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走了，只剩下一場夢（2）

「曾楚熙的粉絲名叫ZERO，為什麼取了這麼一個英文名，因為除夕的時候即是從零開始，新年伊始從零點整開始，愛他就要從每年最初開始，他和ZERO之間每年都在進行一場浪漫的初戀。」

岑棐雅是在官方話題里看見的這段話。

她去機場接付梓潼回來的時候，付梓潼直嚷嚷要去奶奶家住，岑棐雅直給她白眼：「你回來不應該先回家嘛，好歹讓你爸媽看看你再說啊？」

「那我先回家，等過兩天再來奶奶家住，聽說曾楚熙在咱們高中母校拍攝的那個電影快要上映了，就在情人節當天，咱們一起去看吧！」

岑棐雅一聽，開玩笑的說：「誰要跟你去看電影，你男神呢？」

「焉澈啊，他整天忙著做學霸，哪有時間搭理我…雖然我們是在同一個學校，但我是新聞系，他是英語系啊！」

付梓潼說著湊近到岑棐雅的耳旁道：「我懷疑，他當年被校花拒絕，所以對談戀愛有陰影？」

岑棐雅蹙了蹙眉：「不可能吧…」

其實上學的時候，付梓潼總跟岑棐雅打電話訴苦，「今天焉澈去圖書館自習，我裝作跟他偶遇，他都不理我……」

「今天我在食堂打了份跟焉澈一樣的飯菜，我坐到了他對面，他卻換座位，就是想要離我遠遠的……」

諸如此類，岑棐雅都聽習慣了。

現在付梓潼就在她身邊，卻明顯感覺到她對男神的態度已經沒那麼強烈了，她是終於對他的喜歡減少了三分之一么？

另外三分之二像手機電量一樣正在偷偷減少。

也許這次付梓潼不打算去給自己充電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付梓潼約岑棐雅出來看煙花。

岑棐雅穿著棉襖，戴著棉手套，跟奶奶說了一聲就出門了。F市的中心廣場此時已經人滿為患，付梓潼已經選了一個看煙花的好位置，岑棐雅去到那裡后也感覺很好。位置寬闊，視野佳，雖然周圍霓虹的燈光總在閃爍，但是卻也很適合拍照留念。

付梓潼拿著手機，準備給岑棐雅拍照，卻看見聚焦里迎面走來了兩個人，定睛一看是焉澈和郁甫。

焉澈穿著一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郁甫身上那件是同款式灰色，他倆腳底都踩著一雙男士馬丁靴，看起來就像是一對雙胞胎。

岑棐雅看著獃滯的付梓潼盯著不遠處一言不發，便也轉過頭去想看個究竟，卻發現是焉澈和郁甫，進而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率先打破尷尬的是郁甫，他跟付梓潼打招呼，也跟好久不見的岑棐雅打招呼。後來四人便一起看了煙花，岑棐雅時不時的關注著付梓潼的情緒，她說過不想再去喜歡焉澈了，眼睛卻還是一直偷偷打量著他。

只是難以突破朋友這層關係，又不是不再是朋友。

觀賞煙花的時候，付梓潼還是快樂的。她拿著手機拍照，說著搞笑的話題，氣氛漸漸活躍起來。

岑棐雅打心眼裡覺得，付梓潼似乎變得更加成熟了一些。

「棐雅。」

聽到有人呼喚，岑棐雅轉過頭看到了郁甫。

「你還記得楚熙前輩嗎？」

「記得，怎麼了？」才過去半年多的事情，哪有那麼快忘。

岑棐雅不明所以的看著郁甫。

「他之前在一中拍攝的電影快要如期上映了，其中裡面還有我的戲份，你要想看的話我這有票。」郁甫從兜里掏出了一沓電影票，看起來不是他自己買的。

付梓潼聞聲而湊了過來，道：「看，一定要看。」

說完，便一把搶過了郁甫手中的電影票。

郁甫不樂意了：「哎，我只能給你們兩張，剩下的是我和澈的，還有一中的老師們的。」

「好，還給你。」付梓潼撇了撇嘴，從那一沓電影票里抽走了兩張，把剩下的丟給了郁甫。

情人節那天，電影院里流動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父母帶著孩子去看同期上映的動畫電影，有上班族為了放鬆去看的喜劇電影，還有更多的小情侶是來看曾楚熙主演的那部國民時期的愛情電影。

以國民時期為背景的電影，也是以當今社會少有的新穎的題材作為特色，弘揚正義讚頌革命，在戰亂之中仍有一段純情絕戀的愛情是多麼的幸運，多麼的溫暖人心。

岑棐雅和付梓潼去的時候，再次碰到了焉澈和郁甫，無奈之下又成了一個奇怪的四人局。其實也不奇怪，焉澈總要來為郁甫出演過的電影捧場的，再加上兩個女生的票都是從郁甫那裡拿的。

