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硃砂掌(6)
黃奇一進門,屋內的石頭看的一愣,在火摺子的光芒下,也看清楚了來人就是黃奇。
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質問道:「剛才叫你呢,你怎麼不答應,你跑哪去了?」
黃奇看著這才八歲大的一個小孩,已經學會給人使臉色了,也感慨這小孩將來不簡單。
繼續裝作虛弱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身體不舒服,屋裡悶得慌,就在外面坐著,外面涼快點。」
「在外面坐著?」
石頭明顯不相信黃奇說的話,他剛才可是叫了黃奇好幾聲的,若是在外面,肯定會聽到他說話,仔細的盯著黃奇,質問道:「那我剛才叫你你為什麼不答應?」
黃奇聽得很不舒服,自己又沒欠他什麼的,怎麼能被如此質問。
但還是決定先忍一會,只要能到明天,什麼事都好說了。
繼續裝作一副暈暈乎乎的樣子,身體都有些站不穩了,虛弱的說道:「我剛才聽到了,但喊不出聲音來,才進屋的,就是讓你看見的。」
黃奇如此說,石頭臉色才好了很多,這證明黃奇還是聽話的。
但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仔細的打量了一會黃奇,發現黃奇卻是站不住了。
就開口說道:「大師兄說了,你體弱多病,吹不得風,曬不得太陽,以後就不要出這個門了,萬一生病了還要麻煩大師兄,大師兄可為了你的事情跑前跑后的多少次了。」
聽著這八歲孩子的話,黃奇差點就被感動了。
若是沒有剛才在廚房聽到的那一番話,說不定還真就相信了,甚至會懷疑原主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
但剛才那一切剛好被他聽到了,心中也越發的警惕。
身體晃了幾下,差點跌倒在地,繼續一副虛弱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明白,我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了。」
石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知道了,那就吃飯。」
黃奇聽到吃飯兩個字,心中一陣警惕,剛才就知道喜子說要讓石頭盯著他把飯吃完的,若是飯菜里沒有加東西,打死他也不相信。
看石頭這架勢是要盯著他把飯吃完的,但若是這樣,黃奇只有動手了,衣服下面的那把菜刀就有了作用。
說真的,黃奇對於這些,還是有些難以下手,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對著石頭砍上幾菜刀。
若是能讓石頭離開,自然也不會動手,大環境下的那些習慣還保留著,畢竟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使黃沙鎮的法律就是人的拳頭,讓他一時也難以轉變過來。
所以最好的方法還是讓石頭離開,畢竟怎麼說都是一個生命。
就試探說道:「我知道,飯可以放著,我自己吃。」
「不行。」
石頭忽然就想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下意識的拒絕道:「大師兄說了,務必要讓你將這些飯菜吃完,而且我還會盯著你吃的。」
說著,就不耐煩的將胳膊上挎著的食盒放在一邊,然後拿著手中的火摺子,去了桌子上放油燈的地方,看這樣子就是要點燃油燈。
黃奇心中一陣嘆息,石頭既然選擇了這樣,那隻能動手了。
看著石頭背對著自己,黃奇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悄悄的取出了藏在衣服下的菜刀,默念著。
『這是你自找的,我本來想放過你,沒想到你如此不識趣。』
腦中思索著黃父教的刀法,如何持刀,出刀的技巧,將菜刀放在身後,走向了正在點燃油燈的石頭。
而石頭還在那說著:「師父已經很辛苦了,在外打拚不容易,大師兄不希望你給師父添麻煩。」
接下來嗤笑了一聲,小聲說道:「自今晚上起,你能清醒著都是個問題,還想說話,是我想多了。」
說著還一個勁的搖著頭,似乎已經知道了黃奇的結局。
石頭那一陣嘀咕,雖然說得小聲,但也沒有避諱著黃奇,或許是壓根沒有將黃奇當回事。
「呵呵,真是囂張。」
身後的黃奇心中無奈的笑了一聲,來說服自己要心狠一點,悄悄地走到了石頭身後,握著伸手的菜刀,瞅准石頭的後背,準備給他來一記狠的。
而他瞄準的這個位置,只能將人砍傷,並殺不死人。
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刀下去,人就會變的呼吸困難,但並不致命。
就在在這一刻,黃奇還是有些心軟,下意識的選擇了一個砍不死人的地方。
前世是盛世,很少出現拔刀相向的事情,即使再深厚的矛盾,都能用和平方式解決。
但這個世界黃奇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來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
也是因為原主一直以來都卧病在床,很少出去過,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從院子里的幾個人口中聽說的。
當然,這其中真假難辨,以這些記憶很難讓黃奇看到世界大環境是怎樣的。
最終,下意識的選擇還是要將石頭砍翻,並不是砍死,瞬間轉動身體,連同胳膊一起使勁,揮動著菜刀砍向石頭的後背。
而這時候,已經點燃了油燈的石頭轉過身來,好像要說什麼。
