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旱災年求生記（38）
爺爺威嚴起來，眾人都嚇了一跳，齊聲應了聲是。
但是，除了知道真實原因的爺爺、老爹和蘇寧，奶奶和老娘嘴上應著好，心裡卻不以為然，難道老頭子（公公）還真能看到哪家的人餓著不給借點兒糧？
爺爺也猜到了她們的心思，卻沒有多說啥，反正等開春播了種閑下來后，一家人就搬進山裡，到時候出不來，也見不著外人，就沒有人拖後腿了。
在這一刻，爺爺十分慶幸老婆子和兒媳家裡都沒啥親戚了，不然按照她們倆這性子，他們家還得走春花夢裡的老路。
村子里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決定出誰去縣衙里打探。
一則這個時候的人對官府本能的畏懼，二則，萬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打探消息的人是要承擔責任的。
萬一沒有旱情，到時候免不了一個擾亂治安，散播流言的罪名，是要吃牢飯的。
對於沒啥見識的村民們來說，實在太可怕了。
而就在相互推諉中，這個年過去了，地上的草葉從土壤中冒出黃綠的芽來，樹枝上已經打起了一個個褐色的芽孢，只等條件充足就發芽。
風吹過帶來的不再是寒氣，而是暖暖的，柔和的氣息，村子里的孩子們脫了厚實的棉衣，換上春衫，從村頭跑到村尾，笑聲灑遍了村裡的小徑，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慶祝春天的到來。
爺爺坐在板凳上看著院牆邊上的一排樹，又掃過地上的韭菜芽和大蔥芽，擔憂的看看天，這要是沒有雨，這頭茬的菜就長不起來。
唯一讓他有底氣的就是，這段時間家裡又換了好些粗糧回來，加上野豬嶺里長起來的蘿蔔白菜，也能撐上幾個月。
他不用擔心自家人餓肚子了，也不用擔心有人想要吃了他的孫子孫女。
明白爺爺的心思，蘇寧走過去小聲說道：「爺爺，估摸著這幾天就該有雨了，這場雨過後，咱們就進山吧？」
其實等到家裡的水井枯了再走最好，但是那時候離開就太打眼了，而且他們還需要提前儲備水，不得不提前出發。
爺爺點點頭，牽起蘇寧的手，「走，咱爺倆下地窖歸置歸置。」
地窖里的東西也不少，除了這次回來后換的粗糧、紅薯、乾菜，足足有好幾百公斤。
要是運到山裡，一次可拿不完。
不過蘇寧不擔心，她打算找程永旭借下他的空間裝備。
這樣一來家裡人就能輕裝上陣了，要不然跟搬家似的，不是惹人懷疑嗎？
……
在村裡人的期盼下，第一場春雨，同時也是三年來最後一次降雨終於來了。
天上烏雲翻卷，明明才剛過午，天色暗沉的跟夜晚似的。
風呼呼的刮著，才剛長出的嫩芽被吹掉了幾近一半，樹枝咔嚓咔嚓作響，路人遠遠避開，唯恐當頭一下。
吐掉嘴裡的灰塵，大人小孩的臉上全都掛著笑。
任由髒兮兮的灰塵撲了滿身也不捨得進屋。
女人們搖搖頭，難得沒有去管這遲來的任性，就是她們自己，也想出去接上第一滴雨珠，只是不舍衣服臟罷了。
爺爺叼著煙斗，連聲可惜，「早知道這是最後一場雨，我該在地上多放些罐子的。」
爺爺說的是野豬嶺里的罐子，除了一些腌了鹹菜，剩下的被爺爺擺在了空曠的地上，想著他們不在的時候接些雪水。
從他們離開就沒下過一場雪，雪水是別想了，雨水倒是有了。
到時候澄清一下，人也是可以喝的。
隨著爺爺話音落下，一道明亮的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小院。
奶奶在屋子裡喊著，「快進來，要打雷了。」
蘇寧拉著爺爺跑進屋，老爹手裡拎著四五個木桶扔到院子里。
老娘把大河塞給爺爺抱著，「春花、狗蛋、大力，去吧你們身上的衣服換了去，娘待會兒一塊兒洗了。」
娘擔心以後洗不了幾次衣服了，這是趁著有水使勁兒洗。
蘇寧進卧室的時候，就聽到雨珠啪嗒啪嗒打在窗台上的聲音，歪頭一看，雨珠可不小，砸下來能濕指甲大那麼一塊兒呢。
風已經停歇，只剩下雨聲，這些天來的悶熱和煩躁在雨落下的一瞬間盡皆消散，讓人心裡說不出的舒坦和自在。
想著接下來的三年時間將無緣雨水，蘇寧快速換好衣服，爭著幫老爹把木盆放在院子里接水，只為了淋上點兒雨水。
就連爺爺也沒忍住，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隨著雨越下越大，木盆和木桶全都接滿了水，老娘和奶奶趁著還有點兒亮度，把床單被套也拆了洗了。
屋子裡的繩子上晾的滿滿當當的。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時候地面上凹凸不平處已經積了好些水坑，走路得避開。
雨停的時候才將將傍晚，一道彩虹掛在天邊，惹的孩童們興奮的大叫。
被老爹抱出來大河看著彩虹留著口水，小手揮舞著，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啥。
狗蛋抱著老爹的腿，有些委屈，自從弟弟出生，爹爹都不抱他了。
……
雨後第二天一早，蘇寧就發現牆角的野草青翠，枝條上已經展開一片片嫩葉，就連她家的韭芽和大蔥都長勢喜人。
用不了幾天就能吃第一茬了，嫩嫩的韭菜搭配著金黃的雞蛋——
韭菜炒雞蛋，韭菜盒子，韭菜肉的餃子，涼拌韭菜，烤韭菜……
蘇寧忍不住流下口水，好想吃，可惜等不到它們長大，她就要走了。
奶奶看的好笑不已，「行了，走的時候奶奶挖兩棵根帶上，保准讓你吃上。」
蘇寧眼睛一亮，「奶奶最好了！」
奶奶摸摸她的頭髮，逗她，「奶奶昨天不好？」
「昨天也好，奶奶天天都好！」
「就你嘴甜，到時候奶奶給你炸盒子吃。」
這可是往年的沒有過的，原身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
「奶奶，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蘇寧彩虹屁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奶奶卻嘆口氣，「這也就是今年家裡的肉多，板油多，不然哪裡捨得。」
蘇寧體貼的抱住奶奶的胳膊，「以後咱家的情況會越來越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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