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舊三十七
不去計較路邊街角沉澱下來濕潤的灰土，輝國國都，月城，煥然一新。
醒來的洛爾蓋撫著微微發痛的頭，裹著昨天穿著的睡衣走到卧室的向陽窗前，用力拉開了巨大的花式窗帘。
一些打扮華麗的人，悠閑地坐著各式各樣的馬車亦或是騎著馬，從家中離開去履行自己的職務。洛爾蓋想起來，這旁邊好像就是皇宮。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的高度也不斷發生著變化。逐漸耀眼的陽光穿透水晶窗門照射在洛爾蓋的臉龐上，使他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卧室的房門被輕輕的叩擊了兩次，洛爾蓋警覺地回過頭，一群穿著女僕裝的老婆婆魚貫而入，她們手上捧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毛巾，衣物，香料，等等等等。
洛爾蓋留著冷汗咽了口唾沫，還是接受了她們的擺布。
。
。
。
洛爾蓋被輪流折磨了一個小時后，
來到偌大的餐廳，一塊很大很大可以坐下一百來人的圓桌，只有洛爾蓋和奧斯汀兩人會在這裡用餐。
「好空曠，太過空曠，總有孤獨的感覺吧。」洛爾蓋問向對面的奧斯汀。
奧斯汀正拿著一本裝潢華麗的大書看著，笑了笑，「幾百年了，只是一如既往。」
「幾百年嗎……我以為你喜歡老婆婆啊。」洛爾蓋撇撇嘴。
奧斯汀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一個老婆婆站在他們對面，閉著眼睛，一個勁地說著：「今天的早餐有——麥仁粥，新鮮的克納爾牛奶，新鮮榨取的克納爾果汁，三分熟的……七分熟的……另外還有新鮮的……佐餐有牛油麵包……主食……還有……此外……」
洛爾蓋仔細盯著老婆婆的臉看，她年輕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呢？
之後又是一個個老婆婆魚貫而入，
食物逐漸布滿兩人面前，
「那本書……」洛爾蓋頓了頓，
「自院有圖書館，主上隨時可自取查閱，」
「……」
奧斯汀像是想到了什麼，「擁有強欲權能，可不會看不懂這裡的書，」
「不用你提醒，」洛爾蓋咳了咳嗽，
因為記憶的緣故，
但那太雞柄。
之後兩人一直相對無言。
最後，
「接下來這裡的事務會由這裡的管家代理，要離開時記得去那裡取回主上的一些物件——還有我的一份禮物。」
洛爾蓋望了望，奧斯汀幾乎什麼也沒有吃，
「……沒有必要再他們面前裝成普通人的樣子吧——」洛爾蓋猶豫了一下，「坐馬車過來也好，進人族之食也罷，一天非要過得……這麼麻煩嗎。」
「不能說是麻煩。」奧斯汀的笑容消散了些，將書交給一旁的老女僕，整理了一下儀態，出門坐上馬車，離開了這裡。
日上三竿，約莫有九點半之後，
洛爾蓋想起，在黑暗精靈鎮的時候，自己便看不懂那裡藏書室內的書，因為是那個種族特有的古文字，洛爾蓋不由得想念起夏普，潘多拉，還有許許多多個性鮮明的鎮民們。
在一個表現既不恭敬又不失禮的僕人帶領下，洛爾蓋來到又一個地下藏書室。
一邊古門統其邊軸扇形內進，和另一邊古門相夾出一條道路來。
有內部有火焰跳動著的魔法燈，所以很溫暖，有一個通風口，從那裡透出光，但內部擁有的光足夠來者好好地閱讀了。
橫豎兩式的古木書架。一眼望去，如覽平地的壯觀，看不到這裡的盡頭。不過右側的書櫃是沒有靠牆的，間隙可以供一個人穿行。書架是穿插布置的。有較大型的閱覽桌，一桌有六個位椅，位置一般靠著擺有魔法燈的地方，許多小型植被盆栽於各角落小功率地凈化寶氣。
許多書架，連接地板與天花板，起貫穿式的豎式雙面古木長行狀，遮擋部分視線，這便是迷宮即視感的由來之一。
有輕薄的冊裝書，有像先前奧斯汀拿著的那本裝潢華麗而厚重的大典籍，還有豎直擺放的一份份捲軸。還有羊皮紙製成的古本，歷史悠久。
書架後面鐫刻的字元，洛爾蓋仔細運用著腦海的記憶，能夠勉強認出。
有古帝國語，有輝國語，最讓人震驚的是——有曾經那個龐大帝國——塔里聯眾帝國古語編成的古書。
