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序 門徒會議(下)
「最絕情的怪物,」
「最絕對的禍端。」
接著『預知』極其中二地,描述起其說的見到過的地獄,
在其他人或尷尬或淡漠的同時,
「這……這會很完美的吧……」
聽完『預知』描述著他所見的鮮紅地獄,『幸運』一散先前的抑鬱與頹廢,
「如果大家都會絕望的話……如果……那……那也……也太完美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
『幸運』的身體的每一處都極度地興奮著,他此時竟然表現得像一個陷入戀愛的惡鬼,表情張弛得不成人形,
「當然,這其實與強欲魔王存在與否不成聯繫,但暴虐等詞仍可以用在他的身上,」『預知表情立馬吃癟,「簡而言之,對在座來說,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諸位願意去看到嗎?」
願意去看到天堂嗎?
願意去看到地獄嗎?
「世間大亂之時,便是我們強欲崛起之日。」『洞察』淡淡地說,肩上的獵鷹也仰起脖子對天長鳴。
恐怕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那麼……這和囚禁持有強欲權能之人有何關係?」『龍化』輕聲問道,嬌嫩的小手理了理龍角凸起的種種紋路。。
「因為沒人想有一個必死的結局吧?」『預知』走上前,終於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在見證其到來之前?」
「我想這已經暗示得已經很明白了哦!」『役魂』伸出食指,歪了歪頭,做出思考的模樣。
「嗚——繞來繞去——只是想說——如果讓新任強欲徹底掌權,場上的我們,都會死嗎?」『詛咒』幽幽嘆了口氣。
「在百年之內,在災禍之前,在我們明明擁有著『強欲的加持』本該成為如同不死之身下,皆盡迎來死亡,」『預知』頓了頓,「你們都明白,吾之預知多有限制,但吾確鑿看見了,那血腥王座之下的嶄新十二門徒,無一個吾熟悉的面貌。」
「無一例外?」『詛咒』再次問道。
「無一例外。」『預知』平靜回答。
「嘖嘖嘖,難不成黑老婆子還認為那個掌權后新任強欲之主會留下現今門徒中的所有女性咯?留你們這些裝嫩的女老婆子?」『天工』開懷大笑。
「啊啦,說不定他喜歡裝嫩的男孩子呢?」『詛咒』面色陰沉。
『天工』滿不在意地側過頭去,「你覺得我願意保持這個模樣?臭老婆子。」
但不得不提,除去這裡不超過20歲的新晉『御血』,再除去一百多歲的來自瀕臨滅族的黑暗精靈最後棲息地的新銳天才『縱影』,最年輕的便是這個兩百來歲的『天工』了吧。
「安靜——」『洞察』發聲了,
他站起身來,肩上的獵鷹張開翅膀離開它的主人,在大廳上方肆無忌憚地盤旋著,
「我只問你們,你們有為了自己身上的責任獻出一切的覺悟嗎?」
「為……」『御血』正想說話,
「為了我們強欲的復興,」『洞察』緩緩道,「而非我們的魔王」
人聲鼎沸的大廳登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此時中心,那裡,站立的『洞察』,借著獵鷹的眼睛,俯視著,這一眾眾隨從,以及十位門徒,這些處在詭異的沉默中的魔族們。
『御血』把憤怒的目光投向『洞察』,陰暗地室內光線在他的深黑的眼瞳中呈現奇怪的折射,讓人生出似乎在凝視一小片充滿神秘的深海的錯覺。
「卑微的無能的我或許會幫忙的,」『幸運』展露出無比燦爛陽光的笑容,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友善的鄰家大哥哥,淹沒了一切的癲狂,「或許任何層面,誰知道呢,」
「我想質疑,在座的諸位是否保持著對我們強欲之主上最基本的尊重,是否保持著對我們曾經恥辱的歷史最基本的敬畏。」『御血』此時,已經惱怒到冷靜了。
「正因為我銘記啊,劍卡。」『洞察』抬起粗壯的手臂,略微張開手掌,朝向上方,盤旋的獵鷹即刻站回了他的手心,發出順從的低鳴。
『傳送』微微地笑著,「你沒明白嗎?」
「強欲魔王只能有一位。」
「所以那個人族不配。」
「那他傳承的權能呢?」名為劍卡的『御血』面色猙獰了些,「那他傳承的記憶呢?」
「強欲的恩澤還沒有降臨,現在哪怕身為門徒,也是易於死亡的啊。」『傳送』無奈地攤手道。
「既然強欲魔王只能有一位,那麼強欲門徒是不是也只能有十二位?所以啊……你們有想過……」
「這不一樣哦。」『役魂』閉上一隻眼睛,吐了吐舌頭。
「如今,懦弱自私的你們……配過嗎?」
濃濃的黑霧散開,黑影席捲,接著是一連串爆裂的聲音,紅霧瀰漫上了黑霧,逐漸變得混黑,硝濁之味隨著濃霧散去,渾身都腐蝕得不成人形的『御血』半跪在地上,噴出一大口渾濁的紅綠血液,周遭也全部都是血蟲炸裂后殘留的屍斑,
『御血』新晉不久,其前往沒有攜帶隨從,『虛實』座位后的隨從們,此時已經全部死亡。
而守在『御血』身前保護『御血』的,正是緩緩喘氣的『虛實』。
「不得無禮。」『縱影』不知何時已經站起,面色極其冷漠。
