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重生
「姑娘!該起來了。」
半夢半醒之間,黛玉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了嬤嬤的聲音。
黛玉微微皺眉,那裡來的嬤嬤,怎麼這麼吵?外頭的宮人是怎麼了?怎麼會放一個不認識的嬤嬤進來?
黛玉想要喝斥,但不知怎麼的,她整個人卻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連根手指都動不了,意識莫名的處於一種飄飄然的狀態,好似整個人要隨風飄去一般。
正恍惚間,突然黛玉感覺好似被人拉了一把,一瞬間把她原本即將飄散的靈魂給拉回了身體里,好些不知是夢是幻的記憶交錯著緩緩流入腦海之中,一會兒是她的,一會兒又是另外一個同名同姓的小女孩子的記憶。
一份不屬於她的記憶突然湧進腦海,正當黛玉疑惑之時,又聽到那嬤嬤說了一句,「姑娘,大夫說碔哥兒快不成了,姑娘再不去,怕是來不及瞧碔哥兒最後一面啊。」
這句話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一瞬間打破黛玉的迷離狀態,黛玉強忍著劇烈疼痛的額角,一字一句的低聲問道:「你說什麼?」
黛玉的腦海里似乎浮現起一個白白胖胖,胖呼呼的小臉笑咪咪的,軟軟的叫著她姐姐的小嬰孩。
她心臟莫名的一陣又一陣的抽痛,整個人抖的厲害,黛玉的聲音下意識的提高了聲音,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麼?」
王嬤嬤憐憫的看了黛玉一眼,重複道:「姑娘,碔哥兒快不成了。」
黛玉的腦海間突然劇烈的疼痛了起來,她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在半夢半醒之間,黛玉做了一個夢,一個好似她,又好似別人一生的夢境。
在夢裡的小女孩和她一樣擁有相同的姓名,也叫做林黛玉,估且稱之為小黛玉,小黛玉和她一樣為林如海與賈敏之女,但人生卻大有不同。
原本的她因為大舅舅貴為輔政大臣,爹爹又是正二品的官員,自小與太子嫡子──徒磊青梅竹馬,才方及笄便成了太孫妃,之後一路成為太子妃、皇后、太上皇后,這輩子和徒磊從來沒紅過臉,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
相較之下,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小黛玉當真太悲慘了點,夢中的小黛玉在失弟喪母之後,被父親送到了榮國府中寄養,此後……小黛玉的人生就轉了個彎,明明是官家嫡女,但在榮國府中卻落到被人處處和商家女比較的日子。
在爹爹死後,與唯一疼愛她的表哥定了親,原以為從此可以平靜渡日,那知道被榮國府謀財害命,在未婚夫另娶他人的那一日吐血身亡。
死後孤魂在榮國府中飄零,直到死後,小黛玉才知道,原來自家的家破人亡全都是被人算計的,無論是她弟弟、她爹,和她娘,甚至是她,都不如是旁人的算計,為的就是要得到她的血淚……
小黛玉好恨,在落淚的那一瞬間,黛玉分不出那滿腔的恨意是屬於自己的,還是屬於小黛玉的,就在恨意到達臨界點的那一瞬間……
「王──」
黛玉才剛開口,只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喜道:「玉兒醒了!王嬤嬤,快!快讓人拿安神湯過來。」
黛玉睜開了眼,望著眼前的美婦,一時間不由得痴了,「娘?」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然後又揉了揉眼,她記得她娘不是早就去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呢?而且還年輕了這麼多?
