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晴鳶不懂這些『高端』人士的平常行為,便只得默默的跟著明煜,緩步朝樓上走去。
果不其然,二樓站了不少人,他們個個都如那些保鏢似的,虎背熊腰,穿著同一種衣物,皆有虎騰圖案,並且腰間別著砍刀,就如同朝廷侍衛般,看著訓練有素,絕非等閑之輩,更不是青脈寨的人足以相比的。
明煜淡淡一笑,看這勢頭,那顏琦松還真把自己當成天王老子了,莫不是要與皇帝比上一番。
這時,小二迎面走來,迎接明煜情霜,進到了一間包房內。
開門之時,明煜還以為他們會擺上許多好酒好菜,畢竟這才是大戶人家的處事風格,即便接下來的言語不堪。
不過桌子上卻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看來明煜算是猜錯了,這樣的解釋只有一種,那便是這顏琦松,根本沒把明煜當個人看。
隨後,明煜晴鳶走了進去,未見顏琦松的身影,卻見一中年男子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悠閑的扇著扇子,好不愜意。
明煜走上前來幾步,細細的打量了下,男子穿的光鮮亮麗,身材削瘦,留著個八字鬍,再加上那帶有山水畫的扇子,就好像個說書人一般。
通常這樣的外貌,給人的感覺會很友好,但兩人都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明明是請人,卻還如此怠慢,這不禁令明煜多有氣憤。
晴鳶也看得出來,不過她脾氣可沒有明煜這麼好,只見她掰斷了桌角,將小木塊擲了出去,直接打折了藤椅腿兒,椅子碎裂,這人自然摔了一跤,重重的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此人捂著臉頰,痛苦的叫著。
明煜暗暗給晴鳶豎了個大拇指,幹得實在是漂亮。
「你們搞了什麼鬼?」這人厲聲大叫,疼痛依然不減。
明煜又走上前幾步,漫不經心的道「明明是你這破藤椅不抗用,為何說我們搞鬼?」
「你們是……」正午之時,此人並沒有與顏琦松同行,自然不認得他們了。
「不是你們的顏少主請我們來的嗎?說是吃飯,可我卻怎麼啥都看見。」明煜朝桌子上看了看,擺出一種不知何事的態度,肆意說道。
「哦。」這人似乎忘記了臉色的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露出滿面陰笑「原來如此,坐吧。」
明煜晴鳶對視一眼,相繼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倒很是想看看,他究竟會耍什麼把戲,然而明煜又怎會把內心的想法表現出來,依舊是那種毫不在意的樣子。
說道「不是說你家少主請我們吃飯嗎?不見顏琦松也就罷了,為何連酒菜也沒有。」
這男子嘴角微微上揚,神色間盡顯傲慢「我家少主,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不,準確的說,一般人他是不會見的。」
「那叫我們來所謂何事?消遣我嗎?」明煜將胳膊拄在桌子上,既然他不客氣,那麼禮尚往來,自己也該如此。
男子又笑了一笑,就像是故作高深似的,不過這時他的語氣顯然高調許多,說道「既然你問的如此直白,那麼在下也就直言不諱了。」
男子將目光移向晴鳶,接著說道「我家少主看上了這位姑娘,欲意納她為妾。」
晴鳶聽聞,立即神情異樣,帶有幾分殺意,對於這等異想天開之輩,只想將他一劍殺了,斷了這不該有的念想。
明煜聽聞,不禁醋意四起,但很快便壓制下來,冷靜許多,並握住了晴鳶的手,淡淡笑道「哈,難道你們少主不知道,這位姑娘已經嫁人了嗎?」
此刻,晴鳶知道情形如何,便沒有掙脫,甚至欣然接受,男子看了看兩人,繼續說道「那就請你寫封休書,即可。」
話音一落,氣氛驀然冷峻下來,如同暗流涌動,危機四伏,明煜抬了抬眼,竟笑出聲來「哈哈哈,這可真是有意思了,一句看上了,就要拆了一段姻緣,可真是聞所未聞吶。」
男子揮了揮扇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今日你不僅聽聞了,而且還是發生在了你自己身上。」
