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晚安,岑棐雅
黑夜,別離。
除了工作,好像陪伴我的就只剩下這些了。
滿天星盛開的季節總會如期而至,可是當年的你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那花紅柳綠的酒,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痴迷的舞步,似乎都已經昏暗到讓岑棐雅忘記了回家,忘掉了自己是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吧台椅子上,沉浸在無限的悲傷當中。
直到他的歌響了起來,才把她給拉回現實——
「這首歌送給我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我希望她聽了之後能特別的開心。」
別離酒吧裡面,雖然有很多喧囂的人群,但是也掩蓋不住那首歌原聲音樂的開場白。
岑棐雅詫異了一下,她有多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
即使各大音樂網隨便一搜他的名字就到處都會有他的聲音,她卻也不曾再去聽他的歌,不曾再去聞及他的一切。
只因她不敢,她怕她會突兀地去找他。
她想他,好想他。
她喝了一口江小白,便悄無聲息地掉下了兩行眼淚。
她還記得當時的她就站在台下望著台上的他,心裡期待著他會給自己怎樣的驚喜。
當時的他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沒個正經,在現場的歌迷們可謂也是激動萬分,一直尖叫個沒完。
現在想來,當時的他們有多開心,此刻的她就顯得有多悲哀。
「給。」橋樑遞給岑棐雅一張紙巾。
岑棐雅茫然地抬起了頭,望著待她如初的橋樑。
她每晚來到酒吧坐在同一個位置上沉澱黃昏也不過半年歲月。
但是不管她對旁人有多冷淡,橋樑都是這般好脾氣待她。
「謝謝。」岑棐雅接過紙巾。
她胡亂擦去了已經幹掉的眼淚,又忽然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橋樑卻是莞爾一笑,「不客氣,善良的憂鬱小姐。」
橋樑是別離酒吧的調酒師,算不上出名的那種,但是常在吧台為客人調酒服務。
「你怎麼知道我善良?」岑棐雅好笑的看著對面的人。
好像他只問過自己一次名字,她那時還不想回答他,便只是沉默。
後來他便再也沒有問過她的名字,只是告訴她,他叫橋樑。
橋樑沒有停下手裡的活,依然在忙碌。
待他為另外一個客人調好了酒遞給對方后,才看向岑棐雅反問道:「你不善良嗎?」
「…」岑棐雅一陣苦笑。
誰不希望自己是善良的,誰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是善良的。
岑棐雅看著對面的橋樑繼續搗鼓著酒水,有些恍惚道:「可能善良吧。」
「喏。」橋樑突然遞給她一杯雞尾酒,讓她嘗一嘗。
「這是什麼?」岑棐雅看著杯中的酒被分為兩層,上面一層是淡綠色,下面一層是透明的就像白開水一樣。
其實要仔細一看,這杯雞尾酒應該是分三層才對,中間那層界線不清,占的面積也少,是淡橙色。
「這是我一個月之前新創作的,你是第一個品嘗它的人,我把它叫做翡雅。」
岑棐雅驚訝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像看著怪物一樣。
橋樑皺了皺眉,耐心解釋。
「你有一次掏錢包的時候不小心把身份證掉出來了,掉在吧台上。
「我就拾起來看了一眼然後還給你,你還對我說謝謝。」
岑棐雅這才回憶起來好像是有那麼回事,但是…
「那你為什麼要用我的名字來命它?」
「不一樣的,你叫岑棐雅,它叫翡雅,它的fěi是翡翠的翡。」
岑棐雅一陣無語。
她端起酒杯輕輕晃動了幾下。
也沒有讓三層酒混合到一起,便深感榮幸地品嘗了起來。
「這酒有什麼含義嗎?」岑棐雅覺得翡雅就跟她的名字一樣美麗。
酒不是苦澀的,反而是香甜的。
橋樑思考了一會兒,反問道:「你希望它有什麼含義?」
「這酒雖綠,昂也有少許的淡橙色加小半杯透明的白水色,但卻感覺如同初戀般美好,清澈見底令人注目。」
橋樑輕輕地笑了一下。
「憂鬱小姐好品味,我想你理解的含義是對的,但這酒在我心裡,更加如你一樣善良美好、動人心魄。」
「這酒的度數是多少?我怎麼感覺我頭好暈啊?」岑棐雅扶住額頭,胳膊抵著吧台。
「正常人是不會醉的,但是你前面一直在喝江小白,估計是你酒量差,所以現在應該只是半醉半醒的狀態吧。」橋樑微微淺笑道。
「唔,我是不是已經醉了?」
橋樑看著岑棐雅有些鬱悶。
就這點兒酒力,居然還敢天天來逛酒吧。
幸好讓她醉的人是他。
「你願意聽我講故事嗎?」岑棐雅拿著酒杯指著他。
「你想講什麼故事呢?」橋樑溫和道。
岑棐雅將酒杯靠近額頭,像是在沉思。
「唔,大概要從六年前講起……」
酒吧打烊,橋樑還在安靜的聽著岑棐雅講故事。
「橋哥,我們先走了。」饒威收拾好前台,說道。
橋樑擺擺手,「走吧,一會兒我鎖門。」
饒威看了一眼岑棐雅,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岑棐雅忽然說:「橋樑,故事講不完了,我好睏,要先睡覺了,晚安,橋樑。」
橋樑來不及制止,岑棐雅便已經趴倒在吧台上。
人海全部散去,只留下吧台處的那一盞燈亮著。
忽明忽暗顯得更加微弱的光線照射在岑棐雅的臉上,露出細細的暖流。
橋樑看著漸漸熟睡過去的岑棐雅,心裡莫名的感傷,但更多的是喜悅,來自翡雅如初戀般美好的喜悅。
晚安,岑棐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