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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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衛夫人又在掌家,熏奴定是知道這層關係,不願為了自己的事讓我惹上麻煩,但是又礙著人多,不好明言,只得搖頭示意。可是今日要是再不殺雞儆猴,我的妹妹,怕是要讓這些人生生地給折磨死了!

眸光換了數次,且不說進門之時便打定主意,只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讓人弄醒了於媽媽,冷眼環視一屋子的大小丫鬟並上一竿子婆子媳婦,寒聲道:「余氏,你可知犯了什麼樣的罪過?」

「奴婢不該虧了公中……」她低低地把臉貼在地上,我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語帶凄惶,頓了頓又道:「更不該……怠慢了主子……奴婢該死……」

我心中冷笑,現下是知道錯在何處了!心中忍不住厭棄,但是面上還是不見波瀾,又問道:「我如今要罰你,你服是不服?」

「奴婢甘願受罰。」

我聽了她的答話,又冷眼掃了餘下的人:「你們呢?」

「聽憑主子裁決。」眾人早知我今日是要動真格的了,見我詢問,齊齊躬身跪伏於地,無不端肅作答。

「如此甚好!」我稍稍拖長了調子,有聽得底下一陣屏息,又忽的厲聲叱道,「如此應是叫了門房伢子來,賣了清凈!」

在王家,縱使是最莫等的下人,在外的腰桿也是挺得筆直,現下是把人賣到妓館,加之又是王家放出去的,等閑之人是不敢幫著贖身的。那裡的官中嬤嬤自然有的是有手段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此生再無出頭之日,到時候任人欺凌,待到油盡燈枯,一條破席子卷了,往亂葬崗一扔便是了事!

底下跪著的,全是一片吸氣聲,好些膽小的已是面如土色,更有甚者,已是「嚶嚶」小聲啜泣,竟是無一人相勸求情。

見得此景,心下明聊今日之舉,目的已是達到十之七八,當下點頭,語氣稍霽,話語一轉道:「雖是如此,余媽媽多年對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可為今時只過,抹去往日之功,而媽媽辛勞半生,如今年紀漸大,為此行事疏漏在所難免,怎可處罰於她?又加之二小姐仁厚,不願看到這些,苦苦求了我……」

屋子裡,靜得像一潭死水,讓人恍惚間覺得似是一人也無。

「如此,從公中每月撥出雙倍月例,賞了媽媽回去養老吧……」

眾人都是鬆了口氣,但不意情況會是如此柳暗花明,一時間有人錯愕,有人驚喜,有人嫉妒,莫衷一是,我盡數收於眼底,半晌回過神來,便聽見「小姐仁厚」之類的奉承話,那余媽媽劫後餘生般把頭磕得咚咚作響,便略略抬手示意打住,讓眾人起身。

眸光流轉,我笑得也可親,似乎是毫無事端一般,開口又轉了話鋒,隆冬朔風般冷冽道:「只是,今後再教我知道有人罔顧家法,下場便猶如此杯!」

說罷,我當下就抄起桌上的茶盞,奮力將茶盞向門框甩去,那刑窯的瓷器,「嘭」的一聲爆響,碎得珠玉般的聲響,煞是清脆,碎在每個人的心裡。

將余媽媽空出的缺,讓熏奴的乳母唐媽媽補上,而後將日常衣食住行細細囑咐了一番,心下估計今日之舉,恩威並施,沒有十成十,也應有九成九了,眾人諾諾稱是,便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長姊……」人都退了乾淨,熏奴一句話未完,早已耐不住,伏在我身上,嚶嚶哭出聲來。

「真是,傻丫頭哭什麼,沒事了吶。」我柔柔拍著她的背,但是轉念想起我不在的這兩年,她不定還遭了怎樣的罪,看了多少下人的臉色,一時不忍,也淚意瑩然。

「這是怎麼啦,先前像霸王似的人物……」茯苓見兩姐妹抱在一處,哭作一團,上前打趣,「如今這威風莫不是被貓吃了?」

說著手上不停,由懷間拿了絲帕伸手便要來擦,我轉臉堪堪避過,恨恨瞪著她。

她也不以為怵,轉而溫聲安慰熏奴,嘴裡還不知死活的喃喃不住:「到底是年輕啊……連妹妹也哄不住……」說罷狀似惋惜般,低聲輕嘆。

我額間突突地跳,告誡自己要有風度,猛吸了一口氣還不管用,一再試過,發現早已是怒不可遏!

「你是誰家的丫鬟!」

她頓住,滴溜溜的眼睛,狀似可愛實是抽風似的眨個不停,忽的就向外間喊道:「快來人吶,大小姐失心瘋了……」

我氣結……深感造化弄人,遇人不淑……天生我王家鸞歌,怎生又來個丫頭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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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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