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回
踏著沉重而冰冷的腳步,沉浸著尚算和煦的冬風,一番顛簸(跌宕)的坐車行程過後,張尊從市區,再次來到了郊區密雨縣的亂墳崗上。板房、孤墳、荒野、田埂,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
張尊走進田埂上的板房,快速從板房裡拾起手電筒,依然從上次被自己一掌震開的井洞跳下,疾速潛入了地宮之下……
不知是何緣故,這一次,下到第一間墓穴地宮裡的張尊,眼前所看到的這番景象再次發生了神奇的變幻,與上兩次(一進一出)看到的樣貌都不一樣。只見昏暗的地宮暗室內,除了狹長的通道映入眼帘以外,空間並不寬廣。身前不算太寬的過道里,左右石壁兩邊各擺放著一排類似石膏雕塑一般的神像,每排從近到遠全部都是,大約六七尺高,瞭望而去,不知一共有多少尊。這些神像有的凶神惡煞,有的張牙舞爪,有的巍峨站立,有的坐卧俯仰,也有的慈眉善目、笑口常開。這兩排表情詭異的雕像,不知擺放在這裡是何用意。
張尊無心觀察這些雕塑,快腳步地向裡面的第二個空間走去,尋找著自己上次通過的那個石門。
走著走著,突然,前方兩側的幾尊雕像突然自己動了起來,發生了位置的移動(並不是雕像的身體會動,而是底部彷彿有滾輪一般,可以平移),並自動轉向,從背靠著牆壁變成了面朝著張尊這邊,直接擋住了張尊直行的去路。與此挪動的同一時間裡,還伴隨(夾雜)著厚重的鈍物摩擦地面的雜訊。
張尊見狀,波瀾不驚、不以為意,趕忙掏出白毛浮塵,管他是鬼是怪是妖是魔,做好應戰準備。
然而,那兩尊雕像並沒再進行下一步的移動,久久保持靜止,依舊停在那裡。
張尊等了許久,發現沒什麼事,打著手電筒四處照了照,便跳上了其中一尊雕像,打算從那尊雕像與緊挨著的另一尊雕像中間的縫隙里穿插過去,那裡剛好有一道側著身子便能通過的空隙。
誰知,正在這時,這兩尊雕像後面的牆壁兩側所有其它的雕像都一齊向中間靠攏、挪動,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再一次把前方的整個過道全部堵死。
「我靠!這是人乾的還是鬼乾的呀?我沒下來的時候擺在兩邊好好的,我一跳下來,就挪到中間擋我的路。不管你們是何等機關(何方神聖),無非都是些小兒科把戲,我一個一個的鑽(繞)過去不就行了?切。」張尊望著這些雕像目空一切地蔑視道。
於是,張尊蹦上蹦下的,在一尊雕像又一尊雕像間輪換著穿插,跳得他滿頭大汗、汗流浹背、焦頭爛額、呼吸急促。不管怎麼說,一通連續的上下跳躍,在這嚴寒的冬季里,無疑是一種絕佳的鍛煉方式。
不知跳了多久,終於,筋疲力竭的張尊總算穿插完了所有的雕像矩陣,來到了兩扇石頭門的前方。與上次看到的大石門一樣,其中一扇依舊是緊閉關著的,貌似打不開;另一座也依舊是敞開的,可以直接進入。
「奇怪,這個關著的門為什麼要關著呢?難道進去之後通往的地方不一樣?我倒是還挺有興趣進去看看(查勘一番)呢!可惜呀,沒工夫在這兒耗時間咯,這門恐怕沒那麼容易打開。」已經因蹦跳累得暈暈乎乎的張尊望著緊閉的石門,自言自語道。隨後,還是踏進了敞開的那扇石門。
通過了一段暗淡無光的石頭隧道,張尊再次進到了上次來過的那個滿地黃沙、黑燈瞎火、如沙漠般乾燥的乾枯的空間。這第二間地宮墓穴的景觀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與上次看到的一摸一樣。
就在此刻,沙漠的前方深處再次傳來了嘈雜的機械響聲與人的說話聲……
「老李,老李啊,快把電鑽拿到這邊來,這邊需要鑽孔。」一名穿著民工髒兮兮(布滿灰塵泥土)工作服的民工望著不遠處的另一名民工叫喚道。
張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把手電筒照了過去,只見,又有一群穿著民工服裝、戴著鋼盔安全帽的人在那裡做工,此次不是鑿牆,而是在建造著什麼浩大的建築工程設施。
人群的另一端,剛才被叫喚的那名姓李的民工,正蹲在那裡用電鋸進行著某種切割,只見他聽到叫聲后,轉過頭去回了句:「誒!好嘞!電鋸我交給了老張,我正在這兒搞切割,你讓老張給你拿過去唄!」
姓李的民工身旁不遠處的一個人這時轉過臉來,回應道:「哦!是隊長說要電鑽嗎,好,我這就提過去交給你。」這個人,正是張尊的父親!
