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出好戲

「婉婉跟著我，會繼續她從小到大已經適應的名媛生活，沐氏也會越來越好，但如果不是，那……」

尹胤有意頓住聲音，垂著眸，神色不明，「那她生命里的很長期間可能會活在痛苦中。」

沐澤林自認也是在商場摸爬滾打了一輩子，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乳臭未乾的小子，總是能挑動他的神經，每句話每個字每個標點都在挑釁他。

沐澤林氣急反笑：「你是什麼來頭？」

以他的人生見識判斷一個無家無室的小小片警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挑戰他。

本來，按照他以往的行事習慣，一定會在尹胤上次來沐家的時候就會去查尹胤的背景。

但這幾天他忙著管沐氏的工作，忘記了這茬兒。

尹胤終於掀起他的大眼睛看向垂暮的沐澤林，性感的唇驀地一彎，帶起些許的笑意，不急不忙道：「你說會是什麼樣的關係才讓我去查已故褚局長的？」

什麼樣的關係？

如果是公派的，同事關係也會查，但是不會專門深更半夜找到醫院。

如果是私人關係……

沐澤林對上尹胤黑亮的眼珠，「你是褚朝喜的親戚？」

尹胤徐徐長長的笑，「要說是可能也算，不過，實際比親戚更近一些，我叫他爸。」

沐澤林的臉色突然僵住，「他姓褚，你姓尹，怎麼會是你爸？」

沐澤林知道褚朝喜的妻子姓連，所以即便是跟著母親姓，也不會姓尹。

尹胤將曲起的長腿伸展了，延伸到了床空，笑道：「忘記告訴你我還有另一個名字，叫褚楚，和已故的褚局長一個姓。」

沐澤林蹙眉，叮囑他，一時忘記了說話。

尹胤驟然收起臉上的笑，冷聲道：「我爸本來可以再做兩年就退休，你們偏不讓他安生。既然這樣，你也不要安生好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視著沐澤林道：「你的沐氏，在你的手裡，就算你再操勞，我伸手一捏就了毀的不值一毛，所以你不用再做多活幾年就能讓沐氏更上一層樓傻夢。」

沐澤林氣得大笑出聲，「年輕人都喜歡說狂妄之詞，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小片警有什麼本事能讓我一輩子弄下來的沐氏毀掉。」

「片警？」尹胤咂摸著這個詞，「這個身份好像是聽讓你看不起的。不過……沐老先生，不想想的我這個比較少有的姓跟海城的尹氏有什麼聯繫嗎？即便想不到這一層，沐氏的貸款擔保難道不能讓清楚明白些？」

沐澤林怔愣住，「你跟海城的尹氏什麼關係？」

「現在才知道問，可見你白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尹胤面露森寒，「歲數長了，智商也要跟著漲。」

沐澤林瞪大了混沌的眼睛，「你一直都在強調我的歲數，是想表達什麼？」

「讓你自己去死。這樣你的孫女也好，沐氏也好，都能有好日子。」

撂下這句話，尹胤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沐澤林的身體被氣得顫抖，等房間門關上了，也沒去拿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關注的工作，垂暮的身體泛著死氣。

……………………

尹胤出了房間門，就又是一派爽朗陽光，經過大廳，看見孫媽時，甚至還愉快的打了招呼。

如果有人看見他前後的「變臉」之快，大概會意外他有精神分裂。

出了別墅大門，手機響了，他掃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直接喚道：「媽。」

打來電話的正是連安，他的養母。

電話那頭的連安通過話筒傳來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態，「在上班吧？」

「嗯。晚上沒休息好？」尹胤上了白色的SUV，關上車門時問道。

「眯了會兒。晚上的時候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好。」尹胤朝車窗外的沐家別墅看了一眼，沉聲道，「媽，爸去了你別讓憂心了，以後你還有我呢。」

「我知道，昨晚只是因為看見以前你爸用過的東西，一時想了很多過去的事情，有點失眠，以後不這樣了。對了我問你個事情，」連安頓了頓，壓低聲音問道，「那個沐清婉，你是準備結婚的吧？」

