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再回小樓
她只看見那雙深邃無比的眼睛。
一如初見時讓她心動。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兩個人的對話戛然而止，她緩步走到了床邊，李遠帆說道：「太太，我先出去，您和晏總聊聊。」
夏斕點頭，目送李遠帆離開。病房裡很安靜，只有空調呼呼的吹著，讓她心安。她坐在晏秋離的床邊，也不說話，只是含笑看著他。
女孩子身子有些瘦，隱約可見清晰的鎖骨和修長優美的脖頸。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晏秋離看見了她那道月牙一般的傷疤。
晏秋離只覺得眼前的人分外熟悉，說不出的親和。他總覺得在那裡見過，可是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他只覺得那個女孩盯著他的時候眼底溫柔如水，叫他心底微動。
「我是夏瀾。」許久，她笑著說。
「你是我的妻子。」晏秋離點了點頭，似乎怕她誤會自己想起了什麼，隨後又補了一句，「我剛才聽見李秘書叫你太太。」
夏斕唇邊笑意不變，「還有呢？」
「我們剛結婚不久。」晏秋離頓了一下，「我聽吳總說我是為了保護你才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這樣看來，我們感情應該很好。」
「豈止是很好。」夏斕笑眯眯說道，眼底狡黠閃動，「你從十七歲就開始瘋狂迷戀我，每天都說要娶我，還為了我偷偷哭過。」
晏秋離愣住了，隨後眉頭微皺，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嗎？」
他會做出那種事嗎？看起來總覺得不像是他的風格。
夏斕臉上笑意不變，仍舊是一本正經的點頭，「嗯。你喜歡我喜歡得發瘋，就算我用盡一切手段趕你走或是離開你，你總會有辦法找到我。」
晏秋離盯著她，隨後輕輕一笑，「你不會是趁我失憶了，騙我吧？」
夏斕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誰讓你失憶呢。那些回憶就只能我一個人擁有，我想怎麼騙你就怎麼騙你。」
晏秋離接過水杯，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抬眼，男人笑得溫柔，「我會儘快想起來的。你老這樣騙我，很不公平。」
「醫生說可以找一些熟悉的場景或是人，刺激你的記憶。等你腦袋上的傷好一些，我便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秘密。」
醫院裡趟了幾天，晏秋離就出院了。趙清輝早已將車子停在了樓下，夏斕剛一上車，就看見李遠帆坐在前排副駕駛位上，轉身將一個食盒遞給了她。
晏秋離微微一愣，夏斕也問：「給我的嗎？」
李遠帆點頭，「我讓李姐給太太做的。李姐特別說了，要您最近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不要因為晏總就不管自己的情況了。」
夏斕知道李遠帆意有所指，心中感激他的細心，當下點點頭，「謝謝你。」
趙清輝問：「太太，我們去哪兒。」
「去以前的小樓吧。」
晏秋離似乎有些迷茫，「以前住的地方嗎？」
「對。以前我們住過的地方，還有爸爸媽媽。」
晏秋離皺了皺眉，「誰的爸爸媽媽。」
夏斕打開了食盒，看見裡面有很多吃的，牛奶、堅果、水果一應俱全。她拿了一塊吃起來，隨後才回道：「我們是重組家庭，你是我名義上的哥哥。我們在小樓里一起住了四年。」
晏秋離眉頭皺得更深了，抬眼卻見李遠帆聽見此話沒有任何反應，當下便道：「你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全天下都知道我們是兄妹。」
「當真？」
夏斕笑著點頭。她以為晏秋離會介意，誰知他只是笑笑，順勢握緊了她的手，「看來我失憶之前一定很喜歡你。」
夏斕見他眼底有懊惱，似乎有些急躁。她微微一笑，急忙道：「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失憶之後，我喜歡你就好啦。」
前面的趙清輝卻突然笑了，後視鏡里只看見晏秋離皺著眉望著他。趙清輝一下子斂了神色，後排那男人卻仍舊問道：「你笑什麼？」
趙清輝應著頭皮答道：「我——只是覺得晏總自從失憶之後，脾氣好了很多。」
晏秋離愣了愣，轉頭望向夏斕，「我以前脾氣很差嗎？」
夏斕笑，「我只知道你對我脾氣挺好。」
當汽車沿著那熟悉的道路往上開的時候，蜿蜒山路一覽無遺，兩側樹木在山風吹拂下沙沙作響。夏斕搖下車窗，山風灌進車裡，她看著窗外倒退的景緻，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十五歲那年第一次到晏氏小樓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她，懵懵懂懂，全然不知命運的齒輪在那個時候已經轟然向前。
手上一熱，晏秋離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轉頭撞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瞳孔里倒影出她的樣子。
「在想什麼？」
「想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到這裡的情形。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只知道晏家有個混世魔王不好相處。媽媽還特意交代我凡事一定要讓著你，不能惹你生氣。」
這句話倒是勾起了晏秋離的好奇之心，他勾唇一笑：「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不歡而散啊。」夏斕笑吟吟的望著他，「你以為我們第一次見面就父慈子孝兄妹親和嗎？」
晏秋離笑意更深，「你這些話聽起來沒有騙我。」
晏氏小樓一如八年之前一般，獨自挺立在叢林之間。樹木掩映，道路深處，那座熟悉的西式建築小樓便出現在了眼前。遠遠的，夏斕只看見了那顆槐樹，她走的時候還只是到二樓的高度，如今卻已長成了參天大樹，靜謐無聲的守護著這座小樓。
夏斕早已叫李姐他們收拾了東西搬了過來，還沒走近，他們便已經出來迎接。夏斕走在前面，走了兩步，才發現晏秋離沒有跟上來。他站在槐樹底下，男人的襯衫被風輕輕吹起，他背後圍牆上的石榴花競相開放，艷麗如火。他微微抬著下顎，看著那顆槐樹有些出神。
夏斕站在那裡，沒有打擾他，只是安靜的等著他。
傭人們已經將東西全部都搬了進去，李姐走出來看見的場景便是：晏秋離看著那棵槐樹出神，而夏斕望著晏秋離的背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