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178深不見底

喬薇誠懇回答，「本來是要接病人出院的。」

梁斌一笑，「巧了，我是過來看望病人。」不過，他在說完話后，視線慢慢停滯了，他的視線並沒有看向她的方向，眸光卻是漸漸凝結，朝她問出的問題隨之而來，用的卻是陳述的語調，「他才是你拒絕我的理由。」

喬薇不明白他的意思，注意到梁斌的視線后，她轉頭去看，眼底浮現的人是周景琛。

視線停頓的一瞬，目光柔軟了幾分。

她這才明白了梁斌表達的意思。

她沒有說話，可眼神中流露的情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梁斌和她見面的次數有限，只覺得喬薇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冷情中透著些神秘。在他眼中，她給人一種明確的距離感，這種距離感增添著幾分神秘，有種不同尋常的迷人。坦白來說，喬薇這樣性格的女人他覺得很適合成為他未來的伴侶，畢竟，他曾經對喬薇所表達的好感是認真的。原本他以為喬薇的拒絕只是矜持，可是，看到周景琛后，他才明白，她的拒絕是真的因為心有所屬。

「我明白了。」梁斌收回目光時對她說，再看她，言語間已經保持了距離，他的坦蕩放下，紳士一笑，「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

「謝謝你的幫助。」不提其他，無論如何，對於他的幫助，她是真心感謝。

梁斌沒有多停留，說完再見后先行離開。

察覺到有人站到身旁后，喬薇才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周景琛，「下班了？」

本來在計劃中，處理完孫若男的事情后就是要去找周景琛，事前他們約好了和周景琛的父母吃飯。

「嗯。」周景琛表示，「剛才聽到小申說見你在這就過來了。」

周景琛口中的小申是同科室的實習醫生。

喬薇聽著他的話眉頭稍動，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醫院的大廳和他所在的科室隔著十萬八千里，他居然還能聽到消息，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瞞的，反正她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她坦白，「剛才碰見到秦淑敏，然後就耽擱了。」

其實，對於喬薇來說，她即便不喜歡秦淑敏，也不會去做什麼為難的事，大不了就是來往少，或者乾脆是不來往就好。即使哪天意外見了面，不說話，當成陌生人，也能讓彼此好過一些。偏偏事情總是事與願違，這個世界小到，兩個人說不定哪天就能夠碰到。而每次秦淑敏見到她都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在秦淑敏身上看到憤怒的氣焰，會讓她一度地自我懷疑她是做錯事情的那一個。

可是，她想不明白啊！她對秦淑敏再不滿都沒有太多的恨意，為什麼秦淑敏見了她就非得咬住不放！

人心，果然難測！

想到這兒的時候喬薇深吸一口氣，不經意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和周景琛並肩往外走的時候，她感慨地說，「看到秦淑敏，讓我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本書。」

周景琛將她微涼地手窩在掌心，她手上的溫度總是很涼，這讓他更加握緊她的手，將掌心的溫暖一點點傳遞給她。

喬薇聲色微沉地開口，「《惡意》。」她的視線看向前方，平靜開口，「……人的惡意，像是深淵，深不見底。」

那是逆著光在陰暗處不斷蔓延滋生的存在，無論你相不相信，它都會在那裡存在。

厭惡的理由有很多，有的看似很『正當』，有的又顯得微末不入流。

可是，它存在了就是存在了。

她之所以珍惜陽光，嚮往平靜，就是因為知道世界上有那片深淵的存在。

黑暗……永遠徹底消滅不完。唯一可是遠離的方式，就是朝著光明的方向走，走得越遠越好。

從來不是黑暗牽絆人，而是人選擇在黑暗中沉淪。

的確，秦淑敏沒有野野口來得更罪惡，但是，秦淑敏離她的生活很近。近得讓她沒有辦法躲避。

在成長的過程中，沒有人會一點都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不喜歡，喬薇也一樣。

一直以來，她都想不明白秦淑敏討厭她的原因。可……秦淑敏對她的厭惡確實是一直存在。

喬薇記得在中學的時候，她的老師曾經告訴過他們的一句話，『當你沒有和別人發生利益衝突的時候，別人是不會對你產生敵意』。可是，她思來想去都想不到她和秦淑敏的衝突發生在哪裡。後來，偶然間看到電視里中報道的校園霸凌事件，聽到那個霸凌其他人的孩子對於霸凌的原因，隨口說了一句『我就是看他不爽』，在那一剎那，她倒是忽然瞭然了。

感情，到來的時候，無關理智，甚至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因為它有足夠令人沉淪的力量。

有時候，討厭和喜歡一樣，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一個人的思維沒有辦法干預另一個人，更沒辦法去干預，甚至改變一個原本有敵對情緒的人。所以，後來喬薇沒有再想秦淑敏為什麼會不喜歡她。她想的是，既然不喜歡那就不喜歡好了。畢竟世界那麼大，總會有些人，無論你喜不喜歡，他總會存在；無論你想不想，該遇到的時候仍舊會遇到。所以，她覺得，應該珍惜那些所珍惜自己且自己珍惜的，至於那些傷害……該遠離的時候就應該遠離。與其抱怨哀嘆，怨天尤人，還不如想想該怎樣面對。

既然和秦淑敏的接觸，無可避免，那就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不過，對於秦淑敏的所作所為，她承認做出的反應的確是強硬。因為她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在秦淑敏面前退一步。

她對秦淑敏態度的強硬中透著她曾經經歷的不解和委屈。

她甚至覺得，或許等到她三十歲，或者四十歲，甚至更往後，再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會覺得不值一提，就像劉耀欣常常放在嘴邊說的那樣，遇事多忍耐一些，不用計較。

可……現在的她，還沒有那個胸襟。

她想，或許往後的她會對現在的行為有不同的看法，但現在她需要和秦淑敏劃清楚界線，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