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洛婉婷那麼一攪和,林悠也沒心思喝茶了,付了錢從茶樓上走下。
忽見一個人影衝到面前拉住自己,竟然是韓霽,林悠不解:
「韓霽,你怎麼來了?」
韓霽指著仍站在門外看著他們的洛婉婷問:「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林悠想了想,指指自己的臉:
「她親了我一下。」
韓霽:……
「其他呢?有沒有哪裡受傷?」韓霽又問。
林悠搖頭:「沒有。」
韓霽這才放心,將林悠從樓梯上牽下來,走到門邊,對仍在看戲的洛婉婷沉聲警告:
「離她遠點。」
洛婉婷聽他這麼一說,忽然蹦跳著過來挽住了林悠另一邊的手臂,整個人靠在林悠身上,嬌滴滴的說:
「姐姐,姐夫這人好可怕呀,先前是他惹你生氣了嗎?所以你才一個人在茶樓裡面喝悶茶,唉,男人就是這樣,得到了就不珍惜,嘖嘖嘖。」
林悠震驚的看著洛婉婷,她這無師自通的綠茶語錄是從哪兒學的?
要不說韓霽有大智慧,並不為洛婉婷的挑釁,看透一切,所有情緒匯聚成一記冷眼,轉頭便拉著林悠走了。
林悠跟韓霽走了幾步,就聽身後洛婉婷喊:
「姐姐,下回要是姐夫再惹你生氣,你就來找我,我給你介紹更好的男人。」
林悠:……
韓霽忍無可忍想回去罵她,被林悠一把抱住:
「算了算了。」
而那邊洛婉婷見韓霽要殺回來,不敢逗留,爬上了自己的軟轎,轎夫抬著轎子從林悠和韓霽身邊經過的時候,洛婉婷還掀開轎帘子,對兩人……呃,主要是對韓霽做了個弔死鬼的鬼臉,挑釁意味10000+。
對韓霽做完鬼臉,洛婉婷對林悠又變了一副臉孔,笑容甜美的對她揮手:「姐姐再見~」
林悠一直抱著韓霽,直到看不見洛婉婷的轎子后才鬆開手,同時也鬆了口氣。
一扭頭,就看見韓霽正用極其複雜的眼神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林悠莫名一陣心虛:
「那,那就是個瘋女人,咳。」
韓霽危險逼近:「她給你介紹男人了?」
林悠心虛倒退:「沒有沒有,說兩句話的功夫,怎麼可能介紹?」
「你的意思是以後時間長了,就可能介紹了?」韓霽步步緊逼。
林悠連連搖手:「不會不會。」
「她若真給你介紹呢?」韓霽追問。
林悠正直回道:「她介紹我也不能要啊,我是有夫之婦。」
韓霽審視她片刻,說:「你發誓。」
林悠無奈指天:「我發誓。」
韓霽滿意點點頭,轉身走了,林悠拍著心口剛鬆了口氣,想跟在韓霽身後走,誰知走了兩步,韓霽忽然停下腳步,林悠一個腳剎沒來得及,撞在韓霽背上。
捂著鼻子剛要在他背上敲兩下,韓霽又回過了身,在林悠高高舉起的小拳頭上瞥了一眼,林悠尷尬的把拳頭收回,慫兮兮的重申:
「我真的發誓。」
韓霽雙手抱胸,盯著林悠看了一會兒后,才開口問道:
「你還生氣嗎?」
林悠慣性搖頭:「不生氣了。我……嗯?」
忽然察覺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林悠驚訝抬頭看著韓霽,只見先前臉上還陰雲密布的韓霽忽然就展露笑顏,一把勾住林悠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哥兒倆好的把林悠拖走。
林悠:……
**
韓霽把人牽回國公府,遠遠就看見白姑娘站在國公府門前等待著誰。
林悠和韓霽出現后,白姑娘就趕忙從台階上下來,迎至他們面前:
「世子夫人,我有話與你說。」
片刻后,林悠和白姑娘坐在棠院的院中,林悠看著桌面,不知道說什麼。
丫鬟送來茶水,白姑娘徑直接過,親自為林悠斟茶,林悠看著茶水注入茶杯,這才忍不住說:
「韓霽說你是自願的?」
白姑娘點頭:「嗯,自願的。」
「可你之前……」
白姑娘坐下后,溫柔的看著林悠:
「之前是之前,我不知道那位……的身份。」
林悠低頭承認:「是我沒早告訴你。」
白姑娘拉住林悠的手,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世子也與我說了入宮后可能遭遇的情況,說實話,我心裡是有點怕,可卻還是忍不住有點期待。」
「我小時候在天橋戲台上看過一齣戲,戲名不記得了,但內容卻一直印在腦中,那戲就是講皇帝如何寵愛一個妃子的,那妃子當著朝臣喝醉了就,皇帝也依然寵愛她。」
誰都知道帝王的愛有多難得,可正因為這份難得,所以才顯得尤其珍貴。
林悠幽幽一嘆:「可你知道那個被喝醉酒也不被罰的君王妃子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嗎?」
白姑娘搖頭:「我不知道。但左不過一個死罷了。」
「你倒是看得開,左不過一個『死』,說得很容易似的。」林悠說。
白姑娘忍著笑:
「我沒讀過書,但聽人過:活有千種活法,死只有兩種,重要和不重要。我如果不進宮,老了一樣會死,沒人認識我,死就死了;但如果我進宮后死了,至少人家知道我是以皇妃的身份死的,你看,多不一樣!」
