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渡厄劍(六)

第一卷 渡厄劍(六)

鑄劍山莊外,除了風吹落葉的沙沙聲以及偶爾的蟲鳴鳥叫,沒有任何人。

大門處,燙金的牌匾碎成了四塊,硃紅色的大門半掩著,上面濺滿了鮮血,其下端坐著兩名男子,斜靠在門上,頭耷拉著,已是沒有了生機。

透過虛掩的大門,能看到一顆巨大的被劈開的巨石,巨石光禿禿的,巨大的裂痕從中而過,將巨石一分為二,巨石周邊躺著數不盡的屍體與散落一地的兵器。

內堂之中,釋難方丈坐在地上,背靠著樑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清道長不知去向,但地上不遠處他的佩劍掉在地上,似乎已經能說明一切。唐門門主唐元昏死在地上,右手已經不知所蹤。桌椅早已被打得支離破碎,碎裂的桌椅處,冷若霜披頭散髮,臉上的血跡掩蓋了妝容,雙手下垂在地上,沒有了一絲力氣。「啊!」余百烈傳來一聲慘叫便是被南宮無忌打飛出來,重重撞在門上將門給壓塌,沒了生機。

「焚花!」火紅色的長劍在李鶴手中飛舞著,衣衫已經破裂的他在空中一個旋轉,舞出一道道劍花,直指南宮無忌。

「來得正好!」見得南宮無忌左手捂著胸口,那裡一個碩大的血洞不斷往外湧出鮮血,右小腿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不斷冒出青煙發出滋滋的聲響。南宮無忌右手一揚,化掌為指,自下而上撩了上去。使得正是他那成名絕技「化虛指」

「叮!」劍指相碰,李鶴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後退五步,撞在了柱子上,隨即便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南宮無忌指間血肉迸裂,後退三步,堪堪穩住了身型。

「南宮無忌,你太自大了,我夫君在門口的劍石之中所蘊含了二十年的劍意已經讓你筋脈受到重創,而今中了唐門的暴雨梨花針和孔雀翎,已是元氣大傷,一清道長拚死一劍又撩斷了你的腿筋,如今硬接孤心劍,你化虛指也被廢,今日,你勢必要命隕當場!」一旁癱坐在地上的冷若霜臉色蒼白,嘴角不斷湧出鮮血。譏諷道「如今你的右腿又被我下了噬骨血毒,不出一日,整個右腿骨骼便會化為虛無,緊接著便是整個身體,你死定了!哈哈哈哈!」說罷便是抬起頭「爹!夫君!你們在天有靈,這賊人終於要被我給送下黃泉了!」

南宮無忌正欲起身,發力之下,胸口一陣翻湧,一口鮮血卻是再憋不住。「你?!冷若霜!你太小看我南宮無忌了!」南宮無忌連點身上五處大穴,見右腿處不斷傳來噬骨鑽心之疼,面色一狠,當即舉起一清道長掉在地上的長臉,一劍便對著右腿膝蓋斬了下去!

「嗯!~」一聲嗯悶后,血肉分離!南宮無忌在右大腿連點穴道,雖止住血了,但南宮無忌也無法再站起來,臉色更加蒼白的他,如今嘴唇也沒有了血色,在場眾人,死的死,傷的傷,再無一人能夠站起來。

「夠狠!」見南宮無忌對自己都如此狠辣,冷若霜也是暗嘆,能在梵天教里隱忍十年而不發,不愧是南宮無忌。

「南宮無忌,眼下這局面,大家皆是動彈不得,七大門派,除了釋難方丈和李鶴,其餘五人皆是被你誅殺,這等顯赫戰績,足以被江湖傳誦了,可惜啊,如今你已斷了一腿,已成半個廢人,就為了一柄劍,值得嗎?」

「哈哈哈哈」南宮無忌卻是突然大笑起來,低下頭,以劍支撐著地面,緩緩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緊緊貼在門上,深呼吸了一下,問道「你可知道,為何老夫這二十年都假裝身死,甚至整個梵天凈土的棧道都被損毀,梵天教在江湖銷聲匿跡二十年,你可知為何?」

「為了這渡厄劍?」冷若霜下意識脫口而出。

「不錯,老夫二十年前被你爹天魔解體打成重傷,養傷是其一,你的夫君,也就是李羽,中了我一記化虛指,其實根本不會那麼快就死,我並未傷及要害,渡厄劍當時的血煞之氣已被三任教主吸得一乾二淨,留著也沒什麼用,而血煞之氣一旦爆發又會屠戮四方,最後又歸於沉寂,而唯一能夠蘊養血煞之氣的東西只有一個」