賈敏擔心道:「玉兒怎麼了?好端端怎麼魘住了?」
「娘!」黛玉如乳燕投林一般的緊緊抱住母親,輕聲道:「女兒想娘親了。」
簡單的一句話蘊含著無盡的喜悅,聽的賈敏都忍不住心疼了。
賈敏暗暗後悔她生怕讓人說她這個嫡母做的不好,平日里光顧著庶子,因此而忽視玉兒,不過是來瞧孩子這區區小事,也讓玉兒如此高興,可見得玉兒當真是想娘想的很了。
再想想碔哥兒生病之後,府里那些隱隱綽綽,懷疑她對碔哥兒動手的流言,還有林如海的懷疑眼神,賈敏不由得悲從中來,抱著黛玉直哭,「玉兒乖,娘在這裡,娘在這裡陪你,以後娘再也不管旁人了,就咱們母女倆過。」
賈敏哭的悲凄,似要把這陣子所受的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黛玉頓時嚇楞了,在小黛玉的記憶中沒這一椿啊,她下意識的望向林如海求救。
林如海微微一嘆,知道這次碔哥兒的事情當真是傷到了敏妹。
林如海暗暗愧疚,夫妻多年,他也素知賈敏為人,要不也不會把庶子放在賈敏膝下養活,如今他卻因為幾句莫須有的閑話而疑心起賈敏有意害碔哥兒,也怨不得這事傷了賈敏的心。
雖是如此,但做為一個男人,林如海也著實說不出什麼道歉之語,只能含糊道:「玉兒沒事就好。」
碔哥兒已然不成,要是連女兒都沒了,那他當真是這日子都過的沒意思了。
他頓了頓又道:「敏妹今晚就留在這裡照顧玉兒吧,碔哥兒那處交給我。」
一提到碔哥兒,賈敏哭聲漸歇,她抹了抹淚,搖頭道:「碔哥兒那邊情況不好,我也過去瞧瞧吧。」
她這個嫡母,怎麼做都不對,這陣子因為碔哥兒重病,著實有好些聞話,要是連庶子重病之時都不出現的話,怕是會說的越發難聽了。
她雖心疼女兒,但她知道碔哥兒的情況比玉兒更不好,一個不好怕就是最後一面了,她總歸養了碔哥兒一場,也著實擔心。
她抹了抹淚,低聲哄著女兒道:「玉兒你且休息一下,娘去瞧瞧碔哥兒后就來陪你。」
一提起碔哥兒,黛玉微微皺眉,記得夢境中,小黛玉曾查到幼弟之死其實是有著旁人的手腳。
她連忙開口道:「娘,我也去瞧瞧碔哥兒。」
說不定還來得及救碔哥兒一命。
前世旁人只道她這個太孫妃生來好命,家世好、容貌好,而且又夫君疼愛,夫君貴為皇孫,卻不曾納過妾,卻不知道在宮裡那怕男人沒那心思,也多的是人想給她夫君塞女人,為了塞人,無所不用其極,連下藥這種事情都沒少過。
不是給她夫君下藥,便是給她下藥,為了防火防盜防下藥,可憐她堂堂一個官家嫡女,硬生生被逼成醫蠱雙絕,如果碔哥兒是真的生了病,那她還真不好說救不救得回來,但如果是下毒,她不信這世上還有什麼毒物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賈敏原是不許,怕黛玉一直苦求著,再想若碔哥兒真有什麼,怕會成了黛玉的終身之憾,賈敏嘆了口氣帶著黛玉,一家三口匆匆趕到了白姨娘所住的蘭院之中。
原本碔哥兒是養在賈敏所住的正院里,但因為府里各種閑話太多,林如海也是對賈敏起了點疑心,便把碔哥兒移到白姨娘所住的蘭院。
後來雖然查明賈敏並未對庶子下手,但由於碔哥兒病的太重,大夫也不建議再挪動碔哥兒,於是乎便讓碔哥兒繼續在蘭院里養病。
做為唯一給林家生育了兒子的姨娘,蘭院自然是全林府中數一數二的好院子,雖然偏離中軸,但足足二進的小院,裡頭也種了好些珍稀的花草,錯落有致,布置的著實精緻,不過這蘭院裡頭跟外頭卻全然不能比了。
蘭院裡頭一水的酸枝木傢具,雖比不得賈敏房裡的紫檀木,也比不得黛玉屋裡的黃花梨,但也算得上是好木頭了。
傢具雖好,但這房裡卻著實冷清,博古架上空空如也,一色玩器全無,宛如雪洞一般。
黛玉環顧了一圈,只覺得白姨娘這屋子裡寫滿了空虛寂寞冷,冷清的著實不像一個受寵姨娘的屋子,再瞧著賈敏和林如海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的模樣,她心下好奇,忍不住低聲問了問王嬤嬤。
這侍妾也是主子的臉面,那怕是一個不得寵的侍妾,這屋裡也不該冷清成這副模樣,況且她娘素來好面子,怎麼也不可能放任侍妾把屋裡整成這副模樣啊。
更讓黛玉訝異的是就連她爹也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怎麼想都覺得古怪,莫非這白姨娘和薛寶釵一樣,就是喜歡把自個房間布置的冷冷清清的?