四人隨著人流一起走進電影院的六號廳，按照座位號入座，不一會就滿場了，看樣子票房大賣是不成問題的。

黑暗裡只有熒幕上出現的曾楚熙，讓岑棐雅的心裡咯噔了一下，該是許久不見這麼清晰的容顏，此刻就在她的眼前，短短停留了幾分鐘，畫面跳到了下一幀，是他角色里喜歡的人，一個正義凜然的女老師。

戰爭在後一秒打響，作為地下連的曾楚熙有一個特殊的身份，他是軍隊的情報員。在一次任務中邂逅相識了正義凜然的女老師，她幫他包紮受傷的傷口，陪他養傷。經過幾次的相處之後，她發現他是原來那個少年，他們學生時還做過同桌，只是他太明亮了，從來沒有注意到她。

郁甫突然站起來說道：「快看，那就是我。」

岑棐雅被驚了一下，瞬間齣戲，付梓潼坐在旁邊恨不得翻個白眼。

焉澈趕忙拉郁甫坐下，「你小聲點，這電影院呢。」

「哦哦，我忘了。」郁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到電影屏幕上，郁甫飾演的那個少年，後來就退學了。再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曾楚熙，做著情報員的工作。

曾楚熙為了安全送出情報，就將情報暫時交到了女老師的手上，後來遇到變故，曾楚熙不小心成為了人質，但是無論如何情報也不能到敵人的手裡。

女老師本來也要化身成傳遞情報的情報員，但可惜被敵人逮捕了，她和曾楚熙在監獄里相遇，又是一場苦情戲碼。

最後，曾楚熙等來了戰友的救援，情報安全傳遞出去，兩個人也安然無恙。戰爭勝利之後，倆人如願喜結連理。

片尾的黑底白字滾動，六號廳也亮起了燈，前幾排的人們起身散場，電影結束。

付梓潼很想吐槽這個電影，劇情沒有那麼的好，結尾就應該是個悲劇才更加催淚。但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岑棐雅后，又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焉澈和郁甫離去后，岑棐雅跟在付梓潼身後，似乎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付梓潼的眼睛正在看著哪裡。

「既然還喜歡他，幹嘛不追上去？」

「那你呢？幹嘛不原諒他？」

「你在說誰？我需要原諒誰？」

「你就裝傻吧。走了，回奶奶家，過幾天我就回學校了。」

付梓潼拉著岑棐雅，擠上了最近一班公交車。

回到家后，發現爺爺奶奶出去遛彎了。岑棐雅和付梓潼決定去天台上吹吹風，倆人站到天台上才發現，天氣在逐漸回暖，春天就要來了。

天台其實沒有很高，但望過去也能看到對面的高樓大廈，還有江邊的車水馬龍。上一次去到的天台還是華廈大酒店的那個，他還在身邊，岑棐雅的眼神略顯空洞，她眺望著遠方，似乎並沒有聚焦。

記憶中的他，愛笑，陽光，帥氣，是人人都愛的大明星。她怎麼會喜歡上那樣一個人，可望而不可即。

她似乎來不及告訴他，她沒有生氣，也沒有資格去生氣。

她似乎來不及喜歡他，她沒有資格，也沒有勇氣喜歡他。

其實，她也想去見他。就在他臨走時的那天，可惜她不敢。她怕他輕易得到原諒之後，依然不能全身而退，反而會有恃無恐，更何況他們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那樣的話，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受傷了就是受傷了，不用辯解不用愧疚。

讓他走，便只剩下一場夢。

岑棐雅和付梓潼從天台下去后，付梓潼就從奶奶家收拾了行李回自己家去了，趁著最後幾天假期再和父母好好相處一下。

岑棐雅伸了個懶腰，開始坐在電腦跟前翻譯陸謹之前讓她幫忙翻譯的材料，算是一份兼職，做的好能拿工資。

只不過這麼些個客戶都是跟陸謹對接，岑棐雅只做翻譯工作。岑棐雅跟學姐倆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配合起來非常默契。

岑棐雅看了一眼手裡的中文材料，再看著電腦屏幕，手上熟悉的敲打著鍵盤，不一會屏幕上的空白文檔就出現了幾句英文句子。

岑棐雅偶爾也要翻閱一下英文詞典才能繼續翻譯材料，她的六級考試在來年的夏天。她相信她會順利考過，並且她的目標也會一步一步實現，她總要去找他的。

窗台上的花瓶里裝著一束枯萎的滿天星，紫色是黯淡的，原本以為它會逐漸變黑，但不知為何卻有點發藍。

興許是有些事情太難了。

所以，等她想明白，她便會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