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本王的記性比以往差了
「那你說,我去了該怎麼辦?」宋南沅這句話說得很沒有底氣。她可沒有穆北柘那樣的魄力,就怕到時候皇上一吼,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我跟殿下一起去。」一直默默不語的小南沅發話了。
琴桑有些意外:「你去,是不是太冒險了。」
「越是藏著掖著,別人就越是好奇。乾脆把我拿到明面上,這樣才能放開手腳。畢竟……」小南沅看向宋南沅:「三王爺是誰?他明著要護的人,誰敢動。」
宋南沅聽得雲里霧裡:「放開手腳?什麼意思?」
琴桑果真是穆北柘的知音,他那麼一講,琴桑瞬間就明了了,朝著豬一般的宋南沅解釋道:「殿下,許是這幾日您待在府里久了,又病得有些糊塗了,做事開始畏手畏腳起來。您可還記得,當年宋家小姐被大皇子害死時,您提了承影劍,直闖應王府,直接廢了大皇子,可滿朝文武無一人敢講,無一人敢問。包括陛下,也只是派了御醫前去醫治,連一句問責的話都沒有。」
這事,宋南沅確實聽過。她進京的時候,恰好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權傾朝野的宋丞相因多年前謀害貴妃皇子之事敗露,於府中引咎自殺。其女宋南湘被罰入娼籍,其子宋懷義被處以墨刑,流放邊疆。那個時候她才十二歲,懵懵懂懂只當個故事聽了。
後來,進了三王府多年,從下人口中多次聽到宋南湘這個名字,她才知道,宋南湘是穆北柘心愛之人,當年的事另有蹊蹺。而穆北柘,為了給愛人報仇,將逼死宋南湘的大皇子砍為廢人,再也沒有繼位的資格。
當時宋南沅只覺得穆北柘這個人可怕極了,連親兄弟都下得了如此重手。現在琴桑重提,她才明白,穆北柘不只是可怕,簡直是恐怖!這樣的事滿朝文武都無一人敢責問,可見他有多麼得人心。
所以他們兩個人的意思是穆北柘權傾朝野,做什麼都是對的,根本無需去怕,想做什麼儘管做就是了?
這真是,讓她心中慌張。
穆北柘敢這麼做,是他嘴巴厲害,死得都能說成活的。她可不行,腦子一團漿糊,有人幫趁著還行,自己一個人面對皇帝那個老油條,豈不是找死。
但總這麼躲著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多討好討好琴桑這個智多星吧。
「所以,兄弟,如果我真去了,該怎麼辦?」宋南沅問道。
琴桑被這聲兄弟喊得心裡一癢,說不出的彆扭。
但這丫頭好不容易開竅,他就好好教上一教:「這個,容屬下細細跟你道來。」
琴桑附到她耳邊,低聲耳語。
……
下了幾天的雨終於停了。
琴桑和小南沅站在外面的走廊里,看著天空中烏雲的黑影,各懷心事。
「南沅,我有件事其實一直都很疑惑。」琴桑開口道。
「什麼事?」
「你既然知道三王爺身體里住的是宋南沅,那宋南沅為何不知道她身體里住的是你的魂魄?」
「她當然不知道,真正的宋南沅已經死了,她是從另一個地方過來的。」小南沅道。
「另一個地方?我不懂。」
「算了,這種事情,玄之又玄,連我自己都雲里霧裡一團懵,我們只管繼續走下去就是。」小南沅拍拍琴桑的肩膀,眼神清冷。
琴桑看著她小小的身體,心中莫得一動,卻又趕緊把那不該有的思想從腦海中抹去。
「所以,你現在是想好好調教她,讓她為明,你為暗,繼續做我們未完成的事情?」
「如今看來,也只能這麼辦。只是要辛苦你了,在其中傳話,還要多思量思量。」小南沅道。
「那殿下的寒症呢?她又不會運功之法,這次是用藥壓了下去,以後天漸漸冷了,恐怕發作的次數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就不只是傷風感冒這麼簡單了。」
「我明天寫下來,你教給她。」
「我教?」琴桑瞬間有些頭疼:「你讓我教她讀書彈琴可以,但教她練武?我一個門外漢,你知道我最做不來這個。」
「放心,這種事情,只要照著口訣,以我現在的功力,水到渠成。你只需做個傳話之人便可。只是可惜了,我那一身的內力,放到她那裡,就成了被埋封的寶藏,除了療傷,半點用都沒有了。」小南沅嘆氣道。
琴桑捏著下巴,微微思索,道:「這確實是個問題。要不這樣,我讓書劍過來,把殿下的劍法再重新教她一遍?就算不得精髓,有殿下那一身內力,對付小毛賊還是輕輕鬆鬆,不至於辱了殿下的戰神威名。」
「你怎麼跟書劍講?難不成還跟他說殿下撞到腦子了,什麼都忘記了?要他重來一遍?」小南沅道。
「南沅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我們確實可以這麼做。」琴桑激動道。
小南沅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
……
宋南沅別的不會,裝糊塗的本事卻是一流的。
因此當琴桑早上跑來問她為什麼不用天心訣驅逐寒毒之時,她立馬雙眼一朦朧,迷茫道:「我燒了三天,每日都暈暈沉沉,忘記了。」
實則一臉懵逼,寒毒是什麼玩意兒?不是風寒嗎?
「殿下您幼時被下了毒,雖救回來一命,卻落下了病根,只有天心訣能幫你驅除病根,但你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琴桑貌似規勸,實則解釋道:「若在不運行心訣,怕下次就不只是風寒這麼簡單了。」
「會怎樣?」宋南沅好奇道。沒想到穆北柘看著一條壯漢,身子骨卻有問題。
「輕則卧病在床,重則生命垂危!」
這麼嚴重!宋南沅倒吸一口冷氣。
「盤坐寧心,松靜自然,唇齒輕合,呼吸緩綿。手須握固,眼須平視,收聚神光,達於天心……」琴桑拿出一個小本子緩緩念道,聲音柔和綿延,宋南沅聽著只覺得小腹暖暖,似有一股暖流在蠢蠢欲動。
這就是天心訣?曾經,每天早上,穆北柘醒來后都會在房中打坐許久,無人敢打擾。她以為他是在練功,卻沒想到,他只是在治病。
穆北柘到底有多謹慎。所有人都知道他幼年中毒,差點沒命,卻除了琴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餘毒未清,寒症纏身,必須每日清晨運行九遍天心訣,才能活下去,哪怕是跟了他十三年的宋南沅。
他從未信任於她。
「此心法每日清晨務必要運行九遍,殿下既然忘了,屬下就把這心法抄下來放到您這裡。今天殿下燒也退了,莫要忘了。」琴桑把一個抄本塞進宋南沅手心。
宋南沅接過,上面工整的小楷,字跡清晰,看上去很熟悉。應該是他親手抄下的吧。
「琴桑,」宋南沅喊住他:「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這幾天,本王的記性比以往差多了。」
連宋南沅自己都覺得她演技拙劣,日日跟穆北柘形影不相離的琴桑,又怎會一點懷疑都沒有。
琴桑眉頭挑了挑:「殿下不是一向如此,每次寒症發作,就容易忘事。而且,幾日前,您因為退婚之事跟陛下大吵一架,回來時走得急,還不小心撞了腦袋。當時御醫說,您稍微有些腦震蕩,或許也是這個,影響了殿下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