王嬤嬤也不知道大姑娘怎麼突然八卦了起來,本想含糊過去,但和大姑娘的眼睛一接觸,不知怎麼的她竟然誠實的回道:「白姨娘娘家兄長好賭,白姨娘的東西……全都填了她兄弟的坑了。」
白姨娘既然給林家生了兒子,太太和老爺自然不會虧了他們的,平時給白姨娘的賞賜也是林府姨娘裡頭一份的,不過白姨娘也是個傻的,手裡的東西都去填自家那好賭兄弟的坑了。
大凡人沾了賭字,那怕有著金山銀山也填不完的啊,一開始是白姨娘自個月錢,後來便是主子的賞賜,甚至連屋子裡的擺設都被白姨娘拿去變賣了。
主子也是心腸好,看在碔哥兒的面子上,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要是放在其他人家,那有可能。
王嬤嬤略略一說,黛玉便就明白了,像白姨娘這般的扶弟魔,她以往也沒有少見過,扶弟魔最可怕的不僅僅只是自己扶,還拉著夫家全家一起來扶,而這白姨娘絕對是扶弟魔中的極品。
雖然林如海嘴上沒說,不過從他由著白姨娘的屋裡就如同雪洞一般,可見得他也是惱火著,只是不好發作罷了。
林如海和賈敏由得白姨娘苛待自己,但碔哥兒的東西倒是絕對不容白姨娘動手,碔哥兒所住的東廂房裡的東西倒是整整齊齊,雖然搬的匆忙,但林碔常用的東西也都跟著搬了過來。
看得出來林碔的待遇絕對不比她這個嫡女差,不只是被褥鋪蓋都是上好的內造綢緞,用的也都是上好的官窯所出的青瓷,釉色溫潤,頗有玉質感,乍看之下好似平平無奇的青瓷,只有懂行的人才能明白林碔所用的均是官窯出產的精品。
林碔比黛玉還小二歲,眉目間有些像白姨娘,但更多的是像林如海,眉眼間亦有幾分像似黛玉自個,雖然與黛玉前世的弟弟的模樣不同,不過乍見碔哥兒,黛玉也不由得生了幾分親近之意。
小小的碔哥兒躺在床上,早已經昏迷不醒了,小臉慘白,呼吸極弱,好似隨時都會斷了氣一般。
不只是白姨娘在,碔哥兒床旁還有林府特意請的府醫和揚州城裡最長於小兒科的大夫。白姨娘早失了主心骨,只是一味哭泣,求著大夫給碔哥兒開藥,但大夫沉吟了許久,微微的對林如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林如海顫聲問道:「大夫能再試試嗎?」
大夫嘆道:「請恕小人才疏學淺。」
白姨娘大聲哭泣,好些丫環僕婦也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賈敏更是連連抹淚。
林如海顫著手指,下意識的給孩子掖了掖被子,這一掖,頓時讓碔哥兒脖子上的鑲寶瓔珞給露了出來。
瞧著碔哥兒脖子上的鑲寶瓔珞,黛玉眼眸微眯。
她實在很好奇,白姨娘的爹娘是怎麼教的,能把女兒教成這麼坑夫坑子的扶弟魔,當真不簡單啊。
※※※※※※※※※※※※※※※※※※※※
抱歉有點晚開文啦。
同人文的設定參考了胖胖先前寫的賈赦重生那一本,不過還是有部份不太一樣啦。
所以那本就參考而已啦,不看賈赦重生那本也不會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