀾想玩什麼？」老楊將車停穩，解開安全帶，視線過多地停留在不遠處的大擺錘上。

「我是原地運動者，楊叔叔，咱分道玩比較盡興。」明瀾說著，只覺得自己腦袋瓜有點疼。

四處都是小孩子的尖叫聲，刺耳的聲音撕扯著耳膜和神經，她努力地扯著嘴角，這樣說道。

老楊欣然應允。

有些奇怪，早先老楊不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即便他想玩大擺錘、過山車或是別的什麼，也會有所顧慮……事出反常。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

但眼下她只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坐著，一動不動，冥想一會兒，等時間過去。

此處的世界，嘈雜又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