「啊啊啊,真是掃興!」被鮮血染紅雙目的『幸運』又咬碎了他的小拇指,自己的鮮血也接著染紅了他的牙齒。
「為什麼不乖乖讓我殺死呢?這樣就不會受傷哦?」渾身不沾灰塵的『役魂』露出困擾的表情,捧著臉,滿臉羞紅地搖著頭。
「『預知』,這場浮誇的表演是有罪的你和有罪的『傳送』一手策劃的嗎?」『虛實』退後了幾步,更加謹慎地護住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御血』。
此時,陰冷黑暗的大殿之內,一排排鬼火無柴自燃,怪異的光線驅散了黑暗,竟然將『預知』的臉龐勾勒得聖潔高貴,此時的她面無表情,像是一個高潔的聖女,平靜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反抗比吾想象中要早許多。到底是什麼執念挑唆劍卡你飛蛾撲火啊?年輕人幼稚短視,喜歡以無聊的熱血和所謂的責任感正義感驅策自己的行動,還有『虛實』,你不愧是個瘋子,也罷,等到你們兩個得知事情的真相,就會知道自己錯得到底有多厲害。」
「別自大了,你們關心的不過是自己的安危——但有罪的我不想為此指責你們,因為有罪的我不比你們高尚。」嘶啞著聲音的『虛實』忽然間流出懺悔的眼淚,無緣無故,他恐怕同樣是個無法理解的怪人吧。
「程序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談,但這件事情迫在眉睫!」『傳送』失去了先前的偽裝,他支起雙手,眉間緊蹙:「我們今天必須就如何應對這件事做出決策!反對的就是你們兩了對吧?那麼決策是否已經明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啞的笑聲從『虛實』嘴中斷斷續續地傳出,
「這件事?——我說,背負罪惡的諸位講了這麼久,怎麼還是遮遮掩掩的?」
「你們到底在怕什麼?怕新晉不久的劍卡?」
「怕我這個門徒?怕弱小的新任強欲魔王?」
「怕下面一直遭受屠殺的一直奔逃那些普通魔族?還是怕這個世界中無數窺視著強欲一脈的諸多強者?」
這個流著淚的『虛實』,瘮人地一笑,
「強欲一脈的魔族們上下都已經惶恐不安了上千年……那場悲劇過去多少年了?王的屍骨現在都沒法下葬!只是我們依然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強欲本人到底經歷了什麼,到底在想什麼!以致於她親手將強欲一脈的一切都推入了地獄!」
「時間漫長撕碎了一切紐帶,自以為受傷的你們,正因為不願意去相信,所以忘記了,繼而不知道了,自己曾信奉的,是一個怎樣的王!」
「正因為你們不願意去相信,所以不願意去嘗試,更不願意去侍奉如今重現的自己本該信奉實為強欲一脈恩澤的新王!」
「本該贖罪的你們只看到了懦弱!」
「本該贖罪的你們只看到了欲求!」
「本該贖罪的你們只看到了過去!」
「本該贖罪的你們只看到了未來!」
「而忘記了你們的罪行!」
隨從們沉默地交換著眼神,門徒們則竊竊私語。
「肅靜!肅靜!」『洞察』竭盡全力地維持著秩序,但收效甚微。
直到粉發的『預知』,再次露出張狂猙獰的面容,原本精緻的雙目冒出詭異的粉色精芒,她緊握閃著粉色光輝的精緻權杖,從位置上站起,
「知道什麼叫掙扎嗎?」
「……有罪的我早就明白了。」
「我不會忘記我身上背負的罪行之重,罪惡感使我遺忘了半途而廢,遺忘了掉以輕心,你看到了我的立場吧。」
「好悲哀。」『幸運』憐憫地舔著自己手指重新完好的右手的鮮血,憂鬱地說,「你也想看到我們天堂般的地獄嗎。」
「我是你,我會藏起來,在合適的機會才出擊,如此博得最多的贏面,」『傳送』抽了一口他名貴的煙斗,「所以,像你們兩這樣的廢物是不是時候被剔除出門徒之列啊?」
「有罪的我嗎……我的話,除此之外也別無選擇了,和劍卡小子那樣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完全不同吧,執著,便幼稚……僅僅是被虛妄般的執著所驅使著而已,」『虛實』悲傷地低下頭,無奈地說,「所以看到激動的劍卡即將被你們殺死,我也只能站出來了,否則罪孽深重的我便永遠失去了贖罪的資格。」
『洞察』緩緩步到他的面前,這個本應該站在『虛實』陣營的人略顯憂愁地說:「南,我從來也沒分清,你的大義凜然,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對自己有利時,」名為南的『虛實』抬起頭,「何可論真心假意。」
「現在,對現任『虛實』,現任『御血』,執行監禁,」身後的門徒和各自隨從們只是維持著窒息一般的死寂,『洞察』緊緊閉上雙眼,吸入一口氣,他眉頭涌動,似乎在劇烈地鬥爭著,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向『虛實』睜開,落寞而失望地宣布,「直至計劃完成,現在執行。」
『虛實』的眼中也暗淡了最後希望,
「也好,」
「有罪的我不會坐以待斃」
「唯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