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郁涼和媽媽好久都沒一起吃飯了，今天正好有空。一起吃個晚飯，兩母女有說有笑的。

「媽，你不看電視就關了唄！不嫌吵啊！」郁涼坐在飯廳的桌子上，扒了兩口菜說。

「我喜歡家裡有聲兒，我聽聲兒不行嗎？」郁媽媽夾了筷子菜給郁涼。

郁涼笑著說「行！我的太後娘娘！」

「就知道貧嘴！越來越會貧嘴！」郁媽媽笑著埋怨郁涼。

可能是因為她們這個時候，剛好沒有說話，電視里的聲音現在變得特別大。

「晟遠集團今日發布了一則『NewCity』的新型地產概念。晟遠在今後的房地產建設中，不再僅僅是建造房子。而是要為所有的購房者打造一個新的城市，那城市裡有什麼呢？除了大型商超的配套設施以外，還有一流的學校、醫院、療養院、安保、消防、和自然災害應急預案，等等等等！面面俱到！甚至有人說，晟遠不是在賣房子，而是要負責業主的一生啊！此新概念一出，迅速成為時下的一大熱門話題，我們今天也特別連線社會學家張教授。請問張教授，在房地產業都崇尚過度宣傳的形勢下，晟遠所提出來的『NewCity』的概念，真的可行嗎？或者這只是一個噱頭呢？畢竟現在很多消費者都反映，現在的房地產開發商，小區有塊石頭都說有假山！有條臭水溝，都敢說有噴泉！晟遠集團提出了這麼先進的概念，是否具有可行性呢？」

「好的！對於晟遠集團提出的概念，會引起話題性的原因。我個人分析，並不是他們提出了什麼，像科幻電影里那樣的高科技技術。恰恰相反，晟遠集團提出的概念內容，都是人類社會現階段可以達到的技術水平。之所以會引起轟動，是因為他們充分了解了現目前消費者們最迫切的需求。房子，教育、看病、養老等一系列社會問題，把這些問題整合在一起，給消費者提供一站式服務。雖然我不能完全肯定，這個『NewCity』計劃最後一定能建成。但是現在的企業家能有這樣的民生意識，也確實是社會的一大進步。」

「好的，謝謝張教授的解說。那麼其實早在之前晟遠集團就已經表明了一定會建成『NewCity』的決心，那就是晟遠集團現任的掌門人齊火和遠洋生物科技顧雅倩的結合！總所周知，遠洋生物科技掌握著現代醫學領域的核心資源。這是不是表示了『NewCity』醫院的配套設施絕對不是一個社區醫務室那麼簡單……」

「叮咚！」郁媽媽關了電視。

郁涼和郁媽媽都默不作聲的接著吃飯。

「你，現在沒和……」郁媽媽要問什麼？郁涼有些緊張。

正好這時郁媽媽的手機響了，才打斷了她的提問「喂？村長你好，我媽怎麼了？哦……好的，好的。我請個假就回來！」

「外婆怎麼了？」郁涼擔心的問。

郁媽媽掛完村長的電話以後，就給廠里請假了。

郁媽媽回到自己卧室，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郁涼說「沒什麼，老毛病犯了。我回去一趟，你好好工作！按時吃飯啊！」

「我要不要也請個假啊！」郁涼關心的說。

郁媽媽放下手上的事考慮了一下說「沒關係，老毛病了。我已經請假了，回去照顧你外婆和準備祭祀祖先的事情……你剛升職，好好工作，別讓同事說你家裡事兒多。工作都不能好好乾！」

「不會的，媽！」郁涼解釋道

「好了，好了。你祭祖那天過來看看外婆就行了！我選個周末的時候弄！」郁媽媽沒有同意郁涼請假。

眼看郁媽媽都已經走了兩天了，昨天打電話的時候外婆的情況聽起來不是很好。郁媽媽又不讓自己請假，只能自己瞎操心。

郁涼在海螺的餐飲區跟在一幫人後面，陪齊火巡視這個季度的活動效果。

郁涼看著餐飲區門口，放著的各種特價午餐的牌子和裡面坐滿了的小白領們。心裡翻著大白眼，不是嫌棄我的特價午餐計劃嗎？這不！還不是成了食堂！

雖然齊火這個祖宗採用了自己的方案，可郁涼哪有心情高興啊。那晚遇到的沒了孩子的阿姨，晟遠的「NewCity」計劃。這些事情之間看著關聯並不大！但是她心中總隱隱感到不安，這莫名的不安像是一團迷霧，讓郁涼看不清她前方的路……