「……」
林悠被白姑娘的腦洞給打敗了:「別一口一個死阿死的,你是進宮,又不是進鬼門關。」
白姑娘連連點頭:
「嗯,不錯。我是進宮,又不是進鬼門關。」
林悠啞口無言。
白姑娘看了一眼仍守在棠院外的韓霽,說道:
「原本皇帝看中了我,國公和世子只需要把我卷巴卷巴抬進宮裡就成了,可你知道世子特地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跟我詳細的剖析宮裡形勢,將我在宮裡可能會面臨的問題都預料了一遍,你知道他為什麼做?」
林悠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去看站在院外一株老槐樹下的韓霽,然後低下了頭。
「世子是為了夫人你啊。他知道你不願我進宮,怕我在宮裡應付不來,怕你擔心我。世子真的很在意你。」白姑娘說:「剛才你從我院前經過,世子一路緊張的追著你出去,如果有個男人這麼對我,我夜裡做夢都要笑醒了。」
「……」
跟白姑娘說完了心事,林悠從棠院出來,看著老槐樹下的男人走向自己,晚霞的光彷彿盡數聚集在他身後,整個人都金光閃閃。
林悠想起自己剛才的任性,有點不好意思,韓霽走來將她下巴挑起,讓她看著自己,說:
「我先前說官家既然要她入宮,必然會為她考慮周全,並不是敷衍你。」
「白姑娘從我衛國公府出去,跟她隨隨便便被抬進宮是不同的,因為韓家的關係,她入宮最初的位分就是昭儀,地位僅次於妃子,陛下既然提出讓她從衛國公府入宮,便已經是在為她考慮了。」
「而她在宮中行事,旁人皆知她背後是衛國公府,也會掂量著不會為難她。退一萬步說,就算將來她不受寵了,只要她不做大逆不道之事,官家看在衛國公府的面子上也會善待於她。」
韓霽細心的與林悠解釋,這些道理林悠先前跑出去之後就已經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先前錯在我,我太衝動,太自大了,覺得我在為她好,卻忽略了她本人的意願。」林悠對韓霽道歉。
韓霽聞言將她圈在懷裡,林悠靠在韓霽身上,將心裡話說出:
「我先前生氣,並不全是為了白姑娘,是氣你一開始瞞著我,難道我在你心裡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韓霽摟著順毛的她,聽她在自己懷裡軟軟的說話,心都化了:
「是,是我不好。下回遇到事情,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林悠張開雙臂,環住韓霽的腰,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乖乖點頭:「好。」
誤會解釋清楚,兩人和好如初,像兩個剛吵完架的小朋友,手拉手回竹苑去了。
白姑娘以衛國公世子夫人的義妹身份入宮,林悠為她置辦了一切,終於在年底之前,宮裡來了八抬大轎,把白姑娘接入宮中,封為昭儀。
從今往後,皇帝身邊就多了一位與元貴妃容貌神似的白昭儀。
**
入冬以後,林悠記掛著娘娘廟裡的人們,叫人拉了幾車棉絮、棉衣和炭火去看他們。
到了娘娘廟路口就看到這附近變化很大,從前的娘娘廟仍保留著,但在周圍多了一大片,十幾連排的屋舍,娘娘廟竟成了這片屋舍的門臉兒,遠遠看去,這就像多了個村莊一般。
屋舍的建造看起來像是還未完工,屋頂上仍有不少人爬上爬下。
幾個在門口玩耍的孩童看見有馬車,就跟著馬車後面跑。
林悠下車之後,幾個玩耍的孩童中帶頭的一個認出了她,身上穿得圓滾滾,都是一些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破棉襖,顏色各異,但勝在能飽暖。
「夫人,你來啦。」
周奇的弟弟周放,跟他哥哥一樣,是個不怕生的性子。
林悠知道娘娘廟裡有孩子,今天來看他們,特地買了兩包糯米糖過來,這種糖不硬,更適合孩子吃。
先抓了一把給周放和他身邊的孩子,對他問:
「小放,你哥哥呢?」
周放拿著糖,喜笑顏開的指了個方向,奶聲奶氣的說:
「在胡大夫那裡。」
林悠見他指的是娘娘廟裡面的方向,問:
「胡大夫今天也在嗎?」
周放剝了一顆糖放進嘴裡,含含糊糊的說:「還有胡師娘。」
胡師娘?
林悠沒怎麼聽懂,在他頭上揉了兩下,便從娘娘廟門口進去。
她上回來的時候,娘娘廟裡還烏糟糟一片,地上躺滿了人,放滿了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鋪蓋,現在廟裡都被收拾過,看起來清清爽爽的。
林悠來到娘娘廟最後面的院子,之前這裡就是躺病患的地方,如今也乾淨不少,林悠一進院子就看見一道身穿紅棉襖的搗葯身影。
不是薛如蘭又是誰。
這下林悠明白小放說的胡師娘是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