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一年四季
陰沉沉的天空，吹著寒風與雪慢慢地覆蓋下來，卻始終無法將這一片蒼涼之地掩蓋，只有那飄舞著的雪花述說著這悲涼。
在那風雪中，陰沉的天空忽然裂開了一條裂縫，一個身影從裡面頗為狼狽地點出來的同時，一陣風暴緊隨其後吹了出來，將這一片天地的風雪驚擾得更盛，最後因為裂縫的合攏，那風暴才慢慢停止了。
那從裂縫中出來的，正是林木！
從無盡的蒼茫界中出來，周圍環境的轉變讓他一時間有點適應不過來，不管是光線還是氣候溫度。他原以為自己會很容易適應過來的，但是三甲子的歲月，果然還是有點漫長。
在原地坐著，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慢慢地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一片荒原，時值隆冬，天上飄著雪，天下鋪著雪，只是本來應該很平靜地積雪因為剛才的風暴而被打亂了，顯得有些狼藉。
林木緩緩地站起來，左臂無力地垂下去——這是在蒼茫界中那最後的一刻，他拼盡一切最後終於趕上了，而代價就是左臂被空間裂縫夾斷了。
蒼茫界所蘊含的空間之力非尋常的空間之力可以比擬，就算他用物由心現之法也沒辦法短時間內恢復，只能先修養一段時間。
好在大體上沒有什麼問題。
「這裡不知道還是不是北域……」看著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林木有點拿捏不準這裡是什麼地方。
按道理說，他是在北域被帶入蒼茫界的，現在出來了應該也是在北域。
但看周圍的這個環境，沒有任何建築，應該不是原來的那個地方了，又或者說就是原來的地方，只是經歷了三個甲子……一百八十年的歲月，一切都有可能不復存在了。
「一百八十年……」林木一邊走一邊輕聲喃喃著，在腦海里回憶著曾經的往事。
他是為了什麼才來到北域的……他又是為了什麼才會被帶入蒼茫界的……
在這之前，他只有區區十幾年的記憶，在三個甲子的歲月面前，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但是他的記憶一直只有那最初的十幾年是有色彩的，剩下的記憶都停留在了那無盡漆黑的蒼茫界中。
在漫長的歲月中，有很多事情他都已經忘記了，但他唯一不會忘記的是，九嬰和蒼茫老人！
這兩個，是冥冥之中一切的根源，正是因為他們，他才會經歷這一切。
而現在，他成為了凝道巔峰迴歸，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境界，他不知不覺地已經達到了。甚至連距離不可言也只是差一步，隨著這一步或許永遠也踏不出，但這是一個目標，又或者是一個希望。
沉默中，林木邁開腳步往一個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他遇到了一條河流，接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如鏡子般倒映著他的樣子——
一頭長發有些許蓬亂，臉上的鬍子也是長得堪比頭髮，乍一眼看過去像個乞丐一樣。
而那三甲子歲月的打坐閉關，讓他身上又多了一種滄桑古老的氣息，似從遠古洪荒中走出來，又像一個找不到家的迷途者。
沉默著，看著倒映中自己的模樣，林木抬手在臉上一揮，那蓬亂的長發和鬍子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張頗有幾分俊郎的清秀面貌。
只是在這清秀中，還是難掩著有一抹沉重的滄桑。
林木知道，這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蒼茫界中太久了，難免沾染了幾分那蒼茫中的沉重，難以改變，他也不想改變。
修理好鬍子和長發后，看著面前被冰封的河流，林木解開衣衫，慢慢地走下去。
隨著他的步伐走出，在他面前的這一方天地，那冰封的河流快速消融，升騰起陣陣熱氣，直至完全從冰水變成了熱水……
沐浴一番，林木感覺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洗去了身上的沉重，讓他慢慢地找回曾經的存活的感覺。
沉默中，林木繼續向前走，他沒有運用任何的術法神通，沒有飛，也沒有穿梭空間，只是單純地徒步走。
他很久沒有像這樣腳踏實地地走一走了。
這一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的時間，從白天走到黑夜，又從黑夜走到白天，反反覆復。
他從荒原走到了丘陵，又從丘陵跨越了山川河流，所過之處，一片荒涼。
不管是本就應該蒼涼的荒原，還是應該充滿生機的青蔥綠山，所過之處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生物，只有偶爾可以看到一兩隻飛蟲小鳥。
這樣的風景一直到林木走過的第三十五個日夜，終於在山川的盡頭，他看到了一座城池。
不，不太恰當。
應該是曾經的城池，現在的廢物。
一片，從輝煌隕落的、只剩下破敗的廢墟。
城牆、房屋都已經被風沙侵蝕，一片破敗。或許曾經這裡是一座繁華驚人的大城池，但如今，只剩下一片廢墟，曾經的輝煌在風沙中的侵蝕中，不復存在，令人唏噓。
林木不知道這座城池是怎麼衰敗的，也不想去考究。
他只想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累的那一天，亦或者是遇到了能讓他停下來的人。
這一走，又是幾十個日夜。
這一路，他看到了很多很多類似的廢墟，它們曾經都是輝煌的城池，如今卻只能在風沙中被淹沒。
倘若歲月執意如此，那麼滄海桑田，也只是一種別無選擇。
這一路，林木從隆冬走到了初春，春暖花開，漫山遍野，燦爛，如畫，只是沒有那賞春之人。
走著，走著，春天走了，夏天來了。
艷陽高掛，熱風灼灼，帶著狂風暴雨，洗刷著一片潔凈的天空。
夏雨盡，秋風起。
漫山遍野的葉紅了，落了，河邊的綠草長了，黃了，瓜果的香氣飄在蕭瑟的秋風中。
秋風落，冬雪飄。
林木從隆冬，走到另一個隆冬，天地重新一片雪白。
彷彿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走過的四季，只是一個輪迴，最後殊途同歸，回到最初的起點。
但是在這茫茫的大雪中，一點點微弱的火光，穿過了風雪的覆蓋，落入了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