「不好,糟糕。」
黃奇見此,菜刀已經到了石頭的面門,石頭的這一舉動讓黃奇不知所措。
但現在收刀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菜刀切進了石頭的眉心,釘在了石頭的額頭上。
石頭的眼睛還帶著那種高傲,和對黃奇的藐視,半張著嘴想要說什麼,但就是沒發出聲來。
時間好像定格在了原地,石頭的突然轉身,菜刀釘在石頭的頭上,就是在一瞬間。
黃奇看著頭頂上鑲嵌著一把菜刀的石頭,有些欲哭無淚。
他發誓真的沒有想殺人的,只是想將石頭砍翻,哪知石頭早不轉身,晚不轉身,就在他出刀的一刻轉身。
他又不是黃父,刀法能收放自如,在黃父的黃沙刀法之中,出刀只出八分力,兩分在己身。
而黃父還講過,有些高手出刀都是一半力在外,一半力在外,刀法變化無窮,生生不息。
就是出刀之後,砍斷蚊子腿都不傷及無辜,隨時都能收回來。
但黃奇並沒有黃父的刀法,心中大叫。
「我又不是刀法高手,只是瞅准你後背一個地方,用刀法的招式想將你砍翻在地,並不是要想要殺你。」
「為了保險起見,我又怎麼記得留下什麼力道,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刀法上,又怎麼可能收住刀。」
黃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殺了石頭,但又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因為他剛才拿的那把菜刀還鑲嵌在石頭的頭上。
而這一切,讓黃奇越發的緊張,感覺呼吸困難,連腿都有些酸軟。
心中一陣恍惚,石頭也慢慢的栽倒在地。
身體與地面碰撞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嚇得黃奇一個哆嗦,雙腿一軟,癱軟在地上。
「怎麼辦?怎麼辦?我殺人了,我該怎麼辦。」
黃奇只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一口氣進去,就呼不出來,只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最後忽然使勁的吐了一口氣,呼吸才順暢了許多。
空白的意識也開始逐漸的恢復,也想清楚了要儘快將石頭藏起來,但發現連身體癱軟,使不上一點力氣,挪動都變得很困難。
只能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這會不要進來人,若是進來一個人,自己今天就算交代在這兒了。
至於石頭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已經知道原主之所以長期處在昏迷轉態,就是這幫人引起的。
而且,現在對他的生命產生了威脅,用這種辦法雖然不是出自他的本願,但這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但對於殺人這件事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即使這是一個誰知道怎麼一回事的世界。
休息了片刻,感覺胳膊可以活動了,想要站起來,但還是站不起來。
為了確定一下飯菜里是否加了料,黃奇就爬到了飯菜旁邊,打開聞了一下,果然有那種淡淡的香味。
取出食盒中的筷子撥了一會食盒中的飯菜,發現飯菜里裡外外都沾了那種莫名其妙的粉末。
「這也太狠了吧,分明就是用那種藥粉拌的飯,這麼大的分量恐怕一頭牛都能給放倒吧,這幫人想要原主處於昏迷的心要有多強烈,才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這是人乾的事嗎?」
黃奇也感嘆這幫人真不是個東西,下起葯來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到了現在竟然變得如此肆無忌憚。
也正因為這些食物,也讓黃奇對於剛砍死石頭的愧疚小了許多。
也在暗暗告誡自己,這是他罪有應得,自己是保護自己才這樣乾的。
但怎麼說,作為一個從前世那種大環境中過來的人,對於這種事情,一時之間也很難接受,黃奇緩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開始收拾東西,將石頭的屍體拖到了一個封閉性好的柜子里,然後將柜子鎖好。
接著收拾了一下濺落在地上的血跡,聞了一下,滿屋子都是那種藥粉的香味,就是在剛才也沒聞出什麼血腥味,就是被這種藥粉的味道給掩蓋了,這也免了他想要繼續消除血腥味的打算。
滿屋子都是這種香味,藥粉四處可見,這些都成了黃奇消除痕迹最好的掩護。
等到忙完這一切,打量著四下的環境,看見很多散落在四處的藥粉,心中一動,覺得還是收集一些好,也好讓黃父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就找了一個小罈子,小心翼翼的開始四處收集,忙活了一陣子,很快收集了半罈子,黃奇掂量了一下,分量還不少。
屋內還有一些,想收集的話,短時間也收集不完,最終還是準備暫停收集,先在這房子里待一晚。
若是沒猜錯的話,第二天早上就會有人來幫他收拾屋子,不但打掃屋子,就連床單被褥,屋內的一切陳設都會收起來,換上新的。
並且撒花噴水,讓那種味道散盡,或者掩蓋住,這才能迎接黃父的到來。
但只要黃父一走,他的那些被藥粉炮製過的東西都會換回來,原封不動的送到他的房間。
如此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是這幫人慣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