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琴的身世

亭台處，暮雲歌坐在一旁，秦初柔將她的那架古琴有些費力的放在桌案上，然後端正坐著。

琴有七弦，兩側為波浪曲線形的落霞式琴，琴身乃是千年桐木所制，雖僅僅是普通琴，卻也能看出其非常珍貴。

「鐺……」

隨後，秦初柔閉眼深呼吸一口氣之後，蘭指輕挑，琴聲嗚咽而出，忽而傾訴忽而悲泣，夾雜著很濃重的感情色彩。

大致是因為她身世的原因吧，暮雲歌能夠聽出她對一些人的思念之情，該是她的哥哥吧。

清風未動，暖陽和煦，但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暮雲歌的內心也隨著琴聲有些波動，大致是對那些失散之人的想念吧。

秦初柔雖十歲模樣，但全神貫注的姿態與琴聲都非常穩重，若是只聽其琴聲，恐怕都不知道其僅僅是十歲的孩子吧。

這琴聲造詣，雖不及鳳琴的功力，卻足以動人心弦。

帶琴聲消散時，暮雲歌安靜著，秦初柔卻已淚痕斑斑。

片刻沉寂，或者說暮雲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僅有十歲模樣的女孩，琴聲卻這般沉重，這樣的她該怎樣才能打開心弦？

「暮……公子，謝謝你傾聽。」

片刻后，卻是秦初柔擠出一抹笑容向暮雲歌先開口道。

暮雲歌想了想后開口道：「公主殿下，我也有一曲想請公主聽聽。」

「暮公子竟也懂琴？」

聽到暮雲歌的話之後秦初柔的目光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看向暮雲歌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之意。

暮雲歌道：「略懂一些皮毛，粗淺不敢在公主殿下面前班門弄斧，只是想現個丑罷了。」

「公子請，初柔洗耳恭聽。」

秦初柔卻並不在乎暮雲歌的話，將身前她那看起來非常珍貴，甚至不願意讓下人來幫她取的落霞琴向暮雲歌面前一推。

暮雲歌深知這架琴對秦初柔的重要性，便沒有打算用她的琴，而是意念一動，將鳳琴贈與暮雲歌的那架「九幽冥月」琴取出，向秦初柔道：「公主殿下珍貴之物在下不敢輕易冒犯，便以這架琴為公主彈奏吧。」

說著，暮雲歌也便將「九幽冥月」琴放置在桌案之上準備給秦初柔彈奏。

「這架琴……」

秦初柔看到這架琴之時眸間明顯幾分驚懼，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害怕之意。

「怎麼了公主殿下？」

暮雲歌有些不解，秦初柔似乎在害怕著他的這架琴。

可是秦初柔卻在之後輕輕一笑道：「沒什麼，暮公子請彈奏吧。」

暮雲歌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再多問，雙手置於琴弦之上，回憶著曾經鳳琴彈奏過的曲子，輕輕挑動琴弦。

「鐺……」

很平淡很平靜的琴聲響起，入耳是無風無雨，歲月平靜，沒有絲毫的感情，也沒有絲毫的情緒，仿似這世間萬物都不重要，世間一切都與我無關。

這是鳳琴彈奏過的最多的曲子，暮雲歌憑藉精神力都足以記下並在恰好的時機彈奏出每一個音符，毫無錯漏。

鳳琴的琴聲曾經是沒有感情的，仍風雨幾度滄海桑田仍無動於衷，訴說著這世間萬物是萬物，我是我的那種感覺。

秦初柔聽著，好似陶醉般閉上了眼睛，隨著琴聲平穩呼吸著，安靜的臉蛋上沒有絲毫的情緒，僅僅是那樣安靜的聆聽著。

直到琴聲終了，暮雲歌停止琴弦，秦初柔方才再次張開眼睛。

「好平靜的琴聲，暮公子的琴聲似乎有種特殊的力量，初柔方才的傷感似乎都被撫平了呢。」

秦初柔開口道。

暮雲歌笑道：「公主殿下喜歡就好，若是以後公主殿下想聽了，可以隨時傳喚在下。」

秦初柔有些懊惱道：「沒想到暮公子還有這般境界，無欲無求，這世間萬物與我何干，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可是這種境界初柔實在太難領會了，如果初柔也能夠領會的話，就一定不會再傷心吧。」

暮雲歌一笑解釋道：「其實不是在下的琴藝高超，在下曾經有一朋友很喜歡這首曲子，後來他還把這架琴送給了在下，在下耳濡目染也便學會了些皮毛，便借花獻佛彈給了公主殿下。」

「暮公子的朋友么？」

「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士呢？初柔很想見識見識呢。」

秦初柔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著暮雲歌，似乎很期待的樣子，但似乎又有另一種感覺。

暮雲歌看著秦初柔的目光，雖然看上去那般純凈，但暮雲歌能夠感覺到秦初柔的這個問題似乎是在試探暮雲歌。

秦初柔雖然不過十歲左右，但其因為命運的原因心智早開，早已沒有了天真的模樣，所以暮雲歌沒有認為秦初柔是當初墨阮惜那般天真之人，而秦初柔又因為其掩飾的不夠到位，暮雲歌便從蛛絲馬跡中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試探性之意，便讓暮雲歌十分不解。

「故人已逝，更遠在不知何方，留下的也不過是我們這些人腦海中的記憶罷了。」

雖然秦初柔有試探之意，但暮雲歌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而是實話實說。

因為暮雲歌也想知道秦初柔之前對琴的驚訝和此刻的試探目的是什麼。

「是么？」

「那暮公子能說說你的這位故人的故事么？」

秦初柔繼續問道。

「他也是個可悲之人，為了一個已故之人的承諾受了百年孤霜，一個將世間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最後卻也為情而死，或許對他而言也算作是一種解脫吧。」

暮雲歌輕笑道。

鳳琴的身世是悲慘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卻在無時無刻想要一了百了中活了百年，與其想比，這天下所有的悲歡離合人情冷暖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然，他又怎麼能夠彈奏出那曲世間萬物皆無欲無求的曲子呢？

「他真可憐……」

秦初柔聽罷有些感傷道。

暮雲歌輕笑道：「這世間的悲歡離合太多了，看似活的瀟洒的人其實身負著更為強大的枷鎖，誰可憐又怎麼說的清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秦初柔這不過十歲模樣的女孩說這些，大致是因為暮雲歌說的這些，恰好這個十歲模樣的女孩偏偏又能夠聽懂很多的原因，暮雲歌便沒有將她視作一個真的只是十歲的女孩吧。

「是了，不過暮公子，初柔想給你提個醒。」

秦初柔目光凝重的看向暮雲歌開口道。

「公主殿下有何指教？」

暮雲歌有些詫異，但他清楚秦初柔此前的一切異動，都是為了此刻。

「初柔對琴十分喜歡，所以這世間很多琴初柔都略知一二，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架琴便是在數百年前雲瀾國東離家遺失的『九幽冥月』琴。」

秦初柔的目光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