洛爾蓋也莫名其妙地能感覺到，自己那份上代的殘缺記憶，對著這種語言有著很熟悉的親切。
上代強欲和那個塔里聯眾帝國的始皇帝——到底是……
——是嗎？反正，就我個人來看，那個塔里聯眾帝國的始皇帝啊，算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
洛爾蓋搖搖頭，認真翻譯起這些各異的字元。
歷史，
曲譜，
專著，
詩歌，
文學，
政治，
還有各國曾經的政令編集。
洛爾蓋轉來轉去，心潮澎湃。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任何一本書，其價值，可以比擬最珍貴的瑰寶。堪比貴族壟斷品的存在。
踮起腳，取下一本封面華麗的大厚書。
《塔里聯眾帝國——契約集》
憑藉洛爾蓋努力地吸收那些片段式的記憶，泰爾斯的各國語古文字水平可以達到，看懂封面和大概內容的程度。哪怕半生不熟，每種語言語法和拼法一個比一個繁複，但就單個語種來看，許多詞根詞綴相通，洛爾蓋半蒙帶猜最後可以得到那個文字想要表達的意思。
當然——重點是古語言，僅僅是古語言，所以洛爾蓋能挑選的書籍範圍有限。或者說很有限。
那個念頭始終在洛爾蓋腦海中盤旋。
上代強欲身死的真正秘密，
持續百年的聖戰，其真正面貌，
那個年代，諸多勇者們的真正姿態，
還有——塔里聯眾帝國的始皇帝，被所以人族唾棄的真正原因。
人類對歷史的篡改永遠不會徹底到無懈可擊的地步，肯定會留下真相的蛛絲馬跡。
洛爾蓋翻開一頁來，
一頁一頁，直到，
（
公元紀年，212年，
於聯眾帝國建立后的第6年
以偉大的塔里眾神之名。
於英靈殿殿主的見證下。
在魔界魔王城中，
此約由——
現任強欲魔王，Phyllis菲麗絲●evelyn伊夫林
塔里聯眾帝國皇帝，阿爾弗列德●洛爾蓋●george喬治
共同立下，誓言遵守。
菲麗絲●伊夫林之誓：
阿爾弗列德●洛爾蓋●喬治之誓
以強欲之名，吾立下誓約。
以人皇之名，吾立下誓約。
我，以及所有忠誠並追隨我的以強欲魔族為首的眾多魔族支派，
無論男女老幼，尊貴，卑微，強大，弱小，
我，以及所有忠誠並追隨我的以塔里族為首的眾多種族，
無論男女老幼，尊貴，卑微，強大，弱小，
將不再就魔族（人族）內任何戰事加以干預，哪怕以善為名
……
不對魔族先前之
……
……
……
……
等行為追究責任。
不對人族先前之
……
……
……
……
等行為追究責任。
承認
……
在
……
為他們獲取正當權利而前行，承認他們的……
保衛所有類人族人民、
保護我們的共有領土
採取的相應行動，
……
永遠向……展示寬容和真誠，
再非仇恨和懷疑，
……
確保，類人族的未來……
尋求最大限度的公正與平等。
此言此誓，自達成之日，恆久有效。
直至強欲權能徹底消散之時，
直至塔里聯眾帝國分裂泯滅之日，
於此，有在場者見證：
……
……
殿主
……
貴族，
……
……后
……領主
……伯爵
邊境爵，
執筆人：
……
相關……
附錄……
公元紀年，212年，
4月13日晚
）
將這一長頁看完，
最後的一些簽名，讓洛爾蓋意識到，這個世界存在魔法複印之類的東西，
但是，
還是要好多字看不懂啊……
雖說主要是專業術語，
或者說，涉及相關知識，讓洛爾蓋沒法連蒙帶猜得出意思。
洛爾蓋再看向這兩個主要人物的簽名，
（菲麗絲●伊夫林）
嫻熟而優雅的花體字，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不過，從上代強欲的名字……不會是女性吧……
還有……
另一個……
（阿爾弗列德●洛爾蓋●喬治）
字跡好醜……並不是潦草，看得出來書寫人很認真，一筆一畫地痕迹很清楚，最後幾劃有點抖，可能是過於緊張的緣故。但無論如何，這幾個字都像是一個剛剛學會寫字的幼兒寫下的符號。
洛爾蓋啞然失笑，
如今殘存下來的塔里族，恐怕沒人記得，他們那個有名祖先的名字了。
阿爾弗列德●洛爾蓋●喬治。自己竟然和他同名，也算是奇怪的巧合。
塔里族的文化傳承，
到如今，大抵是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