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恐危及性命

衛辭跟著書童來到鹿鳴書院。

春蘭在後面拿著衛辭的面紗追趕，可衛辭根本顧不上路人的目光和指指點點。

哪怕過了今日，衛二小姐坐實了京城第一醜女的傳聞，她也完全不在乎！

鹿鳴書院的廂房。

衛麟小小的身軀躺在床上，嘴角流血，面色蒼白，毫無生氣。

他的衣衫沾了塵土，有幾處刮爛。

左腿不自然的彎折，鮮血已經染紅了褲子。

鹿鳴書院的武先生守在旁邊。

大夫小心翼翼的檢查著衛麟的傷，眉頭皺得死緊。

「衛麟！」衛辭膽戰心驚的撲到床前，伸手卻不敢碰他。

她的心中有不詳的預感，眼中含淚的低聲問，「大夫，怎麼樣？我弟弟傷得嚴重嗎？」

大夫扭頭看她，先是被她糟糕的臉嚇了一跳，然後假裝鎮定的嘆氣道，「小公子因強烈撞擊，左腿嚴重骨折，即使接回去了，將來也會影響走路。更別說他還有嚴重的內傷，恐危及性命！老夫也只能儘力而為！」

大夫的話彷如晴天霹靂擊中衛辭，把她擊懵了。

「怎麼會這麼嚴重？！」安國侯衛姜聽聞禍事也急忙趕來，進門就聽到大夫的話，不由得驚呼。

「侯爺！」武先生趕緊迎上去，抱歉的說，「小公子是武課不小心墮馬了！他現在內外傷都很嚴重！這位大夫可能並無把握，侯爺還是快快使人去請太醫吧！」

「衛猛！」安國侯回頭吩咐自己的貼身奴才，「駕著馬車去劉太醫府上把人請過來！」

「是，侯爺！」衛猛拔腿就走。

安國侯慌亂的上前查看衛麟的傷勢，揪住大夫的衣領兇狠的說，「劉太醫來之前，你吊住他的命！否則，本侯定不饒你！」

「侯爺息怒！老夫這就為小公子止血！」大夫戰戰兢兢的說，從安國侯手裡扯回衣領，轉身開了醫藥箱給衛麟止血。

衛辭親眼看著大夫剪開衛麟的褲腿，露出白森森尖銳的斷骨，還有血肉模糊的小腿。

她的心痛得滴血，眼睛很快模糊了。

腦海中是娘親蘇舞臨死前的囑託。

「小辭，你一定要小心！」蘇舞擔憂的摸著衛辭芙蓉般的臉龐，虛弱的說，「萬事不要爭第一，低調行事，才能卸下她們的心防。」

那時候，她才十三歲。

她的臉還沒有長痘瘡，她也還不明白蘇舞話里的意思。

蘇舞面色蒼白，唇色發黑，氣息一下比一下弱。

可就這樣，仍對她姐弟不放心，殷殷囑咐。

「娘去后就再也沒人護著你們姐弟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讓人拿到傷害你的把柄。娘知道你在這個家已經受盡委屈，但你弟弟年紀尚小，前途未卜。一定要好好保護他！他將來會是你的靠山。還有，寧嫁窮人妻，不為富人妾！不要步娘的後塵，娘是別無選擇才進了侯府……娘能為你們做的，只有這些了！」

蘇舞氣絕，不過從側門抬出去，簡簡單單就擇了個山包埋了，別說葬禮，就連祖墳也進不了。

後來她知道生母怎麼死的，才終於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看似風平浪靜的安國侯府後院，虎狼環伺。

於是她如花似玉的臉長起了痘瘡。

她弟弟也總是大小意外不斷，今日更是從馬上摔了下來，性命垂危！

衛辭在心裡吶喊：

衛麟！你要挺過來！

姐姐會保護你的！

姐姐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衛辭那在人前總是沒有波瀾的眼裡，爆出狠厲的光。

安國侯這才注意到她，也清清楚楚看見她臉上的膿瘡，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不由得嫌棄的皺眉道，「你怎麼在這裡？」

大概痛到極致，衛辭反而冷靜下來，冷聲道，「衛麟是我的親弟弟，他出事了，我怎麼可能不在？」

安國侯拂了拂袖，不再看她，「出去吧，不要擾了大夫救治。」

衛辭也知道自己在這裡沒用，利索的站起來，挺直腰背走出去。

外面守候的春蘭趕緊把面紗遞給她戴上。

太醫很快就到了，接手大夫的工作。

衛辭稍稍放心，轉頭問書童，「公子的馬呢？」

*

鹿鳴書院練武場的馬廄。

衛辭找到衛麟的馬，四處檢查並未發現任何不妥，想著是不是已經被毀屍滅跡亦或原本就是一樁意外？

可在安國侯府這麼多年，她很清楚這樁意外背後可能出現的陰謀。

衛辭低眸，一陣風吹來，她隱隱聞到一股奇異的氣味，心思電轉間，幾步退離了馬匹。果然見馬兒蹶蹄，滿目驚慌，想要衝破欄杆！

衛辭冷笑，好一樁意外！

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惜算漏了她衛辭的本事！

她雙目微凝，離開了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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