尹胤哽住，有些迥然，「媽，我才多大，你不用這麼早催婚吧。」

「誰說我在催婚……」連安笑著嗔他一句，轉而又壓低聲音道，「我是看見你和她都同居了，害怕人家小姑娘認真你弔兒郎當，耽誤人家。」

尹胤愣了下，隨即低笑道：「媽，我才是你的兒子，你難道不應該說怕我被耽誤嗎？」

「你耽誤什麼，男人四十都還一枝花，你現在這個年紀，頂多乳臭未乾。我可事先跟你說了，你現在穿的是警服，可不能跟你親爹年輕時那會兒一樣緋聞滿天飛。」

「哈哈哈……媽這話要是被我爹聽見了，指不定黑臉。」

「我這不是再跟你說嘛。」連安嘆了口氣，想到什麼，問道，「我上次跟雨曼見面，聽說原先那個尹胤找到了？你媽還說，他看起來很成熟穩重，有個特別特別漂亮的媳婦兒，他跟你同一天生的，怎麼那麼早就結婚了？」

這女人別管多大的歲數都喜歡聊八卦，就連一貫身居高位的連安也不例外。

尹胤挑眉，「他也就看人漂亮開開玩笑的。」

「啊，我記得他小時候可不會說笑，一本正經的很，現在會拿結婚這種人跟長輩開玩笑了？」

尹胤含糊地嗯了一聲。

母子倆又聊了幾句話，才掛斷手機。

尹胤調出沐清婉的號碼，準備撥一個電話出去說說情話之類的，但手指沒有點上去，就又收了回來。

之後鎖了屏，發動車離開了沐家別墅的地界。

……………………

清南路派出所。

十幾個記者蹲守在門口，相互交談著。

「你們說這宋妍雨是什麼仇什麼怨能把自己的親爹舉報了？」

「甭管是什麼仇怨，她這回把親爹推下水，她自己也沒好果子吃。」

「怎麼說？」

「哪個電視台，哪個投資商，會投一個有殺了人的父親的女人電影電視，大眾也不會喜歡這種背景複雜的女星。」

「說得也是。依我看，這宋妍雨就是在報復昨天熱搜上的兩個主人翁，一個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她前段時間還在鏡頭前說是她男朋友的青年才俊。聽說宋妍雨的妹妹是個大美人，今天也被傳喚了，等會兒出來，我倒要看看是真人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的那麼亮眼。」

「……」

一輛煙灰色的寶馬車的到來，吸引了狗仔們的視線。

盛墨若掃了眼車外拿著相機和攝像機的狗仔，將從明陽道長那兒拿來的禁魂器放進車內的儲物櫃內，拿了手機下了車。

狗仔們認出他，長焦鏡頭全部瞄準了他，話筒也戳到他的面前，提問紛至沓來：

「盛先生，這是來看宋妍雨小姐的？」

「請問你和宋小姐先生是不是分手了？是因為宋小姐的妹妹嗎？」

「盛先生對於宋小姐舉報自己的生父有什麼看法嗎？她的舉報屬實嗎？」

「宋妍雨的妹妹是什麼時候開始插足你和宋妍雨之間的？」

盛墨若神色淡漠，腳下步伐未停，對於一連串的問題，只說了一句，「我與豆豆一直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那怎麼解釋宋妍雨之前公開稱盛先生就是他的女朋友？」

怎麼解釋？

盛墨若怎麼會給他解釋。

狗仔們也顧不上追著他要解釋，都忙著上傳自己的視頻音頻，手指快速地寫稿。

因為宋妍雨前段時間的影視作品爆紅，所以有關她的新聞迅速地飛上了熱搜第一的位置。

只是比起前一天全網DISS萬豆豆的情況，今天輿論轉了方向，開始導向萬豆豆這邊，因為盛墨若說他們一直都是男女朋友。

……………………

宋妍雨坐在大廳門口，正好聽見他的那句「我與豆豆一直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一直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哈哈哈……

她的雙目驟然赤紅，在盛墨若的長腿邁進來的時候，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質問男人道：「盛墨若，你和萬豆豆一直都是男女朋友關係，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盛墨若轉向他，淡淡道：「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交往過。」

