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罪有應得

第38章:罪有應得

蕭靜有些不情願地冷眼掃了眼寧蘭,「大王……是,大王,臣妾告退!」

瀚明皺起眉心,淡掃了眼床榻上的晚妃娘娘,狠了狠心,裝作無情,說道:「你有什麼話……回去再說,跟孤王走!」

寧蘭見瀚明眉心打結,有些心疼地上前,纏扶起瀚明,「我現在還不能走,母后病了……」瀚明聞言,目光不自覺地向著床榻上看了過去,心裡有些沉悶,眼神複雜,卻從剛才的冰冷變的有些柔和。

她病了?

時而的咳嗽聲,聲聲彷彿是刀,刻在瀚明的心上,他想問問嚴不嚴重,想要撩開帘子,衝到床前看看。可是,欲要去撩帘子的手,猶豫了好一會兒沒有抬起。

他想到了他的父王,他父王臨死前的樣子,方才柔軟下來的心,瞬間冷硬了起來。

他應該恨她的,她病了又如何?他不能對她同情,不該對她有感情!

她病了也是活該!

若是她當年……不是那樣對待他的父王,若是他珍惜他們,就不會有今天,一切都會變的和現在不一樣!

他是該恨她的!她病了,也是罪有應得,是活該!

瀚明想到這裡,憤憤地轉身,別開看著晚妃的眼神,冷聲說道:「那又如何,孤王告訴過你,你不許來這裡!你跟孤王出去!」

寧蘭將瀚明臉上複雜的表情盡收於眼內,凝起眉頭,不滿地說道:「瀚明,她是你的母妃,無論她曾經做錯了什麼,那全部過去了!」

瀚明脫口憤憤言道:「過不去!永遠也過不去,你懂什麼?」

寧蘭提聲頂道:「我懂!身為子女者,應該盡其孝道!」

瀚明額頭的青筋凸起,字字冰冷而含憤,「她不配!」

寧蘭見她說不通瀚明,而瀚明的態度又十分堅硬,讓她很惱火,說道:「無論她配不配,她始終是你的母妃,你們身上流的血是一樣的,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的!憑藉她對你的十月懷胎之苦,你就不能這樣冷漠地對待她!何況,你也愛著她……」

瀚明緊握著的手顫抖了起來,咆哮地吼道:「住口!孤王不愛她,孤王對她有的只有恨!她不配孤王愛,你知道什麼?天下間的母親,只有她不配『盡孝』二字!孤王痛恨她,更痛恨自己身上流著的和她的一樣,孤王恨不得她立即……立即……」寧蘭一把捂住瀚明的嘴巴,她怕瀚明說出那個字,她怕他的那個字讓晚妃娘娘聽到悲傷,便在瀚明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將瀚明的嘴巴給捂上了。

孩子是不能詛咒他母親死的!

無論如何,無論那是一位什麼樣的母親,母親就是母親,是給予孩子生命的人,就應該得到孩子尊重而不是詛咒!

一個『死』字,在寧蘭的阻止下,在瀚明愛恨交織下,截斷了。

寧蘭搖頭間柔聲說道:「不要說,不要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

深深地瞅咆哮中憤怒的瀚明,寧蘭很清楚地知道,瀚明是恨著晚妃,但又很愛他的母妃。沒有愛,何來的恨?如不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愛著,又怎麼會如此刻骨一般地恨著?

這樣的感覺,一定很痛苦吧?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和他的母妃變成這樣的?

她彷彿可以感覺到這樣的疼痛!

雖然不大一樣,卻能感覺到一些……

她母妃失寵的時候,她父皇不相信她的母妃,要治她母妃的死罪,她曾怨恨過他的父皇!

可是,她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而他呢?

他的父王因他母妃死了,他那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看著瀚明深陷的眉心,寧蘭一陣心疼。

是那種痛苦的記憶,造成他如今的脾氣時好時壞,時而溫柔似水,時而冷漠無情的嗎?

黑眸芳華流轉,溫柔似水,澆著瀚明心頭正燃燒的洶洶烈火。

寧蘭溫柔與親昵的舉動,使得瀚明怔了一會兒。

瀚明收回心神,拿開寧蘭捂著他嘴巴的手,開口說道:「孤王不會……」

寧蘭再度捂住瀚明的嘴巴:「不要說,不要對一個生著重病的人,說出傷害的話,可以嗎?為了我,別說!」

瀚明深深地看著寧蘭,柔情之中泛著渴望與憂傷的臉,心頭的火焰瞬間被熄滅,口氣溫和了需對,噎了口氣,僵硬地說道:「你……你跟孤王出去!」

寧蘭遲疑了下,說道:「我不離開,母妃她還未醒,我不放心……」

瀚明一聽,有些惱了,「孤王也病著,你就放……」

寧蘭看著瀚明話到一半,停了下來,不由咬了咬朱唇解釋道:「你身邊還有太醫,還有嬪妃,很多人侍候,母妃身邊……」

瀚明冷冷地抽了下嘴角,問道:「在你的心中,她比孤王重要是不是?」

寧蘭對晚妃的關心,讓瀚明心裡不舒服!

她對他母妃的關心,遠遠勝過他!她會關心人,只是不關心他?他也生病了,她怎麼就沒有關心他?

「……」

寧蘭有些語噎,怔怔地瞪著瀚明。他是孩子嗎?那是他的母妃啊!他怎麼就不能放下對他母妃的恨呢?

「走!」

瀚明見寧蘭不說話,立即拽著寧蘭往外走。

「放手……」寧蘭用力掙開瀚明,脫口說道:「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照顧母妃,要走你走!你能不孝,我不能!」

「你竟然這樣與孤王說話?好!」

瀚明再次怒憤了起來,他不孝?