明煜不為所動,只是輕輕側首望了晴鳶一眼,神色間竟還有幾分歡喜之意「我這貌美如花的妻子就是惹人憐愛,曾有不少人虎視眈眈,我記得在十幾天前,便有人看上了,那麼多人被我殺的一個不剩……」
男子冷笑一聲,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殺了人,自然無人相信,覺得可笑也是必然,不過接下來的話,令男子大吃一驚,就差掉了下巴。
明煜接著道「哦我想起來了,那些人是在青脈山上的,足足有一百多呢。」
這話明煜說的雲淡風輕,可男子卻像是失了魂一般,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是玉虎閣的得力幹將,自然知道青脈山一事。
就在這剎那間,男子表情的變化,被細心的明煜晴鳶察覺,通過虎形標記與此刻他的反應,想來是必然如此了。
時過半晌,雙方都啞口無言,男子漸漸冷靜下來,又說道「你說此事,意欲何為?」
明煜忽然站起身來,拭去了面色間的笑意與平淡,冷冷的警示道「我就是想要告訴你,可你的主子,想要對付我,無所謂,但若想要碰我的鳶兒,我要你命。」
此言一出,明煜的身軀顯得龐大無比,在氣勢上更是獨佔鰲頭,而晴鳶,雙眸中透露著不解與感動,畢竟誰會聽了這話卻毫不動心呢,只是她不明白,兩人不過萍水相逢,為何會引得他如此拚命,相識還不到一個月,確實令人無從猜測。
其實晴鳶不知道,若明煜有這樣的處境,自己也會挺身而出,不畏生死,只是她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罷了。
這一瞬間,男子感覺玉虎閣根本鎮不住面前這少年,如此氣魄,還真不知誰能壓得了他,男子所有的傲慢,都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一旦老虎離開,就好似彎了脊樑,這狡猾的狐狸,又如何能囂張的起來。
不過他自然沒有蠢到嚇傻了的樣子,縱使明煜不怕,但玉虎閣的勢力不單單是膽子便能摧毀的。
男子咽了口唾沫,本以為不過是個尋常百姓,會在權力與剝削麵前低頭,哪裡想過明煜還有這般氣魄,沒有半分怯懦之意。
相持半晌,明煜又的神色又顯平靜,說道「既然都說明白了,那麼我們也該走了吧。」
還未等男子作答,明煜便拉著晴鳶,朝門外走去,這時,男子驀然起身,沉聲提醒道「別忘了,我們是玉虎閣。」
明煜冷冷一笑,徑直走去。
遠離茶樓后,天氣漸冷,天色更陰,唯有西邊剩餘那最後一抹殘陽,明煜悠閑的走著,心情卻並不是那麼好。
晴鳶冷言道「你還要抓著我的手到什麼時候。」
自明煜拉著晴鳶離開酒樓的時候,兩人的手沒有片刻分離,如今已經走遠,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如此了。
但明煜卻哪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默不作聲,像是沉思一般的朝前走著。
可晴鳶不會這麼放任他,一把便將手甩開,明煜卻不在意,反正都握那麼長時間了,霎時,他的面色漸漸嚴肅許多,抬首望去,低聲喃道「天色已晚,得儘快找個住處才是。」
晴鳶不禁冷笑了聲,說道「人就是麻煩,哪不能睡啊。」
明煜平靜的解釋道「話雖如此,可現已入秋,夜晚涼的很,我這衣服單薄著呢,若與前些日子一樣,睡於林中,就只能抱著你取暖嘍。」
說著,明煜的神色間竟還真出現了一抹期待,能抱著晴鳶入眠,凍死也無憾吶。
但晴鳶哪會隨了他的願,本想言語,卻忽然發現一人,便是那凌鴻閣的考官,也是對明煜最不友好的那人。
也不知為何,或是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使然,晴鳶對他很是厭惡,恨不得將他撕碎,只見他徑直走進了個裝飾精妙的宅子,想必就是他的家了吧。
兩人伴著晚風,走了許久,在城南的一片山澗中,尋得一洞口,這裡寂靜幽黑,鮮有人來,即便是人數眾多的主城,也必然會有人流蕭條之處。
這裡近於久曜邊境,有兩座山,不高不矮,卻樹林茂密,花草清香。