「你看著點走路！」周經理這話還沒說完，郁涼就撞上了前面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郁涼正鞠躬道歉，低頭時看見，那些在本來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怎麼跑到後面去了。

那她撞到的是？

郁涼一抬頭就與表情嚴肅的齊火對視了，嚇得郁涼打了一個寒顫。這時周經理走過來跟齊火道歉，然後拉著郁涼準備回到隊伍的最後面。

「郁涼！」這熟悉聲音在這個陌生的場景里，叫了郁涼的名字。仔細聽後面又跟了兩個字。「過來！」

郁涼不敢相信，齊火會主動在大庭廣眾下與她產生瓜葛。更何況現在是在他的員工們面前。

郁涼嚇得沒敢動，直到周經理用手肘使勁懟了懟自己的後背，郁涼才從眾人驚恐的眼神中走到齊火跟前。

卻也不敢正眼看他。她不同意他之前的提議，還沒到找機會跟他說清楚呢…

「有……有事嗎？齊總？」

「咱們一起走走，我有事問你。」齊火說完，郁涼一臉苦惱的跟著他。他要說什麼？他是要幹嘛？難不成在要這兒聊那事兒嗎？郁涼焦慮的看了一下周圍的人群，又看了看齊火。齊火併不在意郁涼的恐焦慮，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餐飲區午餐的銷售額，同比上一季度提升了200%……」齊火從容的說著工作的事情，絲毫不像郁涼這樣慌亂。

原來是要講工作的事啊？業績提升了200%……是要誇郁涼嗎？他有這麼好？

「可晚餐的銷售額，並沒有任何起色。」原來是來批評郁涼的。

「這……」郁涼有些遲疑，想了想說「其實之前有一個關於提升晚餐銷售額的方案，沒有通過。新的方案尚在商榷中……」

「沒通過的方案是什麼？」郁涼和齊火併排走在海螺的餐飲區，商量著。

「在之前的問卷調查中發現，最有餐飲消費力的客戶群，是35歲-45歲的中年層。但是這部分的客戶群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已經有了固定的消費場所，而且與這些場所產生了很強的顧客粘性。我們海螺這樣的新興餐飲業，想在短時間內搶斷客源，難度相當的大。不如著眼於願意接受新鮮事物的25歲-35歲的青年客戶群……雖然他們的消費能力，相對而言要差一些。但從長遠來看，也不吃虧。」

「嗯，接著說。」

「找到客戶群以後，就是找到吸引他們的方法。可以讓每一個餐飲店鋪交給晟遠一份招牌菜單。讓晟遠和在新媒體上活躍的各個美食主播或公總號合作，讓他們來海螺吃播放送或者出一份攻略。當然！既然是餐飲業，最重要的還是菜品的味道。海螺在餐飲招商時，連鎖型的餐廳佔比並不高，一定也是想在餐飲方面做出自己的特色。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把握好菜肴的品質，銷售一定會有起色！」

齊火點點頭說「好，今天就到這兒吧。」

郁涼看著齊火離開的身影，舒了一口氣。

「郁涼！我的姑奶奶！您怎麼連齊總都認識啊？」周經理跑過來著急說。

郁涼獃獃的看著齊火離開的方向。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小聲說了一句「不熟。」

現在不熟，以後……他們沒有以後了。

郁涼嘆了一口氣，準備回公司了。她從海螺大樓的玻璃外看見了那晚給孩子燒紙錢的母親。她抱膝坐在地上，周圍人來人往沒有一個在意她。沒了晚上恐怖的氛圍，她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更加可憐。齊火到底對她做過什麼？把她逼成這樣？如果今天坐在那兒的是郁媽媽……郁涼心裡一緊，不敢繼續往下想。