神色平靜，俊臉上沒有任何的躲閃和愧疚。

只有無盡的無法逾越的疏離和冷淡。

也許男人無情起來就是這麼的戳人心肺。

「哈哈哈，」宋妍雨猛然大笑，「沒有交往過？盛墨若你確定？是誰答應我，等我18歲就在一起，是誰在我媽死後口口聲聲說照顧我一輩子的，是誰在說會一直在江城等我回來的？你居然說沒有交往過，那城郊的別墅怎麼解釋，難道你會讓一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住你的房子？」

盛墨若淡漠如初，「妍雨，你和我一起長大，是我的妹妹，並不是沒有任何關係。」

「妹妹，呵，」宋妍雨眼角的餘光瞥到正從詢問室內走出來的萬豆豆，冷笑著譏諷道，「你倒是會措詞，我到來看看你要怎麼跟我是你殺父仇人的，我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在一起。」

盛墨若也看見萬豆豆走了出來，眉眼間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絲的鬆動。

萬豆豆聽見了宋妍雨的話，捕捉到了「殺父仇人」這個詞，小臉有那麼一瞬間怔愣住。

盛墨若抬腳走了過來，大手抬起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溫聲問道：「完事兒了？」

萬豆豆點了下頭，還沒說什麼，宋妍雨的聲音就插了進來，「萬豆豆，你知道為什麼過去那些年他一直厭惡你嗎？因為你和我的爸爸，用藥和一把火，弄死了他全家。現在他除了一個嬸嬸，再沒有別的親人。你說，這樣的仇，他會真的喜歡上你嗎？」

萬豆豆漂亮的眸子中的光顫了顫。

宋妍雨的聲音還在繼續，「你是萬笙的好女兒，和你在一起，能得到萬意集團的掌控權，然後他會一步步把你們家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包括你……」

「踩了豆豆，你就能追回盛墨若了？」清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宋妍雨轉身去看，就見一身白色通勤裝的沐清婉從院子裡面走來。

沐清婉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朝大廳走去。

大廳內，原本辦公的警察被這豪門秘辛挑起了好奇心，一個個地左看看滿臉譏諷的宋妍雨，右看看摟著萬豆豆不放的盛墨若，再看看從中間走來的同事尹胤的女朋友，心中感慨真是一部部好戲啊。

沐清婉進了門下意識去尋找男朋友尹胤的身影，沒看到也沒追尋，徑直朝萬豆豆立著的方向走去，但還沒走近，就見盛墨若摟著萬豆豆從身邊掠過，耳邊聽盛墨若冷淡的聲音道：「尹胤一會兒會回來，你在這兒等著他。」

說完，他已經摟著萬豆豆走出了大廳。

走到院子裡面，一直懵懂的萬豆豆才像是回神，小手抓住他小隔壁上的肌肉問道：「宋妍雨是編瞎話騙我的，還是說的是實話？」

盛墨若的神色晦暗不明，「回了家，我告訴你。」

萬豆豆的眼睛被閃光燈晃到，愣了愣後點了下頭，「好，回去后我聽你說。」

盛墨若點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下，「嗯」了一聲。

………………

沐家別墅。

二樓的陽台上，沐澤林杵著拐杖，借著拐杖的力道上了陽台欄杆。

站在院子裡面跟剛進來的園丁溝通花草事宜的孫媽，一回頭就見沐澤林顫顫巍巍地在轉砌的欄杆上站著，歪歪扭扭的，像是一陣風都能吹下地。

孫媽嚇了一跳，驚呼出聲，「老爺，您這是在做什麼？」

沐澤林低頭看向她，氣若遊絲道：「跟清婉說，把她爸叫回來，還有……跟尹家那小子斷了……」

孫媽剛應了聲「好」，還沒來得及讓他下來，就聽見「呼」的一聲——重物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呼嘯而來。

跟著就是「嘭」地一聲。

垂暮的人砸在了本計劃在今天要修剪的濃密螞蟻草坪上。

頓時，鮮紅的血與濃綠的草色雜糅在一起，發出異樣的味道。

孫媽「啊」的一聲被嚇地癱軟在地上。

…………………………

【花君的話】：已經高、潮了，不知道寫沒寫出來高、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