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五屋子牆壁上是縱橫交錯的褶皺,像蛆蟲一樣緩慢地蠕動著,又像是魚身上的鱗片被炸起,那是密密麻麻一彎彎剪下來的指甲!
指甲相互碰撞著,發出「咔咔」的聲音,每一次小碰撞都會掉落許多在地上,帕詫看到掉下的指甲蓋,野狗一樣衝過去,撿起來就送進嘴裡,「咯噔咯噔」嚼著。
我實在是噁心的無法忍受,想到剛才靠在牆壁上,不知道後背扎了多少指甲蓋,又覺得那些指甲蓋好像穿破了衣服在往皮膚里鑽,就一邊扑打著一邊往裡屋跳著跑。
到了裡屋,我才明白剛才月餅為什麼說不出話來了!
四個女人把他圍在中間,抓著胳膊,其中一個女人把沒有手指的手掌塞在他的嘴裡。
月餅看見我,「嗚嗚「喊著,指指這些女人。我心說月餅什麼時候這麼慫了?眼看帕詫吃完地上的指甲,又搖晃著向我走來,發現她們好像並沒特彆強的攻擊性,就是想叫我們吃她的指甲。
當鬼都這麼變態!
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把那幾個女人扯開,任由她們在地上爬著撿指甲吃。
「你丫搞什麼呢。」我雖然噁心,但是不覺得害怕了,估計這滿牆的指甲夠她們吃上幾輩子的,一時半會兒不會惦記我們手上的。
月餅罕見地慌亂不已,嘴裡「呸呸」不停:「不能打女人。」
「這哪裡是女人,」我差點氣暈過去,「這是女屍。」
「女屍也是女人,」月餅活動著手腕子,「我們上當了。」
我明白了:「傑克?」
「他絕對有問題!」月餅看著這幾個已經死掉的女屍,眼中帶著怒火,「這間美甲店是為了收集陽氣的!在每個來做指甲的女人身上下蠱,收集陽白。當她們陽白完全消失,體內沒有陽氣的時候,就會在睡覺時,陰氣最重的時候產生強烈地補充陽氣的意願,所以要不停地吃指甲。哪怕是死了也靠這股怨氣成為活殭屍。誘騙咱們過來,是想讓咱們死在這裡。」
「傑克收集陽氣幹什麼?」我這個問題有點兒轉不過來。
「不知道。」月餅冷冷地說道,「不過應該很快就有答案。」
這段時間的接觸,我已經把這個熱情大方的外國人當做了好朋友,而現實讓我很憤怒,也很沮喪!
「月餅,這幾個人怎麼辦?」正當我撿起手機要跟著月餅出門時,想起那幾具活屍,回頭看去,仍然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一點點撿著指甲吃,尋找她們生前丟掉的陽白。
我心裡很酸。
月餅沉默了良久:「我不知道。」
我心裡黯然,這幾個女的我已經看清了模樣,除了帕詫,剩下幾個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其中還有一個教過我泰語。
傑克,你這個畜生!
「留在這裡,會帶來混亂的。」我喃喃自語。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我實在不知道對這些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同學們做什麼?可是什麼都不做,天知道這些活屍還能幹出什麼來。如果被人發現了,那造成的影響可能是無法想象的。
這是一場良心的較量。
對她們的憐憫和對社會的責任感。
我想起看的美劇《行屍走肉》,每次演到主人公們面對變成喪屍的親人們寧可被吃掉也下不去手的橋段,我就覺得很扯淡。都已經變成殭屍了,為什麼還不能殺死他們?
可是到現在我才明白了,有些事,真的不是能夠做出選擇的。
「轟!」門口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響,幾乎把我的耳膜震穿,耀眼的火光爆裂而燃,強大的氣浪把我們反推到裡屋的牆上。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棄抵抗,雙手抱頭,從前門走出!」擴音喇叭裡面威嚴的喊聲在刺耳的警笛聲中重複著。
我們被警方包圍了?
「跑。」月餅飛身跳起,撞開后牆上的窗戶,躍了出去。
我也跟著跳出,身上被碎玻璃掛了幾道口子,熱辣辣地疼痛。
更疼的,是心!
整個清邁似乎被警笛聲籠罩著,從後街看,影影綽綽的人潮四處奔走,依稀能聽到他們在喊我們倆的名字。
孤立無援的絕望讓我不知所措,月餅拽著我喊道:「上房頂。」
「我們還能去哪?」我苦笑著。
「傑克家」月餅幾下爬到房頂,「那裡現在最安全。」
(2008年,清邁大學後街美甲店曾經發生過一件兩名留學生殺害四名泰國女大學生的恐怖事件!在警方的重重包圍下,那兩名留學生神秘失蹤,緊接而來的是長達三天的全城戒嚴,最後卻不了了之。
作案動機不明。
留學生身份不明。在他們所屬國家,根本沒有任何資料證明有著兩個人的存在。
女大學生屍體連同美甲店被留學生放的大火燒毀,並殃及臨旁幾家鋪子。記者採訪時,臨鋪老闆心有餘悸,結結巴巴講述完后,疑惑了許久,才告訴記者:「好像聞到了大量指甲燃燒后的味道。」
那兩名留學生也被冠以「指甲狂魔」的稱號,這個案子也被奉為泰國建國以來,「十大神秘案件排名」第二,僅次於發生在這個案件之前沒多久的「曼谷人妖僵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