瀚明憤惱之極地脫口說道:「孤王就是不孝,你走不走?」

寧蘭見她的手腕再次被瀚明給抓住,拽著她一步一步走向門口,心裡急了,「耶律瀚明,你不要這樣蠻不講理!」

瀚明陰冷地瞪著寧蘭:「蠻不講理?你說孤王蠻不講理?」

「是,你不只是蠻不講理,你還很無情,我討厭你!討厭你這種心裡只有恨,沒有愛和寬容,心胸狹隘的男人!」

寧蘭的一句氣惱的話語,深深地戳疼了瀚明的心。

她說什麼?討厭他?討厭他這種只有恨,沒有愛和寬容,心胸狹隘的男人?

瀚明惱怒起揚手向要打寧蘭,手揚起,在寧蘭灼灼的目光下,聲聲地落了下來。

他的心,被她刺的很疼。

她竟然說討厭他?說他無情?

她一點兒也不了解他!

她怎麼會了解他?誰會知道他的心?

他也希望有個愛他,他也愛的母妃啊!他多希望,他的父王沒有死,他還可以和他的父王,母妃一同……坐在一張桌子上用善!

不需要!

他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他也不在意她是否了解他!

他不需要!

一抹苦笑劃過俊容,刺骨冰寒的冷意和悲傷閃過鷹目,瞬間。

冷冷轉身,帶著心碎,向著殿門外走去。

痛,這樣的痛,是不一樣的痛。

他為什麼要痛,為什麼希望她可以了解他?

「孤王不在意你是怎麼看待孤王!」

冰冷地話語,伴著他沉重而又憤怒的步伐落下。一聲聲走的很沉,他頭都沒有回,就那麼走開了。

瀚明不知道,寧蘭正心疼地望著他一步步走遠,不知道寧蘭張口欲言間的那抹後悔,更不知道寧蘭目光中的有著對他的愛,不知道她們如此傷害對方,是因為一種叫愛情的東西!

蕭靜陰冷的眸子深深地盯著寧蘭,停了好幾秒才移開。

蕭靜心裡十分的嫉憤,記恨大王竟然這樣……這樣輕易地放過寧蘭!曾經的一些人,若是進入思悔宮,下場絕對不是這樣!

陰毒地丟下了一道冷厲,恨恨地轉身,跟在瀚明的身後,帶著一干宮女和公公離開了。

「大王……」

寧蘭盯著瀚明憤然離去的身影,她心裡一陣難過。

她方才的話是不是說的有點過了?是不是傷到他了?

其實,她……

她該是傷到了他!

他說他不在意她怎麼看他,是他的真心話嗎?

也許,她與他之間沒有感情,他又怎麼會在意她的話呢?

可是,她心裡卻彷彿被人抽了一鞭,呼吸間有點疼,心,有點空空的疼……

她不能喜歡他的!他不是她可以喜歡的人,她要謹記才行!

怎麼就忘記了呢?

怎麼忘記了那個當年日日哭泣的母妃?

她不是立誓,此生不為任何男人傷心的嗎?

昔日,她曾立誓,絕不會像她母妃那樣活著,日日落淚,那麼脆弱,為了一個變心的男人,一個身邊不缺女人的男人傷心!

如今,她怎麼到忘了?

不,她沒有忘記,方才她只是內疚!

對,是內疚,她是內疚自己對一個生病中的人,說出不善良的話語!

她沒有必要擔心他的病!

「咳……」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正在深思中的寧蘭,寧蘭掉頭,一把撩開帘子,快步走到了晚妃娘娘。

也許,瀚明是因為來過了,她也看到了他,此刻,她心裡每一根弦從緊繃中鬆了許多,至少松的可以讓她平靜地留下照顧晚妃娘娘。

瀚明氣沖沖地走著,卻不知道走到哪裡可以平息他心頭的火氣。寧蘭的一句話盤旋在他的心頭,久久不下。

她……她竟然說討厭他?

她以為他在意她怎麼看他嗎?

她說他愛著他的母妃?她知道什麼?她憑什麼來肆意猜測他的心?她了解什麼?他恨!對他母妃的只有恨,沒有愛!

一步步,一步步!

踏在地面上的步伐,彷彿是他滿腔的怒火。

心口火悶的厲害!

頭疼,一陣疲累,隨風而來,深深地吹皺了他的眉心。

她真的討厭他嗎?

看著御花園中的冷香花,他心裡反覆地在念叨。

她若是討厭他,為什麼要為他做冷香粥?

她……

蕭靜沉默地看著瀚明,好一會兒,斗膽上前說道:「大王,臣妾懇求大王保重龍體,回宮歇息。」

她聽到了瀚明和寧蘭的爭吵了,她不知是羨慕,還很嫉妒,甚至是更恨寧蘭了!

看著身材峻拔偉岸的瀚明,她那顆原本死了的心,有些蠢蠢欲動。

她也希望……希望她可以擁有那種東西……那種她曾絕望而死去,也許永遠都不該有的感情。

瀚明這才發現身後跟著許多人,不由冷聲令道:「你們都退下!孤王要靜一靜!」

瀚明獨自站在御花園裡,許久。

發燒未退的他,只覺得腦子有些發渾的感覺!看著盛開的冷香花,想到寧蘭為他做的冷香粥,瀚明滿腔的怒火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也許,剛剛他太衝動了……

只是,他就是不喜歡她和他的母妃在一起!

她討厭他?

吉索快速地走了過來,「大王!」

「什麼事?」瀚明帶有狐疑地接過吉索遞到他手裡的急報,迅速地看過之後,問道:「送來急報的人,立即傳他到御書房來,孤王要見他!還有,傳旨,讓右相諸葛鴻速速進宮!」

「奴才遵旨!」

吉索立即應聲,快速地退下傳旨去了。

瀚明也一刻不停留地,向著御書房趕了過去。

手裡拿著的急報,沉重的彷彿萬斤大石,重重地向著他壓了過來。

災區發生了瘟疫嗎?

瘟疫?

當政這麼多年來,今年屬事情最多!