通過手電筒的光照,在光圈裡,張尊又一次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父親的臉,此時的他,滿心激動、無限歡喜,這種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不過由於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他不再向前奔跑,以免父親再次消失,僅僅在遠方靜靜地眺望著。
只見張尊的父親提起作業的工具,踏著黃沙,往叫喊者那邊走去。正在這時,突然,這一間沙漠空間里頓時爆出了一聲「轟隆」,猛的一聲,像是從地底深處透出來一通巨響,如同爆發了地震一般,整個沙漠空間沙石騰起、泥土飛揚,兩側牆壁灰塵滑落,地面左搖右晃。隨即,沙塵暴也在頃刻間爆發,所有人的視線變得渾濁(渾沌),連同張尊的父親在內,所有的民工們紛紛摔跤跌倒,或是被沙塵暴吹翻后被砂土掩埋,或是被地震弄暈后遁入土下,連同張尊的父親在內。這又是狂風、又是搖晃的突如其來的天災,持續了很長時間后,才逐漸停下、平息。然而,民工們的身影與聲音,也隨之湮滅,再也看不見了。
遠遠目睹著這一切發生的張尊,也在地震與沙塵暴的破壞下人仰馬翻、連滾帶爬、昏頭昏腦、翻滾在地,見終於平穩了下來,張尊握緊手電筒再次把光照射過去,卻什麼人也看不到了,連同剛剛還擺放了很多的大型機器設備也是一個也看不到了。
「爸……爸!能聽見嗎?爸——!」張尊發現父親遇到了危險(被黃沙掩埋),睜大雙眼扯著嗓子嚷道。同時奮力地爬起身來,焦急地望著前方,一陣猛跑,玩命地沖了過去。
不一會兒,張尊到達了剛才父親所在的位置,伸出雙手,蹲下用肉手就開始開挖,速度極快,不斷地將砂土舀起向四周播(灑)去,循環往複。
舀了很久,已然挖了一圈很深的沙土洞穴,然而下方連一寸布匹都沒有找到。彷彿剛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可自己確確實實是親身經歷到了這一切,民工們也在同時經歷著,這次不可能是幻覺。
一時間,張尊宛如再次經歷了一場絕望,而且這回,是活生生的看著父親被黃沙掩埋。無計可施、滿臉苦惱的張尊身體故意傾倒,把頭用力地栽進土裡,淚水漸漸滑落,滴到了臉下的砂土裡……
張尊把悲痛與憤慨歸咎於剛才的這波災難,只見躺倒在砂土裡的他立馬站起身,往回原路向外跑去,想看看地面上的世界被震成了啥樣。
只見張尊穿過那扇石門,回到第一間墓洞,這次彷彿來到了一片沼澤地,滿地都是濕漉漉而又泥濘的黑色臭泥土,用腳一踩上去就會逐漸下沉、自動下陷,張尊萬般狂躁,望著沼澤地大罵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每一次都變個樣兒!」
縱使眼前的沼澤過道極為艱難,腐臭的氣味令人作嘔,但是幸虧張尊這七八年來,曾在龍虎山習得一身精湛的道術和武藝,其中也包括流傳至今罕見的「水上漂」輕功,只要腳下能短暫的借力蹬踏,就能繼續浮空滑翔一段距離。
沼澤地雖然可怕,然而比起水面來還是更結實一些,這可難不倒張尊。
很快,張尊便使出了下墓以後的最後一股力氣,快步地向前點腳跳躍,施展出了沒有小說、電影、電視劇中那般花俏卻也很實用的一連串「水上漂」(「沼上飄」)絕技!
