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三絕

看到平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的老人家，傅酬微微低了低頭，以示對長者的敬意。

因為鄭治如今已經活了近200歲高齡！也是十方境煉武者正常態的壽命上限。

原本只要休養的好，大概還有10年可活…卻被氣的怒火攻心，眼瞅著要撒手人寰。

然而老人卻死死地抓住陽世不願撒手……正因不想看到家族在他走後分崩離析！

這種情況大概也是個體偉力的世界中必然會出現的弊端——太過於依賴某個人。一旦對方出了事情，就彷彿天塌了一樣…受到其庇護的人們也會迷失前進方向。

元靈武界雖然存在信仰側的『香火神道』，但是能被封為神的多是歷代列祖列宗，或是曾為人族做出了突出貢獻的異族——與西方那套將自然神格化的體系不同。

比如各種風雨雷電，火山爆發，洪水泛濫…都被視為神之怒火，降下來的某種災兆。

然而在元靈武界中——發洪水了那就治水，大山堵門那就移山，天漏了照樣敢補天！

人定勝天——這四個字便是最完美的總結，那是犧牲無數壯志才換來的精神財富！

人們雖然需要懂得與大自然和睦相處…但是對方發脾氣時，咱也不會聽天由命。

所以雖然老祖去世會造成嚴重的打擊，但是鄭家的脊梁骨仍舊沒有被人壓垮。悄然離去的二掌柜就是在秘境閉死關——以求突破至十方境，再為家族延續氣運。

當然，除了殊死一搏，也要做好兩手準備…不把雞蛋放進一個籃子是經商的基本。所以傅酬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方法，同樣不在家的鄭謙又是另外一套計劃。

「你知道么，其實我也有一種觀人的本領——對方的本質究竟是君子，小人，英雄，懦夫……只需見上一面，便能看穿個八九不離十！比如鄭達兄就可謂外表粗獷，心細如髮。」

被傅酬突然說出的這番話嚇了一大跳，然而對於他的評價的確堪稱一語中的。表面上的豪邁大氣雖然並非完全作假，實際上卻謹小慎微…或者說是疑心病重。

所以才會在大哥和二哥離開的情況下，讓身為三弟的鄭達來主持鄭家的事宜。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需穩紮穩打即可…然而在見到傅酬后，也果斷的抓住機遇。

「呵呵~~果然瞞不過您，然而越是危難時刻——越是要表現出鎮定給身旁的那些人看。我現在每天臨睡前不喝幾盅酒睡不著，恨不得一醉解千愁…便是懦夫的行徑啊！」

鄭達突然拽了一下略有些凌亂的頭髮，實際上已經幾個月沒好好的休息過了…然而現在恨不得將一枚錢掰成兩半花！平日里的花銷開支如今都是能省則省。

就連許諾給少年的任務報酬——萬元金刀，也不過是空口白條，一時根本拿不出來…所以傅酬早就已經看穿他的色厲內荏，但是卻原諒了男人想守護家族的心情。

因為他的本質終究是克殺邪惡的神獸！換句話說——守護良善，為世間的公義而戰！

像是鄭達這種願意『達則兼濟天下』之人，像是鄭謙這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之人，像是鄭治這種『治家有方，急公好義』之人……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家道敗壞？！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

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若是正義難免遲到，就讓我來替天行道——老子最見不得的事就是好人沒有好報！

「你知道我從老人的身上看出了什麼嗎？」

「……什麼？」

鄭達頓時不由緊張的咽了口吐沫。

因為少年此刻散發出的氣息令他……畏懼！

那是一種彷彿能夠將一切焚盡的怒火！

「呵呵~~難怪你們遍請名醫也找不出癥結，因為籠罩在他身上的並不是什麼病魔——而是某些無膽鼠輩所施展的厭勝之術！對於詛咒這種玩意，老子可是不能再熟。」

前世殺人盈野的他遭到無數惡毒咒罵，類似全家死絕的話都算比較好聽的了……何況本就光棍一條，鐵頭一顆，無所畏懼！反而將惡人的痛恨化作了變強的動力。

如果傅酬想要下咒，能夠把人活活咒死！畢竟他本身便是個復仇與憎恨的化身。然而還是親手宰了那些畜生更加痛快——罵的越爽，落到爺爺的手裡時下場越慘。

鄭達頓時就呆住了……

隨即同樣怒火中燒！

「竟是……竟是如此這般？！該死~~何人害我鄭家？！」

暫時壓抑住義憤的傅酬口吻嘲弄的說：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不過利益二字。」

只要看看這件事情最後能讓誰笑出聲——誰是最大的獲利者，十有八九便是主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然而總有那麼些人會挑戰世俗的觀念。他們所追求的利益不是什麼小恩小惠——而是重義輕生，捨生取義的家國之大義！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哪怕身處末日世界，禮崩樂壞，人道沉淪……但在無盡的惡濁中亦會閃耀人性之光。

有些人就算拔一毛利天下也不願為之，有些人卻敢把整個天下之重抗於肩上！

亂世用重典，沉痾下猛葯，徹底腐爛的肉就要狠心剜掉…沒工夫再明正典刑的講什麼程序正義，老子只求結果正義，只求公道自在人心，只求一個公平，公平——還是他媽的公平！！

那種大奸大惡之輩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所犯下滔天大罪遠超常人想象極限……身為克殺一切邪惡的睚眥怎麼會看錯？老子的暴脾氣豈容爾等在爺面前囂張？！