旱災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如今有是瘟疫,真是一事接著一事的發生!若是瘟疫不能快速地控制和處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瀚明越想越焦燥,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眼睛短暫間模糊了會兒,繼續向著御書房趕走。

國事的繁重讓他顧不得去想他和寧蘭今天發生的事情了。此刻,他能想到的就是希望早點處理好國事!

瀚明到了御書房,不由一會兒的功夫,從瘟疫區趕來送急報的侍衛被吉索領到了御書房。

瀚明看著一丈開外的侍衛,冷聲問道:「你說說,瘟疫區的情況!」

「遵旨!啟稟大王,瘟疫傳染的特別迅速,香譚三縣皆有發現得瘟疫死去的百姓,那些感染了瘟疫的老百姓,一經發現得了瘟疫,就無法治療……活活地等死……至今,還未能研製出可以治癒瘟疫的葯,就連預防瘟疫的藥材……也用光了……人心惶惶,余大人為了減小瘟疫傳播,已經將城門封鎖了起來……可是……沒有葯了,糧食也快用光了……」自從瀚明得知瘟疫的事情,與右相耶律鴻一番商談之後,便又是一天一夜的忙碌公事,不眠不休,退下來的高燒,又升了上來。

吉索看的著急,卻又勸不動瀚明,只好派了個公公,將瀚明的情況告訴寧蘭,希望寧蘭可以勸一勸瀚明。

而寧蘭自從和瀚明爭吵過後,一直守在晚妃娘娘的床前,沒有離開過思悔宮半步。知道晚妃娘娘的高燒完全退下,這才起身到了御膳房,為晚妃娘娘做了清淡的稀粥,差遣菱霜送了過去。她猶豫了一番準備回到蒼穹宮,淋浴梳洗,卻在半道上,遇到了一件事。

一個十七八歲的宮女,快速地走到了寧蘭的面前:「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寧蘭看著面容完全陌生的宮女,問道:「你有何事?」

宮女說完從袖套里拿出了一張書信,遞到了寧蘭我面前:「回稟王妃娘娘,奴婢是為王妃娘娘傳信的。」

寧蘭狐疑地問道:「這是什麼?」

宮女見寧蘭接過書信,說道:「王妃娘娘看過便知!奴婢告退!」宮女說完,不待寧蘭點頭,轉身離開,片刻間消失在宮道上。

寧蘭一陣困惑,拆開了書信展開一看,一聲柳葉秀眉瞬間凝結了起來,想要問宮女信來自何處,那名送信的宮女,身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紙條上寫著的一首詩,看的寧蘭一陣心驚動魄。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紙條上整齊地寫著這首《上邪》的詩,其他的什麼也沒有留下,沒有日期,沒有時間,也沒有地點,可是,這張紙條上的筆跡,寧蘭識得!

這是諸葛清煥的筆跡,她是不會認錯的!

清煥的書信怎麼出現在這大汗國的後宮里?

難道……難道清煥被蕭靜他們抓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

從筆墨和紙張上來辨別,這封書信是近日書寫的!

清煥不是讓花景送回去了嗎?怎麼回在大汗宮?

不管是什麼原因,清煥的書信出現在這裡,這其中十有八九是陰謀,一個很大的陷井。

這是一個要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陷井嗎?

會是誰?

寧蘭想不出來,她能猜到的只有蕭靜和伊妃,若是清煥落在她們的手中,那……一灘平靜的湖水,起了波瀾,一陣煩躁不安,濃濃地向著寧蘭包纏了過來。

若是清煥被抓了,就算是有危險她也要冒,就算是陷井……

只是,不知道清煥此刻在哪裡!

先是一封假情信,為了陷害她,單跡出面幫助她解了圍。此刻,又是一首《上邪》情詩,這一封卻不是偽造的,若這是陰謀,這個想要害她的人,就可怕了!她竟然知道她的和諸葛清煥之間的事情,勢必……難道,落兒真的出賣了她嗎?

落兒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還是不相信,落兒跟著她幾年了,她了解落兒!

那會是誰?非得置她死地而後快呢?

幕僚被瀚明派出去了,她無法向她救助,瀚明……昨日他們鬧僵了,他又在生病之中,國事繁重不說,此事是斷不能讓他知道的!

她和清煥的感情,雖然說出嫁后,她就已經放下了……說出來,瀚明是不會相信她的!他對他的母妃尚可如此的狠絕,又何況是她呢?

寧蘭心裡甚是擔憂,焦急的她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蒼穹宮走去,步步千金。

她要去找她的二皇兄幫忙嗎?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此事會不會和她的二皇兄有關?清煥沒有被蕭靜和伊妃算計,而是和她的二皇兄在一起?

這到也不無可能,她的二皇兄一直都希望她和清煥在一起的。

不,那偽造的假情信又作何解釋?若是她二皇兄和清煥在一起,就不應該讓一個宮女送過來!依照她對她二皇兄的了解,這不是她二皇兄的做法!

不行,她今夜要見到她的二皇兄,當面確認!寧蘭回到蒼穹宮,走到窗戶前,往外四下看了看。

她不知道,她的二皇兄到底是藏在了哪裡,她二皇兄說,只要她擺一盆花兒放在窗口,就會趕來見她,那他的意思就是他可以看到這裡的窗口?

可是,這窗外除了宮道,沒有發現有可以躲人,甚至是觀察人的地方啊!

就算是有,也很容易被發現!

她是不是該等到天色暗些再找她的二皇兄過來?

正在寧蘭猶豫不決時,一個小公公,也就是小瑭子快步走了過來。

「奴才參見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寧蘭看著小瑭子氣喘吁吁的樣子,眉黛緊起,狐疑地問道:「免禮,你有何事?」

「王妃娘娘,奴婢是想請王妃娘娘去勸勸大王!」

「大王怎麼了?」勸他?勸他什麼?他怎麼了嗎?

