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殘疾小糰子 10
溫袖隱約中彷彿看到了她的爸爸來了,臉上一片焦急和慌亂,那個一向沉穩的男人臉上滿是無措和自責,還有祈求。
那個疼的臉上都出冷汗的封言安緊緊的抱住了她,彷彿雙腿已經不重要了,他緊緊的抱住她在他的腿/上,他的懷裡,嘴上一直在喃喃著什麼,那個受盡了委屈都沒有哭的男孩竟然在哭。
她想說別哭,我會沒事的,她想說爸爸我沒事,別擔心,然而她什麼都說不出來,身上的疼痛好像已經淹沒了她。
那一刻她彷彿靠近了死亡,即使她曾經無數次離死亡那麼近,也死過無數次,可那些時候其實沒有什麼人為她的死難過,她這次有了牽挂的人,她不想他們難過。
她慢慢看到了東哥拿起了木倉擊向毫無防備的封言安,她想說「小心」,可她什麼也說不了,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那一刻好像慢鏡頭,她看到了封戰猛然沖了過來,那一下挨在了他的身上,他好像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了東哥的脖子上。
那一刻封言安彷彿聽到了他的爸爸說的一聲「對不起!」,那麼真切,真切的讓人發慌,他看到那個高大的男人緩慢的倒下,渾身都是鮮血,眼睛直直的望著他,彷彿充滿了歉疚、不安、懇求等等內容。
他不懂,他只覺得眼前的情景刺痛了他的雙眼,那麼多血,他父親的,溫袖的,他懷中的溫袖正在漸漸地流失體溫,臉色變得蒼白,鮮血浸透了她美麗的衣裳。
那一刻,他覺得不如他一開始就死去,不用經歷這些悲痛。
……
溫袖覺得自己彷彿睡了很久,只覺得醒來的那一刻陽光刺眼的厲害,渾身都使不上勁,手中被握的有點疼,她轉身就看到了封言安坐在輪椅上,一隻手掛著點滴,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動作彷彿驚動了他,只見他緩緩地睜開了滿是疲累的眼睛,眼睛下的一片青紫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
他看到溫袖睜大的眼睛,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驚喜,激動,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又趕緊放開了溫袖的手,臉上滿是羞澀。
「你……你醒了!」他移開目光,隨即又移了過來,彷彿一瞬間就調控好了表情,變得自然了起來。
溫袖不覺好笑,「是啊,我醒了,不知道是誰總是念叨著不要我死,要和我交朋友的。吵吵叨叨的,擾的我睡不好,只好醒來了。」
「那一定是你的幻覺。」封言安臉又變紅了,一口否決,隨即又變得滿臉理所當然,「不過你確實睡了很久了,都睡了一個多月了,叔叔阿姨都急死了,瘦了一圈,你看到了肯定會心疼的。」
溫袖一愣,很是自責,當時她條件反射的想要保護封言安,根本沒有想太多,是她沒有做到一個女兒該做的,她知道她這次受了很重的傷,挨了至少兩下,雖然她盡量避開要害,可還是傷的厲害,如果不是她自己求生欲強烈,再加上她特有的靈泉水和其他世界帶來的藥材,她可能早死了。
「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好好吃飯,休息,你看看你自己瘦了那麼多,臉色那麼難看。」說著,溫袖心疼的眼淚差點落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總是很難受。
封言安看著溫袖快哭了,急了,「你別哭啊,我沒有不好好休息,只是剛才看你的時候一不小心睡著了,我有好好吃飯,休息的。」
「我才沒有哭呢!」溫袖小聲嘟囔。
「是,你沒哭!」封言安說著笑了起來,他是真的開心,一個多月前當醫生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他不知道多害怕,當時溫阿姨暈倒了,溫叔叔也滿臉灰暗。
當醫生說她搶救了過來,但如果三個月內不醒,就還是會永遠的離開,他不知道有多傷心。
他每天都來陪她聊天,用言語威脅她,如果她不醒來,他就永遠都不承認她是他的朋友了。他知道自己幼稚,但他也沒有辦法,那是世界上少有在乎他的人了,他已經失去了他的父親,他不能在失去她了。
一開始他吃不下,睡不著,但是溫爸爸說這樣溫袖醒來會傷心的。所以他努力讓自己吃飯,即使每次都會想吐,但他還是拚命讓自己盡量多吃一點,即使每次都會夢到那場可怕的bangjia場景,但他還是強迫自己睡,但效果實在甚微。
其實在他的父親拚命救他的那一刻他是不敢置信的,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父親的心中是排在末位的,直到父親倒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也許在父親心中國家、人民比一切都重要,但他也很重要,至少重要過他自己。
想著,封言安反而覺得難過,即使他知道了父親心中其實多少還是有他的又怎麼樣呢?最終父親還是離他而去,而且母親也因為父親是為了救他而死的,到現在都不願意看到他。
那一天,當封戰的屍/體被抬出來的時候,封媽媽當場昏迷,他們是在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的,那麼多年,他們是真心的愛著對方的。
即使因為工作原因他們總是聚少離多,總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而沒有辦法具體的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們對彼此之間的感情心知肚明。
所以當封戰離開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去死,但,醫生卻告訴她,她懷孕了,是的,事情總是這麼狗血,在她決定要陪他一起離開的時候,她懷孕了,那一刻,她又悲又喜,她覺得這個孩子是封戰留給她的念想,她一定好好養大孩子。
但她無法做到不埋怨封言安,即使她內心深處知道,這一切的發生怨不到封言安,但那一刻,她甚至自私的想,如果死去的是封言安就好了。雖然她心裡清楚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但終究在沒法正常的面對封言安了。
她不知道,也可能知道而故意裝作不知道,她每次看向封言安的目光彷彿充滿了怨恨,即使被拚命的掩飾,還是被封言安看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他感覺到了致命的難受,他的母親視他為敵人,即使她以前總是忽視他,可她的眼中還是時常流露出一種慈愛的愧疚的目光,然而現在流露出的卻是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的厭惡和怨恨,即使她拚命的想讓自己表現的和平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