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敢

「我說的又沒錯，本來就是娘做錯了，娘要是不把那兩個死丫頭騙子逼那麼緊，我咋會還得去做飯？」庄清荷依舊哭的嗚嗚咽咽：「這兩天又是做飯又是幹活的，瞧瞧我這手都起血泡了……」

宋氏定眼，瞧見庄清荷那手掌上頭的確磨的有些發紅，這心裡也是一陣的心疼。

平日里這些活的確都是那兩個死丫頭做的，哪裡輪得到她閨女去做，現在好了，那兩個死丫頭不聲不響的撂了挑子立了女戶，把這堆活都丟給她閨女來做，是什麼道理？

說來說去，都要怪那兩個死丫頭！

若不是她們作死出去立女戶，家裡頭都是順順噹噹的，哪裡會有這般多的不順心，她又如何會被庄如滿這般厭棄？

宋氏有些擔憂的往裡屋瞧了又瞧，這手中的窩頭也是越發的味如嚼蠟。

哄著庄清荷和庄元忠吃了晚飯，宋氏拾掇了拾掇，端了棒子麵糊，拿了窩頭進了裡屋，滿臉堆笑：「當家的，這做了一天的活了，若是不吃點，這身子受不住……」

「我給你炸了個花生米，你也就著，稍微吃些。」

庄如滿方才賭氣回屋，這會子肚子也是空的緊，也不理宋氏，只拿了東西來吃喝。

宋氏見狀，心裡頭鬆了口氣，坐在了旁邊床上，小心翼翼地低聲說話：「當家的，荷丫頭不懂事，你也別跟她一般計較，這事呢，我也曉得都賴我。」

「只是從前也是這般的對她們，她們倆向來也都不敢說什麼，連個屁都不敢放的，誰能曉得她們倆竟是這般有膽子，去尋了里正立女戶呢……」

庄如滿覺得，自己口中的花生米頓時不香了，忍不住白了宋氏一眼。

誰也沒想著你這麼笨不是？

日子過不下去，以前不吭聲是覺得尚且能忍，這會子忍不下去唄，還能如何？

還誰能想到，我看豬都能想到，就你想不到！

看庄如滿臉色一黑，宋氏也不敢再說下去，只趕緊轉了話題：「當家的，我也不是說我就半分錯處沒有，只是覺得，這事兒那兩個死丫頭做的也不對……」

「只是這事兒，當家的您還得想想法子吧，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不然還能怎樣？」庄如滿沒好氣的又白了宋氏一眼：「晨起回來我不是和你說過，庄景業那個老王八說的那些話？」

「什麼既是那兩個死丫頭立了女戶，往後跟咱們家便沒有關係了，各家關起門來過安生日子就是，若是鄰里之間有什麼爭執的，他這個裡正也不會不管的。」

「這說來說去，不就是警告咱們往後莫要去尋了那兩個死丫頭的麻煩？」

「里正這話說的便是不對了，這立了女戶又如何？她倆還是姓庄，還是咱們的侄女，這是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宋氏不滿起來：「咱們是長輩，咋的還不能說教幾句了不成？」

「成啊，怎麼不成，那老王八也發話了，說什麼若是咱再去尋那兩個死丫頭的麻煩，惹出什麼事端來，他也不來管教咱們，只先去尋了苦寒齋的先生去！」

庄如滿扯著嘴角道。

宋氏一聽這個，臉都白了。

苦寒齋，是鎮上的一個學堂。

這個學堂由一個姓曹的大善人捐錢所修建的一所，專門供聰慧出眾的學子讀書的。

這裡的夫子皆是秀才，且束脩也比一般的學堂便宜一半。

且苦寒齋收學生不分年歲高地，不分家境如何，只看學子是否有學識，是否聰慧好學，且須有各地的里正或者鄉紳舉薦，品行端正，家風清正才可。

庄如滿和宋氏的大兒子庄元仁，因為自小聰明好讀書，被庄景業舉薦去了苦寒齋讀書，今年已是考過了縣試，正在籌備府試。

若是這會子庄景業那個老王八去尋了苦寒齋的先生來，說一些有的沒的，到時候庄元仁必定不能再在苦寒齋讀書，也要白白耽誤了前程。

庄如滿和宋氏最不敢開玩笑的，便是庄元仁的學業。

「不過就是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里正還真會胡咧咧。」宋氏撇撇嘴，但方才的囂張氣焰，頓時下去了大半。

「只是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心裡頭也是不甘心的緊，到底是白白便宜那倆死丫頭了！」

「白白便宜？天底下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庄如滿冷哼了一聲：「你且看吧，過不了多久，這倆死丫頭還得乖乖回來！」

乖乖回來？

宋氏頓時一怔。

「瞧你那個樣子也曉得你想不通這裡頭的門道！」庄如滿沒好氣道：「這女戶是那般好立的？這日子是那般好過的？那倆死丫頭，一無房屋，二無田產的，身上沒個兩斤肉，幹活只怕都沒人要，往後拿什麼東西過日子？」

宋氏一聽這個，頓時眼前一亮：「是了，往後賺不到什麼銀錢，吃不上飯，成天餓肚子的時候就曉得咱們這兒的日子好過了。」

「那咱們便等著，就等著她們倆乖乖回來。」

等她們倆再回來的時候，那就新賬舊賬一塊算，不從她們倆身上扒層皮下來，她就不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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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清寧和庄清穗兩個人，依舊忙碌著磨豆子。

粘稠的豆漿磨好，加水稀釋，入濾網去豆渣，剩下的豆漿則是在大鍋之中完全煮沸，隨後等待豆漿冷卻，待溫度合適之時，便要開始點豆腐了。

這是做豆腐中，最重要的一步。

豆腐花點的好不好，決定了豆腐的品質，以及做出來的豆腐品質如何。

而通常情況下，點豆腐花時所用的方法一般是兩種，一種是石膏所點出來，口感軟嫩，水分更足得到石膏豆腐，而另外一種則是用鹽滷點出來的口感更偏韌性的滷水豆腐。

這裡地處北方，所用的大都是後者滷水豆腐的製作方法。

但事實上，文氏從前磨豆腐時所用的卻是跟滷水豆腐相似卻又不同的，酸漿點豆腐的方法。

酸漿，是取製作豆腐時產生的清姜水發酵而成，有點類似於蒸饅頭時所用的老酵母一般，取上一次蒸饅頭時發麵所用的一些余料，發酵成下次製作時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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