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想不到她們還能心平氣和地聊天
昨晚主要講究速度,看得太快,有點糙。今日稍加細讀之後,微涼從字裡行間感受到兩人搭檔盜墓那些年的自由和恣意。
至少北月玉萍的父親是樂此不疲的,從「孟義兄」,到「孟義」的稱呼變化,也體現了兩人在此過程中日漸深厚的友誼。
當然,這本日記本畢竟不是一本遊記或者抒情散文集,類似提及二人具體相處細節的內容僅偶爾穿插其間。絕大多數內容還是在記錄他們每次盜的是什麼墓,遇到過哪些困難,最後從墓里盜出了些哪些物品。
卻是暫且沒有再發現其他提及過除了博物館之外的藏匿違法文物的場所。無意間一抬眸,瞧見時間差不多,微涼撥了方海喬留給她的一串號碼,在洛城個人公寓的座機。
那頭接起后,傳出北月玉萍的聲音:「喂,你好。」
她鬆一口氣:「怎樣?安頓好了?」
「剛哄毛豆睡下了,」她有點憂心,「之前去接毛豆時,在家裡碰到北月孟義。當著他的面,我沒辦法收拾毛豆的必需用品,想去買,但……」
「你別出門,」微涼馬上介面。「有任何需要儘管和我說,我轉給方海喬。讓她下班回家的時候幫你帶回去,現在你只能暫時忍一忍。」
「嗯,」北月玉萍應著,慶幸道:「我奶水足,夠毛豆喝,已經省去最大的麻煩了。」她頭一回如此心平靜氣地和她交流,她恍覺神奇,不禁莞爾。
當然,最讓微涼高興的是,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選擇,全都源自於對陳磊的愛。同時,也有些嘆息,為什麼人往往要在失去之後,才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珍惜。
收住飄忽的思緒,她轉回她這通電話的另外一個目的,詢道:「你對你父親日記本里的內容滾瓜爛熟吧?」
「嗯,」北月玉萍應得略微嘲弄,也不知在嘲弄什麼。
「那你是否記得裡面有一處內容,寫到過他們早年將盜來的還沒來得及脫手的文物,藏在北月家的博物館里?」
「記得,但……」她的話鋒馬上有個轉折。「季小姐,我大概知道你要問什麼了,不過非常遺憾,我回答不了。」
「我父親的日記本在我手中二十多年,我對裡面的內容確實爛熟於心。可也僅此而已,從來沒有根據裡面的內容去求證過什麼,因為也沒必要去求證。」
沒必要求證的緣故在於,日記本的主人是她的父親。日記本里的內容之於她而言必然真實無假,北月孟義在她面前也不否認所作所為?
微涼淡淡一抿唇,也確實,只有警方才因為需要犯罪證據所以得去求證。剩下的文物藏在哪兒,和他們家沒有任何關係,反正只要利用北月孟義非法盜墓這一件事去威脅他足矣。
如果是這樣,也就是說,她此前的猜測是錯誤的?北月玉萍手中所握的犯罪證據並不是贓物的藏匿?
「那你曾說過的,你有證據指控他的罪行,指的是……」
「就是這本日記本,」她告知。「當時我只給了你幾頁文物清單,其餘的詳情內容就是我拿來和你談條件的資本,沒有其他東西了。」
原來如此,看來是她誤會了,微涼多少是失望的。不過,日記本等同於他們二人的盜墓筆記本、罪行記錄本。北月玉萍同意呈堂,不再顧慮他父親會因此和北月孟義一併曝光而名譽受損,已經非常關鍵了。
「好,我明白了。」微涼點點頭,略略一個停頓后,拎出另外一個試圖從她這兒得到線索的問題。「你還記得,日記本里也有一塊兒內容,是製作乾屍的方法?」
「記得。」
她組織了一下措辭:「可能有點不禮貌,但我還是想了解,你父親後來是否真的去將紙上所記錄的方法付諸實踐?」
明顯未料到她要問的是這個,北月玉萍愣怔住。她即刻追加道:「逝者已矣,死者為大。我不是要探究你父親以前除了盜墓還干過哪些事,我是針對北月孟義的,因為最新在博物館里發現一具不知名的屍體……」
「不知名的屍體……」她在這時打斷了她,怔怔地。且聲音彰顯出她在強行克制她自己的情緒:「什、什麼樣的屍體?」
顯然不對勁,她即刻告知:「成年男性,已成乾屍,北月孟義的態度有點問題。現在懷疑極有可能是他殺人之後,為了掩蓋罪行把屍體藏起來所以做……」
「屍體在哪兒?我想去看一看!」北月玉萍又打斷她,這回的情緒儼然已無法控制,甚至能夠聽到她站起身時椅腳和地面產生劇烈摩擦而發出的動靜。
這下子更加能夠確定她知曉這副乾屍的內情,微涼鳳眸輕狹,忙安撫:「你別激動,你先告訴我你知道什麼?為什麼要去看?」
那邊的聽筒卻是掉落到了地上,而她的啜泣緊接著傳來,明顯捂住了嘴。卻又壓抑不住,是故顯得啜泣聲沉悶且越發痛苦。
她顰眉,他們家,還有哪個人能令她如此?她的腦子裡立刻有了猜測:「那具乾屍是……」
當然,北月玉萍現在電話沒有在手,所以是聽不見她說話的。
她耐性地等著,不多時,稍加平復的她重新撿起了電話,鼻音濃重地說:「不出意外的話,那具乾屍是……我父親。」
猜測得到驗證,微涼反而忽然不知該和她說什麼。她此前只揣摩著或許她知道點關於乾屍的內情,完全沒想到,乾屍竟就是她父親。
蹦進她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是,日記本里記錄的那段玩笑之語,真的履行了?先死的人是北月玉萍的父親,他將他做成了乾屍,試圖永遠保持不腐之身?
雖然沒見過博物館里發現的那副乾屍長什麼模樣,但此時此刻,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先前她在網路上隨手搜尋時掠過的幾張乾屍的圖片。
反射弧太長了些,現在她才驀然生出反胃之感,北月漓給她吃的葯啊。緩兩下氣,壓了壓噁心,微涼斟酌著疑慮:「你父親當年死後難道沒有入葬么?為什麼屍體會在北月孟義那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