小瑭子面上憂心重重,開口說道:「回稟王妃娘娘,大王有病在身,一直忙著處理公務,不眠不休,就連晚膳也未用,現下大王的病更嚴重了,奴才特來墾求王妃娘娘勸勸大王……保重龍體。」

「……」

寧蘭想說什麼又將話咽了回去,沉默了一會兒吩咐道:「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大王那邊……」

「本宮自有定奪,退下!」

「是,奴才告退。」

他的脾氣,誰說的話他能聽?她說?早上他們才吵架過……她說的話他要是聽,早上就不會那麼爭吵了!

不過……他病的更嚴重了嗎?

寧蘭的心彷彿被人撈了一把,很不舒服。

來回地在蒼穹宮中踱步,猶豫不下,她要過去看看嗎?不,她不能關心他!可是,他畢竟是她的夫君,生了病,她是應該去看看吧?

一番猶豫和躊躇,寧蘭對著身邊的宮女菱翠吩咐道:「菱翠,你前往御膳房,讓御廚為大王準備些清淡的膳飯,送到御書房。」

菱翠目光閃過一道喜悅,喜滋滋地應旨退了下去,「奴婢遵旨。」一個時辰后,菱翠回到蒼穹宮,稟報道:「奴婢參見王妃娘娘!」寧蘭看向菱霜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吃了沒有,身體是不是好些……

菱翠見寧蘭欲言又止,沒有問出有關大王的話,遲疑了下,開口稟報道:「啟稟王妃娘娘,奴婢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給大王送去了膳飯,可是……大王沒有用膳……」

菱翠稟報完畢,見寧蘭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雙眸緊閉,坐在浴桶之中的寧蘭,聽完菱翠的稟報,心,再也靜不下來了。

沒有用膳?他身為一國之主,難道不知曉他是萬金之軀嗎?怎可如此慢怠自己的身體?

她還是去看看他吧!

大定了主意,『嘩啦』一記水聲落下,寧蘭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對著屏風那邊的菱翠令道:「菱翠,侍候本宮更衣!」

「是。」

菱翠立即從衣櫃之中拿出了她事先為寧蘭準備好的衣物。

寧蘭在菱霜的時候下,穿戴好向著御書房走去。

寧蘭邊走邊問向身後緊跟著的菱翠:「太醫怎麼說?」

菱翠介面言道:「回稟王妃娘娘,太醫們說大王應該多歇息,可是,大王忙於國事,又未按時用藥……」

聽完菱翠的回答,寧蘭心裡又是一陣擔憂。

來到御書房的門口,寧蘭遠遠滴看到了吉索,時不時地往裡面張望,一見到寧蘭,面色稍稍愣了會兒,上前行禮。

寧蘭見吉索麵色不大自然,不由開口問道:「大王還在忙著公務嗎?」

吉索心裡一陣焦急,雖然先前他是盼著王妃娘娘過來勸慰大王休息,用膳,保重龍體……

可是,現在……

怎麼就是現在來了呢?

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回稟王妃娘娘,大王在處理公務,奴才這就去稟報大王。」

寧蘭狐疑地看著吉索,在吉索轉身之際,叫住了吉索,問道:「吉公公,誰在裡面?」吉索的表情,直接性地告訴寧蘭,御書房裡有人!

「這……回稟王妃娘娘……」

吉索的話音還未說完,寧蘭人已經走進了御書房。站在門口處的寧蘭,冷冷地看著書案前站著的女人。看著她正在為瀚明挖著粥湯。

而瀚明是低垂著雙目,面色低沉,看不太清楚,可是,他沒有批閱奏摺,等帶著書案前的女人為他挖粥,雖然她是站在門口,卻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女人不是旁人,就是寧蘭心頭憎恨的女人,也是孩子寧蘭侍女裳兒的女人,伊妃!

冷眼看著,寧蘭的心卻不自覺地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說讓她給他時間,他當真有心為她洗冤,還是在敷衍她?

伊妃面帶笑容,柔聲細語地說道:「大王,多吃一些,這是臣妾親手為您做的!」

他們兩個人,此刻的氣氛,看在寧蘭的眼中,真的很好,太好了!

「王妃娘娘……」

一股憤懣直衝寧蘭的心,她強制地壓下心頭的那種想要殺人的衝動,雙手緊握成拳,目光冷冽,忽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竟然擔憂他的病?匆匆趕來,可他,何時需要她的擔心?他是大汗國的大王啊!

她竟然相信他會還給她清白?可他,正在和害她的女人相處的甚為融洽!她當真可以相信他嗎?他如此,讓她如何拿出信心選著相信他?也許,他只不過是敷衍她!就如他說的那般,他不會在乎她怎麼看他!

吉索見寧蘭寒冷著臉,憤然的轉身離去,不由言道:「奴才恭送王妃娘娘……」

瀚明頭有些昏昏沉沉,按在太陽穴上的手指力度又增加了幾分,疼痛讓他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聞得吉索在門外彷彿在說些什麼,不由將吉索叫了進來:「外面有什麼事嗎?」

「回稟大王……」吉索欲言又止,抬眼偷瞄了一下伊妃,繼續說道「回稟大王,方才……是王妃娘娘來過。」她來了嗎?瀚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看向門口處問道:「人呢?宣她進來。」

吉索快速地掃了一眼目光冰冷地望著他的伊妃娘娘,回稟道:「啟稟大王,王妃娘娘……娘娘她走了。」

「她為何……」瀚明想問,她為何來了又走了?為何沒有進來。話到了一半,目光落在了伊妃的身上,眉頭微微一皺,有些明白了。

她方才看到了伊妃在這裡了嗎?