就這樣,張尊還是順利的越過了沼澤地,順著井洞出口安然無恙地返回到了地面上。
出來后的他,東張西望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瞧了一圈又一圈,似乎真的什麼都未曾發生過,地面上的碑石、泥土、植物、雜草、板房,一切物體都沒有任何異狀,完全沒有一絲地震、沙塵暴侵襲過的痕迹。
原本就大為不解的張尊,接連遇到這麼多奇怪的事,整個腦海里浮現的不是其它東西,而是懷疑,一種對這個世界認知的懷疑,「難道說,是我懂得的道理太少了,這個世界遠比我認識的要複雜得多?還是說,我已經病了,我看到的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幻覺?」近乎癲狂的張尊自言自語道,他開始懷疑人生、精神錯亂……
鏡頭翻滾,畫面震蕩……
就在張尊受困於亂墳崗的那座神秘地宮的同時,此刻,遠在山西的山體墓穴當中的黃憨,此刻已然推開了其中一副棺材的棺蓋。
馬上,棺材中的皚皚白骨似乎感知到了什麼,迅速被喚醒,夾帶著「咯吱」的聲音漸漸蘇醒、坐起、伸手、站立……
黃憨看到眼前白骨復活,首先便是渾身發抖、往後猛退,頓時嚇得頭皮發麻,冷汗如開閘般冒出,浸濕了身上最裡層貼肉的棉毛衫。
很快,附近的其它棺材上的蓋子竟自動推開滑落,一副副骨架傾巢而出,浮空行走,向著自己這邊飄來。
不久,經過理性思維的反覆回想,黃憨這才驟然意識到,這些白骨其實並不可怕,師父早已將遇到骷髏骨架后該怎麼辦的應對策略傳授過自己,黃憨擁有過目不忘的神技,自然是歷歷在目、瞭然於心。
只見黃憨再次走上前去,距離來勢洶洶的骨架大軍只有六七米遠的時候,雙手掌心相對合十,雙目緊閉,嘴唇快速震顫,念叨著某些經文咒語,然後猛的一下把雙眼睜開,借著毫無滯礙的浮力,快步衝到每一副骨架面前,伸出手指往骨架的喉嚨管(頸骨脖子)處就是那麼一點(戳),被觸碰到的骨架瞬間就四分五裂、骨骼脫離,連同骷髏頭在內,各個骨頭枝節當場就肢解拆開,散落成了一大團(堆)的根根白骨。
短短几十秒的時間內,一具具骨架就這樣被黃憨輕巧(輕鬆、輕易、簡單)地給徹底征服,真可謂是實實在在的「碎屍萬段」,並且靈氣(能使其雲動的一口屍氣)不再。
「哇!o(∩_∩)o哈哈!原來這招這麼厲害,師父他老人家對我可真好,把這麼強的招數教給了我,這樣一來,我不成了墳墓的剋星嗎?看樣子,以後再也不用害怕屍體咯,應該是屍體害怕我才對。」黃憨非常興奮地自我讚歎,誇耀著自己首次嘗試(初次體驗)便如此成功。
「對了,師父他老人家至今仍然還被關在那個地下室的地窖里呢!哎!自從我被送餐的那位大哥救出來后,就再也沒找到機會下去救他老人家。師父,辛苦您再多忍受幾天,等著徒弟我這趟從山西古墓把屍毒給提煉出來,治好老賈後,我就回去救您老人家!」擊敗白骨軍團的黃憨很快就從驕縱(傲慢)恢復到了鎮靜,回想起了在牢房中師父對自己的好,並暗自發誓,叮囑著自己將要去救出師父,這是必須、絕對、肯定要完成的任務。
黃憨走到了其中的一具被拆散的骨架旁,撿起了那具骨架遺留下來的一個骷髏頭和幾根白骨,環抱在胸前,美滋滋地走了出去,準備打道回府(回歸少女的農家)。
就在黃憨剛準備(正欲)離開,走到門口大球位置的時候,斜眼一看,大球側身供其滾動的槽道居然有那麼深,烏漆嘛黑的一片,往裡貌似有路可通。出於好奇,黃憨一隻手抱緊胸口的多個骨頭,另一隻手攙扶著槽道一側的牆壁,縮手縮腳地探著腦袋走了進去,想看看槽道的另一頭通向哪裡。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