這就是神獸的任性，這就是神通的威力，堪稱是一抓一個準，說你是兇手你就是！他才不像福爾摩斯一樣不到最後一刻不作出完整的推理——管你們整沒整明白！

反正橫豎難逃一死，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老子不跟你講證據，只看你乾沒幹壞事。只要幹了，哪怕自己心裡覺得問心無愧——在他面前，也沒有誰能夠成為『無罪體質』！

因為被害者的怨念在他鼻中清晰可聞……因為無辜者的怒吼在他耳邊徘徊不去……因為行兇者的嘴臉在他眼裡醜陋無比……因為天地間的正氣不許惡徒逍遙法外！

「你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摘點人頭回來。」

「懇請少俠主持公道！」

鄭達再次深深一拜……

他雖然不清楚傅酬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但是卻有一種預感——老祖就快要睜眼了。

……

「怎麼回事？『離心魔咒』為何突然失去反應？」

「等等~~讓我再試一次……」

「一炷香內必須搞定！」

只見幾名身穿黑袍的人環繞成一個圈，嘴裡面不停念誦著晦暗與惡毒的咒語…同時狂熱的舉起了祭祀刀將手腕割破，任由污濁的魔血在祭台上面匯成血池。

「放心~~我在搞定後會為你們上一炷香的。」

「是誰？！……」

「你們的收債人——」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傅酬懶得陪對方說更多沒營養的廢話，也不可能會傻到讓敵人暗中爭取時間…你們的小可恨突然出現——出手既為絕殺！也是他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真正的殺『人』。

若淵夜火如海如獄！

黑暗瞬間吞噬一切……

猶如夜幕覆蓋大地，甚至不見一顆星辰。

這些垃圾的頭頂上還不配閃耀死兆星。

何況落在傅酬手裡，想死也是一件難事。

「啊~~這是什麼鬼東西？！滾開~~都滾開~~別碰我……」

「不可能~~我明明將你……和你全家都殺光了！」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都是主人逼我做的！」

「哈哈哈哈~~~~膽敢違抗『離心魔主』的都要死！」

伴隨著犯人的自白，事情真相逐漸瞭然。

「這背後竟然是某個魔頭指使的陰謀么……」

傅酬雖然尚不知曉前沿陣地戰況如何，通常情況下，煉武者才有資格奔赴前線。但是也打聽清楚了人族所面臨的強敵——如今最棘手的便是『血獄魔界』的『血魔族』！

對方從存在本質上無法與人和睦共處，將所有血肉之軀的人類當做新鮮血食。絕大部分底層魔族只是憑藉本能行事——就是為了將你吃掉，或者被你殺死而來。

所以面對這種根本無法交流的食人魔，人族唯有一個字——殺！趕盡殺絕，滴血不留！

但卻奈何『血獄魔界』後備力量極為強大，雙方鏖戰了上千年……仍舊不見半點疲弱。

幸而人族同樣懂得以戰養戰，以靜制動…雖然長期處於守勢，但是戰果極為輝煌。

根據前線的軍功官所做的不完全統計——千年以來，他們已經消滅了上百億魔族！

與此同時，也付出了上億名武者的生命——戰損比是1比100！就這都還覺得血虧。

因為『血獄魔池』一次就能暴兵成千上萬…培養出一名十方境煉武者又談何容易？

敵方以數量換質量，並且無需顧及民生，因為血魔族堪稱是為戰而生，全族皆兵！

而元靈武界還需要兼顧大後方的生產…民眾們也日夜不斷地將補給送往前線。

太平盛世的繁榮下其實一直危機四伏，勉強保持的平衡也漸漸有了傾斜跡象……

因為除了血獄魔族，人族還有數位大敵——森羅妖族，幽冥鬼族，百異怪族……真極人族！

沒錯，對方同樣是將自己以『人類』來自稱，並且聯合眾族宣布『元靈武界』屬於『非人』。它們的存在動搖了萬界中『應有的秩序』，應當代表『人族正統』討滅這些『邪惡異端』！

……這他媽的還能說啥？？

在屢次交涉無果后，『元靈人族』忍無可忍，正式向著諸族宣戰！

對方雖然無比傲慢，卻不可否認其強大，乃是諸天萬族之中排名前十位的上族！至於元靈人族…如今勉強躋身前一百位，雖然已經相當靠前，但卻奈何強敵眾多。

若非『元靈武神』蒼吾當初憑藉一己之力——從七千多名的排位打到現在這個高度！甚至連諸天萬界都為對方一人而震撼……真極人族動動手指就將元靈人族滅了。

然而自從蒼吾當年遭遇一名神秘強者，堪稱是戰無不勝的戰績終於被終結了。全力出手的兩個人大戰到了星河彼方……不知最後結果如何，至今已經失蹤千年。

有人說他重傷隕落，有人說他壽元已盡，有人說他遨遊萬界，有人說他退居幕後，甚至有人說這兩位打著打著成了朋友……但是留下來的餘威依舊可保後世平安。

加上元靈人族爭氣，人人如龍，自強不息！英雄豪傑，風雲人物，千百年來層出不窮……

其中更是誕生數位人盡敵界的至強者！如今最具代表性的領袖就是『元靈三絕』。

天絕劍擎穹蒼——封塵

地絕掌渡河山——諦奘

人絕拳滅鬼神——凡夫

雖然不敢與當年的『元靈武神』蒼吾媲美，三人合力，仍就足以震懾絕大多數異族。

封塵執掌『光武鬥盟』，凡夫主宰『暗武鬥盟』，至於諦奘……據說坐鎮在某處凶煞絕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