瀚明不確定地問道:「王妃可有進來過?」

「回稟大王,王妃方才只是在門口處稍稍停留了會兒,便走了。奴才本要稟報大王,可是……」

瀚明擰起眉頭,有些不悅。

她看到了伊妃在這裡,那她……

伊妃端起粥碗,柔聲似水地問道:「大王,臣妾知道您喜歡吃這綠豆粥,這是臣妾親自熬……」

瀚明打斷了伊妃的話說道:「伊妃,你先退下吧!」

伊妃心頭有對寧蘭的深恨,卻奈於瀚明在她的跟前,不好表現出來,垂目盯著粥碗,帶有幾分楚楚之態言道:「那……這粥?」

「先放著吧!」

瀚明說完不再看向伊妃,坐了下來。

「臣妾告退!」

伊妃有些不甘心地站了幾秒,見瀚明始終未抬頭看她,只能悻悻然地離開了。

走出御書房,伊妃臉上的笑意瞬間冷卻,心事重重地向著自己的宮中走去。

大王沒有定她的罪,即使她讓大王認為孩子是因她而失去了!人證物證都有,為什麼大王還不定罪?大王心裡在想著什麼?難道大王想要包庇她?還是大王心裡是相信她?

不行,要想辦法儘早地除去她,留她一天,大王就多一份的不舍,她霸佔大王的心就越深,她不能讓她做大。

吉索見大王沒有用膳的跡象,不由輕步走到書案前問道:「大王,這粥……」

「撤了!」瀚明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幾許疲累,還有一些煩躁和憂愁。

大王又不吃?

吉索遲疑了下,看著伊妃送來的綠豆粥,只好招來宮女撤了下去。

瀚明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窗口下,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發燙的額頭,被冷風吹的,清晰了許多。

吉索目光又看向不遠處桌子上放著膳飯,那是王妃娘娘派人送來的,還熱著,不由問道:「大王,這粥……全都撤了嗎?」

瀚明頭未回,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撤了!」

吉索遲疑了下,腦子裡靈光一閃,說道:「可是……這是王妃娘娘先前吩咐菱翠送來的,王妃娘娘有說……讓大王一定要用膳,保重龍體……」

瀚明一聽是寧蘭派人送來的,你有扭頭看向吉索身前的桌子,俊冷的面容浮起一抹陽光。

吉索見瀚明扭頭看了過來,心裡有了一些猜測,面不改色地又問道:「大王,這……也要撤了嗎?」

她這是關心他嗎?

吉索再次開口說道:「奴才這就將這些也一併撤下去。」

瀚明開口制止道:「慢著,那些……先放著!」

「是。」吉索心頭一陣欣喜,立即讓宮女放下桌子上的膳飯。

瀚明冷著臉令道:「你們都退下吧!」

「遵旨,奴才告退。」

吉索立馬帶著宮女匆匆地退出了御書房。

吉索等人退下之後,瀚明大步走到了桌子前,看著一桌子的飯菜,臉上的寒冷瞬間消失。看著豐盛的膳食,因為生病沒有胃口的瀚明,想到這些是寧蘭吩咐送來的,不禁落座,拿起了筷子,吃了起來。

說不出是心情的原因,還是真的餓了,竟然越吃越有胃口。

她還是關心他的?!

思及此處,渾厚的唇瓣上,彎起了一道淡淡的唇弧,幾日里壓在他心頭的煩惱,在這一刻淡去了。

方才……

她在這裡見到了伊妃,沒有進來而是轉身離去……她該不會多想吧?

待國事處理過後,他再過去看她!

她的事情……不出幾日,格勒那邊也該有消息了。

伊妃從御書房裡走出來后,本打算回到伊萱宮的,轉念去了蒼穹宮。

她還在小月,本不該出宮見風的,可是,當她得知大王沒有處罰寧蘭不說,還將寧蘭安住在蒼穹宮,這讓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刻也待不了了!

蒼穹宮,素來只有大王安住,他們這些嬪妃不曾留宿過,一個人,一次也沒有!

原先對瀚明喜歡寧蘭的事情,她還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如今,她徹底的絕望了,她知道,以往的一切都如東流到海的江水,一去不復返了。

曾經的一切都成了過去!

愛情,真的可以如此龐大嗎?就連一向冰冷的大王,在它的面前也如此的不堪一擊嗎?

「伊妃娘娘,請留步!」伊妃剛走進殿門口,被菱翠給攔住了。

伊妃被攔,心頭極其不痛快,立即喝斥道:「放肆!本宮的架你也敢擋嗎?」

菱翠介面不卑不亢地說道:「娘娘息怒,奴婢也是奉旨而行,還望娘娘體諒奴婢。」

伊妃面色很不好看,目光灼灼地盯著菱翠問道:「若是本宮今日非要進去呢?」

菱翠恭敬地介面說道:「那……奴婢只能請娘娘體諒了,奴婢也是奉旨行事,自然是要奉旨行事了!」

伊妃頓時大怒,憤聲言道:「大膽奴婢,你竟然用如此口吻與本宮說話?你這……」

伊妃的話還未說完,寧蘭的聲音打斷了伊妃的憤聲喝斥:「菱翠,你退下!」

「王妃娘娘,這……」

菱翠有些為難,大王派她和凌霜來時候王妃,就是保護王妃的,大王有令,其他嬪妃不得擅入!

寧蘭一臉冰冷地愣視著伊妃,話語無波地說道:「不礙事,青天白日的,這裡即使有毒蛇猛獸,它們出不來什麼亂子!」

「遵旨。」菱翠看了一眼冷怒著容顏的伊妃,稍作猶豫,退了下去。

伊妃寒冷的臉,青白交加,盯著寧蘭的雙眸,更是冷厲至極。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寧蘭定是要被她給殺死過千千萬萬次了!四目相識,炙燙的火光四濺。

寧蘭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伊妃的容顏上。這是寧蘭第一回如此仔細地打看著一個女人的臉,白皙的面容布滿的恨意,還有一些病弱之態。雖然冷厲至極,雖然目光似箭,卻是一張好看的女人臉。

看著伊妃,寧蘭想起了一種草,那種草終年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色澤碧綠,鮮艷,美麗的讓人有種想去觸摸的心動,可是了解它的人,沒有人會願意接近它,因為它美麗的背後刻著『劇毒』二字。就好像面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美麗卻陰毒至極!

她是寧蘭,一直以來她都不認為她會做一個好人,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她就好像鈴蘭花兒一般,帶著毒性,她不怕毒草,她不會見到毒草避而遠之!她願意當一個開墾之人,她會將那毒草徹底的給刨根挖底,連根拔除!