「郁涼！」有人在叫她，是艾米「你在那兒看什麼呢？你的方案齊總簽字了。」

艾米把手裡拿著的文件交給了郁涼，往玻璃外看了一眼。

「你在看她啊！」艾米說著「每年這個時候她都會過來。昨天是他兒子的忌日……」

「她兒子的忌日？」郁涼驚訝的瞪大眼睛「不是說小時候走丟了嗎？怎麼確定出事兒的！」

艾米看了一眼郁涼，不明白郁涼怎麼這麼激動。艾米平靜的說著「他兒子小時候是走丟過一次，那個時候只是跑去公園玩兒，最後自己跑回來了。」

郁涼不解的問「那她為什麼……」

「他兒子長大后外出打工，出意外去世了。她受的打擊太大，精神出了問題。總覺得兒子不在家，是和小時候一樣出去玩兒了，以為他還會回來……」

「那她……怎麼記起的這件事？」郁涼緊張的等著艾米的答覆，在心裡祈禱這事與齊火無關。

「當年拆房子，她是其中一個釘子戶。齊總找心理醫生假裝義工每天去跟她聊天，實際是幫她治療，她就想起來了。」

「治療？治成這樣的話，還不如以前吧！」郁涼責問的語氣，讓艾米聽得有些不舒服。

「不用心理醫生幫她治療？難道用泛濫的同情心幫她治療嗎？有用嗎？」艾米瞪了郁涼一眼，接著說「她其實恢復的差不多了，平時都能正常的生活，她兒子忌日這幾天才犯病。她的主治醫生說以前她每一秒都在折磨自己。因為她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她潛意識裡認為，如果自己還能幸福生活的話，對不起她的兒子。現在她只在忌日這幾天折磨自己，醫生說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只要她不做傷害自己和別人的事情，適時的發泄一些情緒對她也有好處。」

艾米不屑的看了郁涼一眼說「我知道你剛剛在想什麼。這位母親的事情是我辦的，我來告訴你……那個時候齊總在晟遠的勢力還沒有這麼大。這個釘子戶母親搬走以後，公司目的達到了，就拒絕了齊總為她申請的後續治療補助。他自己出的錢，給她治療到了現在……」

郁涼看著艾米的樣子，心裡十分慚愧「對不起…」

「不用跟我對不起。」艾米說完就轉身準備走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小聲囑咐著郁涼「齊總一直資助她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那些做企業的人，他們在外界面前表現的良知和同情，大多是裝的。他們積累了世界上大多數的財富，也歷盡了世間的殘酷。遭了那些罪，還剩得下同情和善良的話，對他們來說太奢侈了！要是他們圈子裡出了一個怪胎，真有這些玩意兒的話，他會被排擠的。他能進這個圈子本來就不容易，你明白了嗎？」

郁涼猛地點頭說「明白了！」

艾米這才放心的走了。郁涼回想著艾米剛剛說起齊火時，那種驕傲的樣子，心裡慚愧不已。郁涼對齊火的信任和了解，竟不及艾米的萬一！怪不得她說……他是她的佛。

郁涼走到海螺前的廣場上，遠遠的看著那個失落的母親。最近人們都在祭拜逝去的親人，是不是每個人都這麼痛苦呢？郁涼沒有什麼失去親人的記憶……

這個時候郁涼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她猶豫了片刻，掏出手機給艾米發了一條簡訊。

「艾米，你知道齊叔叔的事情嗎？」發完以後郁涼就後悔了，如果齊火沒有跟艾米說過他那個爸爸的事情，她該怎麼跟艾米解釋呢？她有資格解釋嗎？

「北山公園公墓139號。」艾米給郁涼發的信息，打破了郁涼的疑慮。

艾米真聰明！一下就明白了郁涼的企圖。郁涼原本打算跟她玩點小九九，如果艾米不知道這事，就說自己在問齊董事長。

「知道了我也不好意思去啊，遇見齊火又要尷尬了。」郁涼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

「叮咚~」又來了一條簡訊，還是艾米的。

「齊總昨天去過了。」

「啊——」郁涼嚇得大叫了一聲，汗毛直立，四處張望。艾米是不是跟著她呢？可周圍都是用異樣眼光看著郁涼的陌生人，根本沒有艾米啊！

果然是跟著齊火的人！她也是會法術的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