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③ 酒肉朋友

「……所以說啊，這次要不是因為欠了《non-no》雜誌社的人情，我也不會答應和新木一起去演那個翻拍劇。這前幾集的收視，估計是要創下我收視的新低了。」

「嘛嘛，挺好的不是嘛，裡面還有你最愛的坂道成員？是哪個坂來著？綠色的那個？」

「哎喲你可饒了我吧，小平手可不是一般的坂道女孩……」

「……」

到霓虹這幾年下來，這家會員制的居酒屋對邱洋來說，已然是成了大本營般的存在。儘管現在作為一線的影視歌綜藝多棲藝人，日常工作連軸轉，他還是會抽出這樣的一個傍晚，趁著店裡客人寥寥的時候過來坐坐。

順便，和這個見證了太多故事的侍應生小哥，像是老友般閑扯上幾句天。

「——嘩啦」

兩人正聊著邱洋最近主演劇目慘淡撲街的事兒的時候，移門咔噠作響，這樣豪邁地開門方式，在邱洋所認識的女孩中，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做。

「邱洋！聊什麼坂道女孩呢！被我逮住了！哼哼！」

「……」

耳邊響起地熟悉聲音，外加後背被啪啪重擊兩下，這樣的作風，不是他大哥還能是誰？

邱洋不著急回頭，只是沖侍應生招招手，那小哥也心領神會，低聲應了聲「還是老樣子生啤是吧？」就轉過身去忙活了。不多時，一杯滿溢的啤酒泛著白色的浮沫，重重地被放在了檯子上。

「喏，這天氣真夠受地吧，先解解暑。」

男人假裝沒聽到女孩的問話，把濡濕的杯子朝左邊推了推。女孩倒也不客氣，拿過來就是豪飲一口。

是這時候，邱洋才側轉過身，撐著腦袋，打量著她仰著脖子噸噸噸的可愛模樣。

「哈——」

「我說……」

看著女孩一口炫了小半杯，還毫不顧忌地用衣袖擦嘴的樣子，饒是邱洋算是沒有偶像包袱的人，都忍不住扶額出聲提醒道。

「你好歹也算是霓虹第一女團的新任center，

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啊。」

「要你管！」

不成想，賀喜遙香側身蓄力，又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大概是這樣相約單獨喝酒的次數多了，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只是，卻是朝著奇怪的地方發展過去了。

不過，女孩臉頰的酡紅，還是暴露了幾分羞赧。

「話說！別岔開話題！」

才剛落座不久，賀喜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修長的手指一下子就指向了邱洋的鼻子，又一偏，轉向了正在擦杯子的小哥，在兩人之間逡巡。

「你倆剛剛聊啥呢！我可是聽到了！你這傢伙又要去禍害哪個了！」

「禍害啥啊……在聊我演的哪個《六本木》。」

「哦，撲了的那個……啊不是！」

賀喜下意識地說漏了嘴，顯然她也是有關注著邱洋新劇的收視。

「沒事沒事，撲了就撲了，也沒什麼好躲閃的。」

邱洋倒是不在意類似這樣的評價，即便是西野和樹，也避免不了偶爾接兩部爛劇，還不至於會成為生涯上的污點。

「然後，就聊起小平手也有演這部劇。」

「啊，平手桑，我知道的！」

「……？」

看著賀喜突然露出的憧憬神情，邱洋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平手友梨奈算是坂道系偶像中，畢業后發展最好的成員了。雖然出身於他最不熟悉的欅坂，可他也多少聽幾個偶像女朋友說起過，當年幾首出圈熱曲的盛況。