裳兒就是死在她的手中,她早晚會讓她後悔!

寧蘭開口說道:「你來此若是找本宮說事的,就說吧,本宮時間不多!」

伊妃嘴角動了動,冷笑從唇瓣上滑下,隨即說道:「方才妹妹去了御書房,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了,姐姐還有好多話兒要與妹妹說說呢!」

姐姐?她也配得上?

寧蘭面不改色地笑道:「妹妹真是有心了,姐姐方才想到妹妹多日未曾見到大王了,就想著給妹妹一些時間與大王相處……哎,做姐姐的讓讓妹妹是應該的!」

伊妃聽的雙黛緊鎖,目光之中帶著一絲狐疑:「妹妹?」

寧蘭依然淡定地看著伊妃問道:「伊妹妹覺得本宮的話,有可不妥嗎?」

伊妃彎嘴一笑,言道:「本宮年長與你,你竟自稱為姐姐?」

「伊妹妹此話詫異,本宮是大齊國的和親公主,如今是這大汗國的王妃,與妹妹先前舞姬以及如今的伊妃相比,這位分倒是稍高於一些。本宮與妹妹相處不久,自稱為姐姐雖有些冒昧到也合適的,伊妹妹,你說是不是?」寧蘭的一席話落下后,伊妃整張臉上的表情彷彿是刀刻的一般,清晰而稜角清晰。從伊妃的臉上,寧蘭得到了一抹痛快的感覺。

後宮嬪妃之間的爭鬥,她自小就生活在皇宮之中,看到很多,她不對付別人不是因為她不不會,只是她不屑罷了!

「你……」

寧蘭的話聽在伊妃的耳中,字字如刀,砍的伊妃血肉模糊。

舞姬?

她竟然如此說她?

恨,恨當初沒有一刀斃她的命!

一抹優雅的笑容,在寧蘭的嬌容上淡開,寧蘭再次開口說道:「姐姐與妹妹同為後宮嬪妃共侍大王,姐妹之間本應不分上下,可是,這是在皇宮裡,規矩還是要遵守,也好表率天下,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姐姐覺得嬪妃之間還是不要亂了輩分的好,伊妃你說是不是?」

伊妃氣的揪著衣服的雙手抖動了起來。

她不曾想到昔日里那個冷淡少語的寧蘭,說起話來竟然可以如此的犀利,針針見血,步步緊逼,讓她這麼多年養成的韌性幾乎崩塌!

秋風陣陣,一抹濃濃的秋風吹過,伊妃忽然笑了起來,片刻,說道:「王妃娘娘說的極是,身為後宮妃嬪當應謹守本分。」伊妃說道這裡,停了一下,話鋒一轉又說道:「王妃娘娘剛到這裡不久,對這裡的一切,還不是很了解,臣妾應該禮敬地主之誼,幫助王妃娘娘早些熟悉這裡……王妃娘娘想必還不了解,大王他……還是更愛吃臣妾做的膳食!對於大王喜歡的口味,臣妾到是有些心德。王妃娘娘若是有心思,臣妾定會傾囊相授。」

「伊妃的好意,本宮記下了。不過,人的口味總是會變的,本宮覺得一樣東西再好吃,吃多了也會膩。你瞧,天黑了,總是要亮的,今天過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生活在不斷的更新,伊妃還是要跟上生活的步伐才好,免得去舊更新時,會茫然無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伊妃聽后,臉色微微沉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錯,可是,人是感情動物,人的本性之中還有一種,王妃娘娘年歲尚輕可能不知曉。人的感情就好比陳年的美酒一般,越陳越是香醇!做人還是謙虛點好,免得遭到別人恥笑,年少太輕狂!」

寧蘭邁步成蓮,一步步走到伊妃的跟前,犀利地說道:「伊妹妹的一番話,到是讓本宮受教不淺,本宮會記住伊妹妹的話,莫要犯上了年少輕狂之嫌,免得會步上伊妹妹的後塵,小月未滿就著急著爭寵!」

「你……」

寧蘭一把握著伊妃向她打過來的手,淡漠的眼神中,不帶任何感情。片刻的對視,莞爾一笑,笑的極其乾淨,「伊妹妹莫要著惱。小月未滿見風本就容易傷了身子,若是再著惱傷了身子,如何得了?」

寧蘭說道這裡,稍稍停了下,看著被她氣的心口起伏的伊妃,又說道:「旁人知道的倒還好,若是不知道,本宮恐怕又要被某些蠢人說成是謀害皇嗣的狠毒女人了!」

伊妃一陣激怒攻心,人不自覺地一個踉蹌,動了動嘴角,辱罵道:「你……你……這賤人……」

寧蘭一把扶住搖搖晃晃的伊妃,對著伊妃身後的宮女喝斥道:「伊妹妹當心,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扶著你們的主子回宮歇息去!」

「奴婢遵旨。」伊妃身後兩米開外的宮女聞言,立即快步上前扶住伊妃。

「你……我……」伊妃一改常態,完全沒有平日里的自製,向著寧蘭撒潑起來,不想眼尖手快的寧蘭,一個閃身後退,躲開了伊妃的張牙舞爪。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扶著你們的娘娘回宮!若是你們的娘娘得了什麼風寒,你們有幾條命向大王交代?」

「是!」

伊妃知道她失態了,目光轉了轉,撒潑地向著寧蘭罵道:「你這賤人,本宮要殺了你,你害死了本宮的皇兒,本宮要殺了你為皇兒報仇!賤人……」寧蘭是練武之人,伊妃哪裡是她的對手?只見寧蘭幾個閃身,將像她撒潑而來的伊妃,乾淨利落地避開了。看著氣喘吁吁的伊妃,寧蘭對著兩名扶著伊妃的宮女說道:「小心著點,你們的娘娘一定是染了秋寒,找太醫瞧瞧,要是得了失心瘋,那可如何了得?」