「什麼?」

「是劍心!咳!咳!」一旁的李鶴終於是緩過了勁,咳嗽著插了一嘴。

「不錯!劍心!」南宮無忌微微動了動頭,將目光轉移到了李鶴身上。

「劍心,你也快了,相信要不了五年,你就能成為第二個李羽,可惜啊,看不到那一天了。」

「劍心是何物?」冷若霜滿頭霧水。

「如我所料不差,你的夫君應該是在十年前才身死的」南宮無忌又將目光轉移到冷若霜身上。

「你怎麼知道?!」

「殿外的劍石,你可知道為何能放出劍意?又為何渡厄劍二十年了都不曾爆發血煞之力?」南宮無忌沒等冷若霜插話,繼續道「劍道之極致,便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彼時方能做到劍道即吾道,劍心即吾心,劍者之心,或是浩然正氣,除魔衛道,或是翻雲覆雨,毀天滅地,李羽一生,行走江湖但求問心無愧,其蒼茫大道之劍心,能死死壓制者血煉神兵渡厄劍,即便是身死之後,只需劍與屍身合葬,其仍能壓制血煞至少十年,李羽之所以定下二十年之約,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只能撐十年。」娓娓道來的南宮無忌卻是讓得冷若霜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你的夫君,是個大英雄,我南宮無忌行走江湖,連你的爹冷傲我都不放在眼裡,但獨獨佩服他一人,若他不以全力壓制血煞之氣,區區化虛指,並且是避開了要害,不出三年他便可恢復如初,但為了壓制這血煉神兵,他的壽元也在隨著血煞的侵蝕緩緩流失,大英雄啊!以一人之力,換來江湖二十年和平,方才在殿外,那劍石之上的磅礴劍意,嘖嘖,當真是浩氣長存!」

「什麼?!」冷若霜呆若木雞,原以為夫君中了化虛指又被渡厄穿胸而過會命不久矣,誰知竟能和自己在這山莊隱居十年讓自己體會到這幸福生活已是上天之恩賜,如今才知道這十年卻是李羽早已計劃好的。

「說了這麼多,老夫也該送你們上路了,等到殺了你們,老夫再去後山,掘開他的墓地,把劍帶走,二十年的血煞之氣,斷了一腿又如何,待老夫回到梵天凈土,只需一年,便可與渡厄劍心意相通,屆時這個江湖,盡入我手!哈哈哈哈!」說完,南宮無忌就在剩下三人的驚恐眼神中雙手撐著劍站了起來。

「該上路了!一個一個解決你們!老夫會給你們留一個全屍的」南宮無忌深知這三人已是強弩之末,便以劍為拐,一步步緩緩走向了動彈不得的釋難方丈。

冷若霜使勁想站起來,奈何周身都沒有任何氣力,經脈一點點的蹦碎,如今丹田空空如也,要不了多久自己也會魂歸極樂。

李鶴明白,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儘快恢復戰力,能多爭取一點時間算一點時間,當即直接閉目開始了調息,只盼著釋難方丈能拖延一會兒。

「老和尚,可有遺言?老夫可以為你帶回少室山」南宮無忌走到氣息微弱的釋難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的方丈,就這麼癱軟在地,一言不發。

「既然沒有遺言,那你就去死吧!」南宮無忌舉起右手一掌便是對著釋難天靈蓋拍了下去!

「砰!」電光火石之際,釋難卻是突然伸手,一記少林七十二絕技的「韋陀掌」反手便是對了上去。

「怎麼可能,老和尚,你中了老夫的化虛指,斷了半身經脈,不可能!」南宮無忌叫囂著,卻是沒有收回右手,對掌之下,風聲洌洌,顯然二人是直接對拼起了內力。

「多虧了一清道長的九轉金丹,老衲保住了丹田,斷了半身經脈又如何,老衲今日勢必要與你這魔教妖人同歸於盡!」釋難方丈怒目圓睜,沒了半身經脈,丹田之內還有著為數不多的內力,眼下二人皆是油盡燈枯,只要能拖住他,李鶴一旦恢復,就是南宮無忌的死期!

「那你剛剛的氣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南宮無忌恍然大悟「達摩閉息功?!老和尚好手段!本尊都被你騙了!」

「不錯,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達摩閉息功,南宮無忌,你殘害正道人士,死有餘辜,今日老衲就要替天行道!」說罷,為數不多的內力噴涌而出,盡數灌注了上去。

「老和尚!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想拖時間,那你就去死吧!」南宮無忌深知耗下去自己必然殞命於此,突然面露狠色,「天魔解體!」內力突然暴漲,南宮無忌一掌便是直接將釋難的右手蹦碎,緊接著威勢不減,生生的用左手將釋難方丈穿胸而過,當場斃命。

李鶴卻在此時終於睜開了自己的雙目,舉起孤心,也是一躍而起,一劍刺了過去,沒有任何招式,最純粹的一劍!

南宮無忌避無可避,只得榨乾自己所有的內力,將身體拋向空中,舉起右手長劍,也是沒有任何花哨的刺向了李鶴。

「噗嗤!」滴血的劍尖自二人背後透體而出,半空中撞個滿懷的二人,雙雙被對方的長劍給刺穿了心臟,血液不斷順著劍身流出,南宮無忌雙目圓睜,似是難以置信,卻已沒了生機,李鶴見南宮無忌已死,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眼前緩緩黑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大廳之內,此時此刻,僅剩下重傷在身的冷若霜,她已是日薄西山,時日無多,看著整個內堂的屍體,終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緩緩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用盡最後的力氣,按下了身後藏於畫中的機關,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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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兩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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