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多了一個負擔

林老大出了門，林音還在苦苦試圖喚醒這副身體。

她想起了電影里的片段。

「手指頭動一動。」

她把意念集中在手指上，使出渾身解數，手指頭似乎真的動了一下。

「腳趾頭動一動。」這次要更費力一點，但也終於是動了。

兩個關節被喚醒，身體的其他部位，也逐漸恢復了生氣。

林音緩了一會兒，再一次集聚力氣，她深深吸一口氣，慢慢坐起來，惹得林家上下和村民們一片驚叫——

手忙腳亂一陣，又緩了一陣，林家終於接受林音沒有死的事實，一個個垮著臉，全沒有一點家人起死回生的喜悅。

本來就要拿去換一兩銀子，這下子銀子沒了，還多一張吃飯的嘴。

「死來活去的，晦氣，老二，去把老二追回來。」張氏臉色陰沉說。

這副身體早就習慣老林家人的尿性，林音蹲在地上，檢查著爹娘和兩個弟弟的屍首，爹娘服的毒最多，死得最徹底，大弟也僵了，摸到小弟的身體，她頓了頓，還是軟的，而記憶里，一家子已經死了三個時辰，屍僵形成，而小弟不但沒有僵硬，也沒有屍斑。

難道......

她試探了一下呼吸，有微弱的呼吸。

「寶嘉還活著，還活著。」進入這副身體，也承載了記憶和情感，林音囁嚅著，眼眶逐漸濕潤。

至少，她在這個古代世界，不再是孤獨無依的一人。

林家人出來了，見林寶嘉在動，一個個臉色更加難看。

「作孽呀，老林家做錯了什麼，這下又多了一個負擔。」劉氏一時沒有收住，說出了心裡話。

林音瞪了她一眼。

寶嘉怎麼說也是老林家的血脈，老林家上下卻這樣冷血，巴不得一個五歲的孩子死掉。

「瞪，瞪什麼瞪，老林家一頓頓挨餓，就是被你們三房拖累，要死也死不徹底，活過來一個，又活過來第二個，待會兒是不是要第三個，第四個也活過來啊，你們三房放我們老林家一條生路吧。」劉氏見平時沉默寡言，忍欺受罵的林音竟然敢瞪自己，吐出更惡毒的話。

林音抿著嘴角，把寶嘉抱起來，走向他和二弟的房間。

「姐姐，我痛。」小嘉艱難地動著身體，嘴角有黑血夾雜著白沫吐出來，大大的眼睛一片渙散。

「小嘉先睡，睡著了就不痛了。」林音心酸不已。

「姐姐，我會死嗎？」小寶嘉又問，細若蚊蠅的聲音摻著一抹悲涼，「爹娘和哥哥都死了。」

從那雙勉強有一絲光亮的眸子，林音看到了寶嘉的求生慾望，他想要活著，哪怕世道再艱難，人心再險惡。

她哽咽著，「不會，姐姐會想辦法救小嘉。」

看情形寶嘉中毒的程度不輕，林音一個銅板都沒有，沒法子給他請大夫，難道只能聽天由命了嗎？

聽到長姐的保證，小嘉頭一歪，暈睡過去了。

「別以為死了人就可以偷懶賣壞，出發了。」馬氏在外頭沒好氣地說，眼睛邊瞅著床上的小嘉，帶著厭惡皺了一下眉頭。

林音走出去，馬氏往前面走，「先去挖點野菜根墊吧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死人死了倒輕鬆，活人還要吃飯。」

每次去找野菜，剝樹皮，都是兩個人一組，秦容家人折了三個，看來把她和馬氏分了一組。

林家人已經出發得差不多了，因為三房的事情，他們耽擱了一個多時辰，再不行動，今晚就要喝西北風。

馬氏領著林音，往丘田村田坎間的小路走下去，到處是蝗蟲，蠶食著快要蕩然無存的糧食。

哪怕是馬氏這樣刻薄的，看向老林家顆粒無收的六間水田，眼裡也浮起了痛苦和茫然。

憑著記憶，林音知道這裡爆發了兩年的旱災，去年一年，今年一年，去年全年沒有降雨，村民靠一點存糧吃飯，今年開春來了一場雨水，村民都鬆了一口氣，以為旱災過去了，樂滋滋種上了穀物，結果再也沒有降雨，田間的一點水被烈日蒸干，土地皴裂，蝗災隨即而來，把還未飽滿的穀物吃了個乾淨。

去年還能靠餘糧存活，今年只能靠野菜根和樹皮。

林音正想著災情，沒注意馬氏已經走到她的身後，而前方，是一個挖得很深的魚塘。