「奴婢遵旨。」

伊妃哪裡受過這樣大的羞辱和氣?即使是蕭靜也不曾如此刺痛她的心,看著笑的風輕雲淡的寧蘭,她被徹底地激怒了,掙開了宮女的相扶,再次向著寧蘭沖了過來,嘴裡說著污言:「賤人!本宮今天與你拼了!」

兩名宮女見伊妃說話間從頭上拔下了發簪,向著寧蘭沖了過去,吃驚地慌喊了起來:「娘娘……」

菱翠聞得驚呼聲沖了過來,盯著伊妃向著寧蘭刺過來的簪子,她想要制止,卻已來不及了,就在簪子離寧蘭的面容不到三寸的距離時,但見寧蘭抬起右手在伊妃的手腕上一拍,『叮』的一聲,簪子便掉在了地上。

寧蘭面容上的那抹風輕雲淡的笑容,隨著落地的簪子,一同落了下來。寧蘭忽然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拽過伊妃,在伊妃的耳邊說道:「你不是本宮的對手,還是回去養好身子,免得自取其辱!」

寧蘭說完在伊妃的啞穴上點了兩下,轉身對著侍候伊妃的宮女說道:「帶你們的娘娘回去好生休養。」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

菱翠從震驚中回過神,沖了上來問道:「王妃娘娘,你有沒有受傷?」

寧蘭淡淡地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向著蒼穹宮裡走去。先前滿腹的怒火,瞬間熄滅了。若不是伊妃追到這裡來和她過不去,她也不會自取其辱!

這是她為死去的裳兒,討回公道的第一次出擊!想到方才伊妃撒潑的樣子,寧蘭的心裡就十分的痛快!

她,從不覺得她是善類!

她也從來就不是那種仍人宰割而不還手反擊的人!菱霜從思悔宮回來后,一刻也不耽擱地來到了寧蘭的跟前稟報道:「王妃娘娘,太後娘娘醒了!」

寧蘭聽完菱霜的稟報,心頭忍不住的一陣歡喜,因為晚妃娘娘擔憂的心,算是放了下來:「真的嗎?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菱霜乖巧而又帶有幾分討好地說道:「回稟王妃娘娘,太後娘娘是戌時醒來的,奴婢知道王妃娘娘擔心太後娘娘,就立馬趕回稟報王妃娘娘您了。」

「嗯,現在什麼時辰了?」

菱霜介面回道:「回娘娘的話,現在已經戌時一刻了。」

寧蘭轉身就想著殿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那還不算晚,本宮過去瞧瞧!太後娘娘用過晚膳了嗎?」

菱霜菱翠緊隨在寧蘭的身後說道:「回娘娘,太後娘娘醒來時,有喜鵲在一旁侍候,吃的倒是給太後娘娘備上了,吃未吃,奴婢也不太確定……」

「嗯。」說不出原因,寧蘭就是從心底里歡喜晚妃娘娘,從晚妃娘娘的身上,她好像是看到了她的母妃,雖然,細細想來晚妃娘娘和她的母妃詫異很大!

寧蘭走後,瀚明用完膳,又批閱了一些奏摺。想到寧蘭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走了,心裡還是有些放不下,心情一陣煩躁。

「什麼時辰了?」

吉索上前稟報道:「回稟大王,已經戌時了。」

戌時了嗎?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先前王妃娘娘走時……沒有留下什麼話嗎?」

「回稟大王,王妃未曾留下隻言片語。」

瀚明微眯雙眸,眼神雖然落在吉索的身上,心,已經向著蒼穹宮飛去。

罷了,還是去看看吧!

思及此處,瀚明開口說道:「擺駕蒼穹宮吧!」

「遵旨。」吉索應聲后高呼道:「大王擺駕蒼穹宮!」

瀚明來到蒼穹宮,未見到寧蘭,得知寧蘭是聽聞晚妃娘娘醒來的消息,趕去思悔宮了,面色不自主地沉了下來,有些失望,也有些吃味,更有些不明來由的淡淡的喜悅。

瀚明看了一眼跟隨在他身後的吉索等人,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退下了宮人,瀚明獨自走到了床榻前,和衣躺了下來。床榻上還余留著淡淡清香,這種味道只有從她的身上,才可以聞到。

淡淡的,很乾凈!

閉目養神中的瀚明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很快地他在夢中再次見到了那個男人,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

那個男人臉上有的是悲痛和絕望,還有一絲濃濃的不甘心。他笑的聲音很大,彷彿震動了他的靈魂一般,他也忍不住地悲傷……

他第一次開口問向那個大笑中的男子,沉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孤王的夢中?」

那個男子沒有回答他,面上的表情漸漸低冷了下來,最後他寒著臉指著一個突然間出現的鏡子,言道:「你不知道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那個男人說完轉身走了,漸走漸遠,身影越來越迷糊……

「你別走,你給孤王站住!告訴孤王,你到底是誰……站住……」

吉索聞得瀚明的聲音,快步走了進來,發現瀚明是在夢囈,不由低聲喚了起來:「大王……大王……」

瀚明一夢驚醒,滿頭是汗,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先前有些昏暈的腦子,頓時清晰。

「什麼時辰了?」

「回大王,已經戌時末了。」

瀚明皺著眉頭,接過吉索呈上來的錦帕,問道:「王妃還未回來嗎?」

「回大王,王妃娘娘還未回來,要不要奴才去……」

瀚明打算了吉索的話,說道:「不必了,走吧!」從噩夢中驚醒,瀚明也沒有了睡意。國事繁忙,不等她了,她既然沒有回來,明日再來見她吧!