「原來是平手桑呀，那就沒事了……」

「——什麼意思？」

聽賀喜的小聲嘟囔，像是放心下來的樣子，反倒激起了邱洋小小的惡趣味。

「kakki醬的意思，是對象是平手桑，一下子就放心了的意思嘛？」

「那當然啊！」

賀喜遙香倒也沒含糊，偏過腦袋來，一副「你為什麼會這麼問」的樣子。

「一方面，平手桑那麼厲害，肯定不會看上你這個渣男的啦。而且、而且……」

說到一半，這傢伙的雙頰突然又泛起紅暈，說不下去了。邱洋起了壞心眼，繼續逼問道。

「而且什麼？」

「煩死啦！」

賀喜把腦袋湊過去的邱洋推開了些，先是悶了口啤酒，像是酒壯人膽一樣地、半是嫌惡地甩下一句。

「反正以我對你的了解，邱洋你也不喜歡那樣的吧？」

「喲？這你都知道了？」

邱洋一聽更是心裡發笑。

「那kakki你說說，我喜歡什麼樣的？」

「這還要說啊！」

賀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伸出修長的五指，抓起邱洋的手，在他面前掰弄起來。

「你看啊，橋本前輩，西野前輩，阿蘇卡前輩……」

數著數著，她發覺一隻手好像還不夠用，又把邱洋的另一隻手捉了過來，變成手銬的樣子。

「然後是yoda前輩、ayame醬、還有聖來、還有隔壁團的那個金村桑……」

「喂喂，怎麼有奇怪的人混進去湊數了啊！」

邱洋被拷著雙手，聽著賀喜這樣一一盤點著，臉也有點發燒。

「總之，都是些溫溫柔柔、又超級好看的人嘛！才不是平手桑那種酷酷的！雖然平手桑也很優秀就是了……」

說著說著，不知怎麼的賀喜就泄氣了下去，本來還放在他左手無名指上，要掰不掰的樣子。邱洋也不是傻瓜，當然知道賀喜的那些小心思。

「嘛嘛，你說是就是了。」

他無心去主動戳破，只是沉默地收回手來，訕訕地沖一旁一臉曖昧神情的小哥，伸手再叫來了一杯啤酒。

……

……

「喂喂，邱洋你現在，和前輩們關係怎麼樣啊！」

不知道是不是興奮的緣故，邱洋感覺，今天賀喜遙香醉得格外快。才一杯半下去，她已經伏在桌子上，腦袋斜斜的，嘴裡悶悶地嘟囔著。

常和她喝酒的邱洋是知道的，今天提前進入了豪言壯語之後的二階段——沉默不語。估計很快就要快進到三階段胡言亂語了。

「什麼怎麼樣，你去問她們自己不就行了嘛！」

面對這樣似醉非醉的問話，邱洋佯作裝傻，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我哪敢問她們嘛！」

不成想，這一踢，女孩驟地坐起身來，聲音也高了些。

「我還在團里，工作也那麼忙，完全聯繫不到畢業的前輩們嘛！」

邱洋被嚇了一跳，但心裡也清楚女孩說的意思——說起來，今天還是慶祝她成功當上新Center的慶功酒會呢。

想到這兒，他舉起酒杯，剛想岔開話題說句祝詞，就被女孩粗魯地一把摁住了酒杯。

「別逃！」

邱洋驚訝地抬起頭，正對上賀喜認真的雙眼。原來，他在賀喜眼裡是這樣好懂。

「嘛……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咯。」

無處可逃，他只能垂下眼睛，避開賀喜的視線。

「娜娜敏那邊，我還沒跟她有過聯繫……阿蘇卡的話現在好像住在倫敦？至於娜娜賽，上周看到好像是在上海，現在不知道在哪了。」

他本不想提起這一茬的，別說賀喜和她們幾個失去聯繫了，說到底，他也沒什麼聯繫她們的立場。

「這樣啊……」

一看賀喜完全沒有什麼觸碰到他逆鱗的歉疚，反而是一臉的欣慰笑意，邱洋這才相信過來，賀喜今天大概是真醉了。

「喂，你那表情算什麼啊！」

「對渣男幸災樂禍！不行啊！」

「……」

賀喜可不吃他佯怒這一套，一句就把邱洋頂得啞口無言。

「我說，你倆關係真好啊。」

好巧不巧地，剛去后廚不知道忙些什麼的小哥，剛回到兩人面前，就看見這副拌嘴的樣子，不由地吐槽道。

「——才沒有！」

「——哪有！」

然後，是半醉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反駁。

「噢、這樣嗎？」

這小哥挑了挑眉毛，促狹地看向邱洋，那打量總讓他感覺有什麼陰謀，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那，邱洋桑，現在是單身？」