明煜吹燃了個火摺子,進了洞口,見洞內無人,並空曠的很,還有個偌大的石床,方圓足有半里之遙,隨意弄出個聲響,都可聽到回聲。
明煜欣喜的道「不錯,就這了,沒有人打擾,多好啊。」
洞內漆黑一片,明煜便撿來些樹杈枝條,生起了火,洞內頓時明亮許多,明煜坐在火堆周圍,享受著為他帶來些許溫暖。
並嘀咕道「雖然地方不錯,但還真是凍死我了,入了秋就是不一樣。」
明煜只是隨便一說,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晴鳶的心中還是稍作愧疚,若不是他遇到了自己,說不定早就回家去了,並且明煜挨凍,她的心裡竟有幾分心疼。
而後,明煜躺在石床上,一臉愜意,晴鳶隨意找了個借口,說道「我去外面尋些吃的,你好好睡吧。」
聽聞此言,明煜立即起身,像是忽然有了活力似的「我隨你同去吧。」
「不必。」晴鳶大叫一聲,一反常態「你就好好歇著吧,我去了。」
說罷,晴鳶便徑直走了出去,明煜望著她的背影,愈發疑惑,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好歹有些了解,這一聲『不必』還真與她那高冷的性格不符。
於是明煜便悄悄的跟了上去,動作很小心,並沒有被晴鳶察覺。
……
晴鳶走在街道上,不久後於一間院子前停下,便是那考官的住處,正巧路邊放著一塊黑布,也不知是何人棄了的,晴鳶為了明煜不受影響,便直接將黑布披上,如同斗篷。
明煜伏在一旁樹后,卻很是不解,晴鳶到底意欲何為。
就在這思考之際,晴鳶趁著夜色,潛入了那考官的家,雖然他在凌鴻閣做事,但卻並不算富裕,更沒有人在他家中站崗保護,所以晴鳶很輕易的便進了去。
明煜也自然跟上了。
月光照映,夜晚寧靜,晴鳶尋了半天,終於在一間屋子中找到了考官,於是她便輕輕的推開窗子,進了去。
考官聽聞些許風聲,朦朦朧朧的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本以為是窗子壞了,可點燃油燈,卻忽然發覺晴鳶坐在椅子上,披個黑袍,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更別提能看出來她是何人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黑衣人,考官嚇得差點叫出聲來,愣愣的杵在原地,不敢動彈。
過了許久,這才漸漸冷靜了些,考官顫顫巍巍的拱手問道「這位大俠,您深夜到訪,有何貴幹呢?」
晴鳶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沒有做此事的經驗,然而考官就像是輕車熟路一般,說道「您一定是缺錢花了吧,兄弟我這就給您奉上。」
說罷,考官從床底下搬出個木箱,打開一看,卻見一束束金燦燦的閃光,繼而說道「這裡是五百兩黃金,與一千兩銀子,求大俠換我一命。」
晴鳶微微一笑,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簡單,不過她也沒有那麼貪心,只拿起兩個金錠,共一百兩,而後轉身離開,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考官見此,長舒了口氣,而後又忽然氣憤的拍了拍箱子「真是作孽,覺睡得好好的,突然出現這麼一位,一百兩金子拱手送人,說沒就沒,這我上哪說理去。」
明煜看著他的抱怨,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下午還囂張跋扈的他,如今卻這般狼狽,人家話都沒說,便送了錢,真是好笑之極。
隨後,明煜又跟上了晴鳶,只見她找到了個裁縫店,看此店外裝修極為秀麗,想必手藝定當不錯,只是可惜大門已關,早已打烊。
可晴鳶不懂這些規矩,為了不讓明煜挨凍,無奈之下只能不管這些,敲了門去。
雖然不是深夜,但好多人都睡下了,老闆聽聞有人敲門,吵醒了自己,雖然有些惱怒,可如今顧客是天,並且來這做衣服的絕非尋常百姓,於是老闆並不情願的走了過去,緩緩將門閂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