寧蘭屏退了喜鵲,在床前坐了下來,看著閉目坐在床上的晚妃,接替喜鵲的活,輕輕地捶著晚妃的腿。

「喜鵲,你也別捶了,下去歇著吧!」

寧蘭微微翹起唇角,繼續輕輕地揉捏著,沒有停下來。

晚妃又溫聲說道:「你這孩子……哎!喜鵲啊,你跟著本宮,過的都是清閑的日子,日後本宮若是不在了,你就跟著王妃娘娘吧!那孩子,蕙質蘭心,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心腸到是善良的,這後宮的妃嬪中,本宮就最為看好她,也最為喜歡她。」

晚妃說道這裡,感受到捏著她腿的手微微頓了會兒,又繼續捏了起來,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只是明兒脾氣暴躁,不懂得表達感情,宮中又有簫妃和伊妃處處針對她,本宮有些擔心……放不下她……」

寧蘭聽到這裡,眼睛忍不住的紅潤了起來。

心裡忍不住的一陣感動。

晚妃見喜鵲一直不啃聲,不似平日里嘰嘰喳喳的喜鵲,不由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給她按捏腿的人是寧蘭,驚訝地問道:「蘭兒,怎麼會是你?」

「兒臣給母后請安。」

晚妃微笑地看著行禮的寧蘭,說道:「這孩子……快,過來,讓母后看看。」

寧蘭關懷地問道:「母后,你感覺可有好些?」

「母后好多了。母后聽說,母后昏迷的時候,一直是你在床前守著,是嗎?」

晚妃見寧蘭輕輕地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

寧蘭淡淡地搖頭,說道:「這是兒臣應該做的。」

晚妃頗有幾分感觸地握著寧蘭的手,說道:「難為你有這片孝心了,在這後宮中,也只有你對母後有這份孝心了。」

寧蘭見晚妃臉上閃過一抹失落,寬慰地接話說道:「母后,大王他……也是關心您的。」

晚妃苦澀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別寬慰母后了,母后心裡清楚的!」

寧蘭接話為瀚明說話道:「母后,兒臣沒有寬慰您,大王是真的愛您。您生病的時候他也曾來過,因為……因為最近國事繁忙,所以,沒有過來……」

晚妃沒有再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看著寧蘭,她是越看越是喜歡。若是這孩子是自己的女兒該多好啊?怎麼這般的乖巧,討人歡喜呢?不過,兒媳也很好!

「用過晚膳了嗎?」

寧蘭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嗯。」

晚妃娘娘看著寧蘭清瘦的面容,有些心疼地說道:「可別餓著哦,哪兒都好,就是瘦了一些……這裡的吃食還合口味嗎?若是不合口味,就吩咐御廚給你做一些你愛吃的。」

寧蘭溫聲應道:「膳食合胃口的,兒臣讓母后操心了。」

「那就好!你來這裡有些日子了,想必有些想家了吧?」

寧蘭淡淡地彎起唇角,一抹優雅的笑容落下,接語說道:「兒臣嫁到這裡,這裡便是兒臣的家……只是昨日夢到了母妃,心裡到是有些牽挂母妃。」

晚妃點了點頭,吁了口氣,緩聲說道:「恩,你母妃會感受到你這片小心的,若是有什麼想要給您母妃捎過去的,你就派人送過去。」

「兒臣明白。」

晚妃娘娘想到寧蘭方才說的那句國事繁忙,有些放心不下地問道:「近來,明兒國事很繁忙嗎?」

「嗯。」

晚妃聽后沉默了,寧蘭思索了下,說道:「母後放心,大王是聖明的君主,他會處理好國事的。」

「明兒這孩子脾氣不好,有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以後你多上些心。」

寧蘭聞言稍做遲疑,點了點頭,「兒臣明白。」

寧蘭沒有告訴晚妃娘娘,瀚明生病的事情,免得晚妃娘娘擔心。其實,他是這大汗國王,身邊照顧的人很多,也不缺她的上心……

晚妃見寧蘭目光中有著一抹黝黯,「明兒待你還好嗎?」

「恩。」晚妃娘娘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著撲閃撲閃的燈火,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著吧,別在這裡侍候母后了,母後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寧蘭稍作遲疑,起了身行禮:「是。兒臣告退。」

「蘭兒,等等……」

寧蘭狐疑地盯著晚妃娘娘問道:「母后還有什麼吩咐嗎?」

晚妃娘娘叫住了寧蘭,稍作猶豫,「蘭兒,你將那個柜子里的一個方形的錦盒拿過來。」

「是。」寧蘭應聲,從晚妃娘娘床榻另外一頭的床頭櫃里拿出了晚妃說的錦盒,將錦盒呈到了晚妃娘娘的手中。有些不解,卻沒有問。

晚妃娘娘打開錦盒,一張張的翻看,翻看完后說道:「蘭兒,這裡面放著的是一些菜譜,全是明兒……明兒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的,母后將它教給你。」

「母后……這……」

晚妃面色帶著悲傷和深深的遺憾,說道:「母后和明兒之間的結,永遠也解不開了。母后希望你可以代替母后,照顧好明兒……」

「是。」寧蘭想要拒絕,卻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接過晚妃娘娘遞過來的錦盒,沉默了會兒,說道:「母后,您與大王會好起來的。」

晚妃酸澀地搖了搖頭,她,沒有誰比她更加了解她的兒子了,他恨她,他是不會原諒她的!

「母后……」

晚妃娘娘打斷了寧蘭的話,說道:「蘭兒,明兒雖然脾氣有些暴躁,可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他只是不會表達,你一定要包容他。」

晚妃娘娘見寧蘭遲疑了下點頭,又繼續說道:「明兒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明兒小時候很開朗……」晚妃說道這裡,腦海中浮現出瀚明小時候皺著眉頭的樣子,那時候瀚明生病不吃藥,她就想法哄著瀚明吃藥……

晚妃娘娘臉上有著慈母的深愛,脫口說道:「蘭兒,若是日後……假如明兒生病了,不肯吃藥,你就給他做火齊粥,他很喜歡。」

「好。」寧蘭拿著錦盒回到了蒼穹宮,梳洗了一番,準備上榻就寢的時候,發現床單有些發皺,秀眉凝起,叫來了一個小公公,詢問之後才知道,瀚明方才在蒼穹宮裡尋問過她,才走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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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禍涅槃劫:千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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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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