「喂喂……這是什麼能直接打聽客人隱私的店嗎？」

邱洋嘴上是吐槽著，可不知怎麼的，那酒就像是吐真劑一樣的，逼著他說出了實情。

「要說是，其實也算是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怪心虛的——如果，和祐希不算是心照不宣的複合的話……

「噢~」

那小哥瞭然地長吁了一聲，還莫名地，和賀喜遙香交換了一下眼神。

看著賀喜的眼神好像突然清明了幾分，邱洋還來不及覺得奇怪，就看著小哥眼神在他和女孩之間逡巡，緊接著追問道。

「那二位呢？沒打算在一起嗎？」

「噗——」

邱洋一口酒喝到一半，差點全偏頭噴在賀喜頭髮上。

「你說啥啊你……突然。」

邱洋用眼角餘光，小心地打量著賀喜的反應，發覺這傢伙只是面色緋紅，沒有還嘴的意思，只能由自己來強硬回應。

「kakki還是現役偶像啊，我可不能……」

「——現役偶像，也能成為邱洋桑的阻礙嗎？」

「……」

其實上面那個理由，就算沒有小哥的打斷，邱洋說到一半，本來也說不下去了。

「嘛，總之就不會的吧、對、絕對不會！」

越說越心虛，邱洋乾脆連餘光都不敢用上，只埋頭吃著下酒菜。

看邱洋顯然是一副「問心有愧」的樣子，小哥微不可察地又朝賀喜那兒看了一眼，乘勝追擊一般地問道。

「那最後一個問題。」

「——你這傢伙，哪來這麼多問題呀！」

雖然語氣不情不願的，但邱洋顯然是非常不擅長應對這種強行問話的類型，言語里沒有拒絕的意思。

「kakki醬對邱洋桑你來說，現在是什麼關係呢？第一感覺作答就好啦！」

「……關係什麼的。」

不知是因為這個問題、還是因為酒意，邱洋只感覺腦袋漲漲的，沒怎麼過腦子，就隨便說了個詞。

「嘛，酒肉朋友？」

「喂喂——好過分誒！」

這耿直的回答，倒是嚇了提問的小哥一跳，他忙看向賀喜的方向，可賀喜只是低頭假寐著，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這也太傷心了吧！」

「嘛嘛！kakki醬應該能懂的吧……喂，這傢伙怎麼睡著了啊！」

「……」

……

……

「那，我就送這傢伙回去了！」

「二位小心！」

「……」

夜漸深，邱洋扶著路都走不太穩的賀喜遙香，站在店門口同侍應生小哥告別。

「真是對歡喜冤家……」

看著兩人的背影踏上計程車離去，小哥搖了搖頭，嘴角不自覺地噙了抹笑意。

「——叮咚。」

手機作響，小哥拿出手機，看到收件人的時候，不禁笑著感慨了一句。

「虧你這個時候還能偷偷發出簡訊啊……」

來信的，-是賀喜遙香。來信的內容也很簡單：

「今天，謝謝了。」

「沒事沒事，只是這樣就夠了嗎？酒肉朋友？」

這條調侃發過去，那頭半天沒回復，就在小哥覺得是不是玩笑開過分了的時候，回信來了。

「——嘛，酒肉朋友，應該不太夠。」

「……」

小哥笑著收起手機，沒有回復的意思。他抬頭看著兩人的計程車消失的方向，暗暗想著：

——今晚是不是有人，要採取行動了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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